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BOSS封号后被全服悼为黑月光》浪千铮

20、第20章

　　许是年纪大了脑子转得慢，教主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阿契恩是在戏弄侮辱自己，随后勃然大怒，呵斥道：“愚蠢的外乡人，不知天高地厚，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可怜的人类，作了大半辈子恶都不曾见过魔王，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一睹真容却还辨识不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分明另有其人。

　　阿契恩宽宏大量，无视主教的愤怒与冒犯，慢条斯理道：“你先别急，我这次来没打算动手，解除诅咒又不是只有杀掉施咒人这一种法子。如果你现在为我解除诅咒，我愿意网开一面。”

　　“荒唐至极！”教主全然没把阿契恩放在眼里，只当他是普通的外乡人，这会儿气得直发抖，将手里的拐杖不住地顿向地面，“来人呐！来人！”

　　好话阿契恩只说一次，既然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便不用再手下留情了。

　　阿契恩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明明还保持着先前单手撑头的动作，整个人传达出的气质与情绪却全然变了，看向教主的眼神像在看尸体。
　　他没急着动手，好似在观望那老头会不会先一步气死，只可惜对方还是比他想象中耐活。

　　很快，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说话声，翠西的追兵适时地出现，手里拿着棍棒砍刀之类的土兵器。
　　他们理所当然地拥护自己的教主大人，见阿契恩鸠占鹊巢，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姿态，顿时叫骂个不停。

　　其实阿契恩的压迫感很明显，是他手腕上的手串给了他们开战的勇气。
　　殊不知阿契恩是故意将左手搭垂在扶手上，展示给他们看的。

　　“都给我上啊！”教主命令道，“不许杀了他，要抓活的！我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镇民闻言纷纷争先恐后地朝阿契恩袭来。

　　阿契恩稳当当地坐着。直到跑得最快的那一位手中砍刀挥来、刀刃近在咫尺，他才发动传送技能，瞬移至窗边，脚踩在矮柜上。

　　只见那些镇民，前边的人停得算快，但后面的人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刹车，于是几个人撞在一起，手忙脚乱地摔在椅子上，人压着人，痛呼声和埋怨声一时此起彼伏。
　　戏耍这群蠢货对阿契恩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有个傻乎乎的声音说：“他……他会魔法！”
　　另有粗暴的声音反驳他：“怕什么？他带着教主大人的手串，伤不到咱们！”

　　后者说的话像是定心丸，镇民很快重整旗鼓，再次斗志昂扬。
　　殊不知方才的一切都是阿契恩的测试——他确信自己无法用挥剑或发动技能的方式对这些人发动攻击，但在见到他们撞在一起时会喊疼后，他意识到自己通过其它方式间接性造成伤害。

　　镇民叫嚷着，再次冲向阿契恩。
　　教主却趁机溜走，脚步不算利索但速度却也不慢，完全没有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该有的样子。

　　阿契恩注意到教主的离开，但奈何被这些愚蠢的镇民纠缠，一时分身乏术。
　　他思索着该如何摆脱这些人，下意识后退半步，踩到了厚重的窗帘。他其实分辨不清具体材质，但晃动的烛火让他想到了一个试试总不会有错的法子。

　　阿契恩迅速行动，扯下酒红色的窗帘，借着高度优势将镇民缠裹其中。随后快速捡起能够得到的所有燃烧着的烛台，尽数丢过去。

　　如他期待的那样，火焰迅速腾起，顺着窗帘欲燃愈烈，炙热的光线在寝殿内炸开，像一团烈日，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花了几秒时间适应火光，期间清晰听到镇民的哀嚎——

　　他们有的在极短时间内便被火焰包围，有的则被窗帘厚重的布料缠住、绊倒，眼睁睁地看着火焰蔓延到自己身上，烤烂皮肉。

　　那些人大声喊着教主的尊名，恳求他用神力帮助他们，用上从未有过的虔诚。过了好久他们才后知后觉那位大人已经先一步逃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用这些炮灰拖延住阿契恩。

