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混乱 ...
-
“他上车了!”严湛大惊失色。
当时可是她提议爱丽丝封锁车门的,反而给了那人逃脱的机会,一想到这里严湛就感觉两颊臊红。
爱丽丝将手抚上她的肩膀,说道:“每个世界都有维持秩序的方法,他注定会上车的。”
其中安慰的意思很明显,严湛感觉好受了一些,一旁的萧映冬却满头雾水:
“你俩打哑谜呢?那个人上车了,然后呢?他现在在哪?我去砍了他。”
“在九号车厢。”严湛指着稿子上的一段话道。
萧映冬撇头道:“看不懂,我们直接去就好了,还等什么呢。”
“我之前也看不懂的,你要意…”
“好了好了,快走吧,待会他咬人了!”
等三个人急匆匆的赶往倒数第二节载客车厢时,他们看见一群人围在中央过道的地板上,有的还站到了椅子上伸着脖子去瞧。
透过交错的人影,依稀能看见他们视线的中间躺着一位身穿军装的年轻人。
“让开,让开!”
萧映冬焦急地扒开人群,斧头高高举起,在场人无一不震惊到失语,唯独那个躺在地板上的年轻人还叽里咕噜地惨叫着什么。
“等一下!”严湛大喊。
“等什么啊?”萧映冬正在瞄准那人的脖子呢。
“他好像不是那个人…”
萧映冬不解:“士兵、倒地、性别男,还能有什么错?”
“我刚刚听到他的同伴问其他人有没有肠胃药,说他肠胃炎发作了,而且你不觉得这人说话很流畅吗?”
那人正在对家乡的母亲和妹妹说着乱七八糟的临终遗言呢。
萧映冬低头,看着地上的男人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鼻涕和眼泪横流,虽说有些狼狈,但却买看见有什么要变成丧尸的征兆。
再看看旁边的人,均是一脸惊恐地望着她,躲在后面的还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萧映冬扭头问严湛。
“你只要意会…好吧,他们说你像个疯女人。”
“…”女疯子毫不在意地收起斧头,“既然这人不是,那个男人呢?这么大个人总不能找不到吧?”
“别急,已经让爱丽丝去打听了。”严湛安抚道。
虽说这个世界可直接感受到他人想表达的意思和情绪,但毕竟还是有语言障碍存在,严湛能明白对方地意思,对方却听不懂异国的语言。
这时候就只能让精通八国语言的爱丽丝上场了。
穿着制服十分容易取得信任和配合,经过简单的询问,事情的真相逐渐清晰:
地上躺着的这位年轻人并不是在上一站上车的,只不过是在车上吃坏了肚子,急性肠炎发作,厕所又一直被人霸占,实在是难以忍受才倒在地上的。
“厕所被谁霸占了?”
“没人认识。”人群中有人搭话:
“那人是从汐见町那站上来的,一上来就去厕所待着,怎么拍门都不出来,最后只好叫了乘务员去拿钥匙开门,不然这小子可要拉裤兜了…喏,这不就回来了…”
众人顺着他的示意回头看去时,那位乘务员已经将钥匙插进了卫生间门的锁孔里。
“等一下!”
严湛声嘶力竭地呼喊吸引了乘务员的注意,遗憾的是门已经打开了。
萧映冬拼命地跑过去企图挽救,爱丽丝眼中露出一丝了然,提前将严湛拦在身后。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如图慢镜头般映入众人眼前:
一个瞳孔灰白、全身布满紫红的瘀斑纹路的人形怪物从门中飞扑出来,它嘴角挂着乌黑的血丝,瞬间将那个瘦弱的乘务员按倒。
怪物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怪响,像是在吞咽又像是在呕血,并不锋利的牙齿撕咬乘务员的脸肉,全靠无法想象的蛮力生拉硬扯,鲜血喷涌在列车顶壁,也溅到了前排人的衣裙上。
直到那被咬的乘务员停止恐惧的惊呼与反抗,全身骨骼肌肉发出骇人的弹响,众人才像是终于被按下播放键一样惊鸟状四散奔逃。
他们惊慌失措地往第十节车厢涌去,有人抢先躲进了卫生间中,任外面人如何嚎啕呼救也不心软。
有人从休息室里拽出了睡意朦胧的乘务员,希望对方能为此“负起责任”。
手拿叉子的严湛满脸惊恐,和爱丽丝如混入河流的石子般在人群中翻滚。
出于一种面对危险的本能,严湛也想逃,可是余光却看见萧映冬拿着斧头冲了上去。
红色的斧毫不犹豫地凿入那个士兵丧尸的脑袋,脏污的血浆迸射,比严湛看过的任何一部暴力电影还要惊悚。
“啊啊啊啊啊!不管了!!”