　　这时的阿契恩正踩在一片狼藉地长桌上，无情地注视着这桩惨剧。
　　火光将他的眼瞳照成梭形，这里仿佛成了人间烈狱，而他则是此地唯一来去自由的恶魔。

　　求生欲让镇民立即弃主，转而乞求阿契恩的拯救。

　　大概那些受困、甚至命丧于此的外乡人也曾用同样的词句、情绪乞求，但能肯定的是，在场没有一个人选择解救。

　　所以，阿契恩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跳下长桌，不紧不慢地走向出口，再次穿过那条狭窄的长廊，将烧向天花板的火舌远远甩在身后。

　　火光将阿契恩出现在暗门门口的影子拉得极长，恰似一把夺人性命的匕首，锋利致命。

　　他停下步子，清脆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虽然左右环顾没有看到主教的身影，但他仍是不急——在大火吞没整座教堂前，他有的是时间把那家伙找出来。

　　“一大把年纪就别玩什么捉迷藏了吧？”
　　阿契恩打趣着，话音未落，他便敏锐地捕捉到了恰似老鼠掀翻小体积摆件的声响。

　　“原来在那边。”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动向，力求将恐惧以最大限度地带给对方。

　　终于，阿契恩寻声来到在忏悔室，只见翠西正跟教主缠斗着——准确来说，是被对方用权杖抵住脖子，单方面压制着。

　　见此情形，阿契恩不留情面地嘲笑翠西：“你怎么连个老头都打不过？”
　　出于玩家身份，他看得到教主的血条，脆弱得不值一提，最多算个精英怪。

　　翠西憋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挣出一口气的间隙，高声道：“他吃了魔物的肉！”

　　几分钟前，翠西目睹教主从暗门落荒而逃。虽然不知道阿契恩做了什么，但教主落魄狼狈的身影无疑给了她巨大的勇气。
　　她从骑士雕像手中取下剑，尾随教主来到忏悔室。这里显然还有暗道，没时间等阿契恩追来。于是在不知道诅咒是否打破的情况下，她硬着头皮上了。

　　结果自然是攻击被弹开。
　　教主仓惶回头，惊觉阿契恩还有帮手，立马从长袍下掏出什么，囫囵咽下。

　　紧接着，翠西看到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青筋暴起，血管变得膨大、清晰可见，像寄生虫般在皮下卷曲蠕动。
　　藏在长袍下的干瘪身躯似乎也一同变得充盈，仿佛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孕育而生，将要把这副羸弱的躯体撑爆。

　　翠西听到教主痛苦又含糊声音：“这可是我向那只魔物好不容易求来的肉……我本不想……不想用这招的……”

　　随即下一秒，翠西手里的剑被一条粗壮得不属于人类的手臂拍飞。
　　教主像一团巨大的黑影，将她扑倒，又将权杖横过来、死死卡在她脖子上。原本枯瘦的身体现在仿佛有几百斤重，她根本挣脱不开。

　　之后便是阿契恩赶到。

　　“快……逃……”
　　翠西用尽全力发出提示，就是想提醒他危险。她的确曾用上一切狡猾卑鄙的手段求生，但她并不双标，就算阿契恩现在弃她而去、见死不救，她也绝不会怪他。

　　阿契恩站在原地没动，语气玩味地重复了一遍：“魔物肉？”

　　翠西心里一沉——难道这家伙不知道魔物肉的危险性吗？普通人吃了那种东西可是会变成堪比魔物的存在啊！更何况他们二人现在还顶着诅咒效果，现在还不跑一会儿可是连全尸都没有了！

　　阿契恩甚至都没管翠西死活，还留在原地追问：“是从哪儿来的魔物肉？”