严湛大声呐喊着、眼含热泪地冲了过去。
爱丽丝光顾着阻挡人撞过来,不曾想被背后人撞了个趔趄,头磕到座椅角,发出一声碎裂的脆响,还不知道被谁重重踩了一脚。
再抬起头时,青年双眸也盈满热泪,金色的头发略显凌乱地散落额前,脸侧的细碎裂纹,妥妥一个任人踩踏的“破碎感战损美人”。
那边严湛已经不管不顾地去到了萧映冬身边,将叉子一顶,萧映冬终于能借力将迁入丧尸脑门的斧头拔出。
一个丧尸刚倒下,另一个又飞扑了过来,严湛眼疾手快地一叉,萧映冬毫不犹豫地一砍,血雾喷洒间,两人配合得也逐渐流畅起来。
一旁的爱丽丝帮不上忙,再加上丧尸只攻击活人视他为无物,一时间竟清闲下来,像拉拉队般将双手放在脸侧,冲严湛喊道:
“严湛你真行!严湛你真棒!”
别说还真挺管用,严湛的眼泪在这呐喊助威声中止住了,嘴里说的话从“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变成了“再来!再来!”,显然已经被鲜血四溅的英雄主义冲昏了头脑,接着她就被萧映冬拉进了卫生间中。
门咔哒一声锁上,狭窄闭塞的房间里除了两个喘着粗气的女人,还有一个爱丽丝。
“怎么不砍了…”严湛扭头问道。
萧映冬的头发丝都在滴血,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乌亮的瞳孔在不停颤动:“杀不完的,有一只已经往前跑了…”
严湛抿唇,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张稿纸,光是读文字便已经能想象到列车中正发生着什么样的惨况。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一直躲在这里吗?”严湛一屁股坐在马桶上。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萧映冬顿了顿,随后撩起袖口:
“但是我要出去。”
严湛定眼一看,见女人白皙的小臂上是十分显眼的牙印,看起来还很新鲜,但周围皮肤肉眼可见地迅速发紫变黑,类似血管的乌紫色经脉一路往四周延伸。
“这是…什么时候!”
“没关系的,反正我还有两条命。”萧映冬将袖子放下,似乎比旁人更加轻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行啊!”严湛的语气竟带上一丝无措的哭腔,“你要是没了…”我该怎么办?
“严湛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爱丽丝认真而坚定地说道,要是他的额头上没有那些裂缝的话,也许还有让严湛信服的可能。
“看来你只能靠自己了。”
萧映冬将血糊糊的斧头递给严湛,几句话的功夫,她的眼睛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真的得走了…”说完她将门打开一个缝挤了出去。
严湛张了张嘴,似要挽留似要道别,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红着眼将门落锁。
明媚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带来一丝不应有的绚烂温和,萧映冬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撑着身体往前面的车厢走去。
十号车厢、九号车厢、八号车厢…入目皆是一片狼籍,零星几个丧尸似乎拿不准要不要啃萧映冬一口,可惜刚凑近就被女人一巴掌扇歪了脑袋。
穿着和服的年轻女人终于放缓脚步,目光哀伤的望着窗外,光照在她苍白的脸庞,心中是无法言说的遗憾。
萧映冬再也走不动了,口中仓皇间呼喊出一个名字,话音刚落,那抹破碎的哀伤猝然异化成纯粹嗜血的狂热目光。
另一边,严湛对着镜子清洗自己脸上的血渍,水珠从她的下巴滚落,按理说可以掩饰那几滴混入其中的泪水,但毫无疑问,她的一切都暴露在爱丽丝的眼中。
严湛为什么哭?似乎有点害怕,更多是悲伤,如此沉重而压抑的心情,令爱丽丝也觉得眼眶发酸。
“严湛,相信我,我会让你顺利度过这个世界的。”
她看清青年眼中的决绝,也不怀疑他的真心,可是…
“爱丽丝,你的身体太脆了,这次还是躲在我后面吧,我不想你也…”
不想让他离开,不想让他受伤?
无论是那一种可能,爱丽丝的灵魂都为之深深颤抖,守卫她的决心愈发强烈。
严湛清洗干净自己,又开始检查爱丽丝的伤口。
除了额头上那两条格外显眼的裂缝,劲瘦腰线上也爬上几块碎纹,这些倒还好,直到爱丽丝掀开裤腿,白皙修长修长的小腿上是一个非常清晰的牙印。
严湛瞳孔骤缩,抬头看向爱丽丝的眼神带着无意识的脆弱和绝望,与此同时,被严湛在意依赖的感觉让这个刚长出心脏的怪物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和狂喜。
他享受此种心情几秒后才开口解释:
“不用担心,我不是人类,被咬了只会碎,不会变成丧尸的。”青年语气温和,令严湛放下心的同时体会到一阵后怕。
她面无表情地放下青年的衣摆,忽略对方故作委屈的目光,也没开口问他疼不疼,因为严湛已经能预料到爱丽丝会怎样借题发挥,怎样夸大自己的“苦劳”,把一分疼说成十分,然后得寸进尺地“求安慰”。
可今天依旧可以说是爱丽丝的幸运日:
严湛主动投入了他的怀抱,头埋进他的胸口,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
爱丽丝私心希望这一刻能永恒地持续下去,可很快严湛就退了出去,脸上挂着一点泪痕,目光却骤然坚定起来:
“我们走吧,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