　　变异教主似乎打算先掐死翠西，把阿契恩晾在一边暂时没管。
　　可就是他视而不见的行为触及了阿契恩的逆鳞。

　　“我，问你话呢。”
　　阿契恩说得一字一顿，同时释放出魔王的威压。吞下魔物肉的人类在有限的时间内也算是半个魔物，自然能感受到这股强烈的气息。

　　肌肉开始因为最原始的恐惧打颤。教主不知所措地转过头，只见他那张苍老的脸上生出无数眼睛，分布得杂乱无章，没有眼皮覆盖，眼球瞪得溜圆。
　　但就算眼睛再多，他也看不出阿契恩到底强在哪儿，只有魔物赋予的本能在一遍遍地告诉他快逃……不，逃也没有用，一旦激怒那位大人就根本逃不掉。

　　教主感受到从魔物肉中获取的那部分力量在抗拒，但他执迷不悟，亦或者是对自己的法术有绝对自信。

　　“该死的！尝尝这个！”
　　说完大手一挥，先前的诅咒像是信标，一团黑火从阿契恩和翠西身上凭空燃起。

　　翠西立即产生剧烈的灼烧感，发出惨烈的尖叫。
　　阿契恩身形微晃，他的痛感和普通人无异，只是在短时间内适应了这份痛楚。他看到自己的血条像燃烧的烛芯般缩短，象征残血的红光很快亮起，压过那阵黑焰。

　　“现在我真是有点生气了……”

　　阿契恩将法杖在手中转了个圈，随后在抬起的一瞬间，地上一个庞大的法阵诞生，将整间忏悔室占满。
　　他要将教主丢向千米高空，一次、又一次，直到那家伙摔成一摊只能靠铲的烂泥。

　　可就在法阵发动的前一刹那，阿契恩忽然注意到被丢弃在旁的骑士剑忽然凭空浮起，颤颤巍巍地从教主的视野盲区，狠狠刺入他的后背。

　　“我来帮您，魔王大人！”
　　奥菲莉亚稚嫩的声音响起。

　　是阿契恩故意停下传送魔法的释放，才让奥菲莉亚完成了算不上迅捷的偷袭。
　　他本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但他却给了这只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也不曾收获任何成就感的小蜥蜴一次机会。

　　即便服下魔王肉，孱弱的本体还是令教主的血量不堪一击，血条仅一击便快要见底。

　　教主发出痛苦又愤怒的惨叫，黑焰的法术即可终止。

　　奥菲莉亚没力气把剑拔下来，以为自己成功帮阿契恩解决了敌人，便退后几步、现了形。
　　没有战斗经验的她想不到教主还有余力、自己退得不够远，随后便被变异的胳膊抓住，甩向墙壁。

　　教主见还存在未被他诅咒的个体，竟也顾不上对方只是只弱小的蜥蜴，直接失去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只想着落荒而逃。
　　只见他飞快跳到角落，拉开暗道，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般钻了进去。

　　阿契恩当然有时间送他上天，但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那么做。
　　他放下拿着法杖的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暗道，随后走向昏迷的奥菲莉亚，低头问：“你还活着吗？”

　　“哦……”奥菲莉亚艰难地睁开眼，沮丧道，“魔王大人……对不起，都怪我这样不争气，叫您分心，才让那家伙逃走了……”

　　“不用道歉，我故意放他走的。”他又转而问翠西，“那你呢，还活着吗？”

　　翠西被烧得灰头土脸，想开口却咳出一团黑烟，又缓了一会儿才扭过头盯着阿契恩，明明差点一命呜呼，现在眼里竟生出几分狠意。
　　“为什么……这只魔物会叫你魔王？”她语气虚弱，却紧咬着牙关。

　　“当然是因为我就是。”
　　阿契恩不认为存在隐瞒的必要。他大步跨过翠西动弹不得的身体，寻着教主的血迹，来到暗道口。

　　血迹一直向前蔓延，将踪迹暴露，教主成为了阿契恩故意放出的诱饵。

　　不多时，奥菲莉亚缓过了劲，跌跌撞撞地跑到阿契恩身边，提防地看了翠西一眼，再次隐身。

　　大火已经烧了过来，走廊隐约映出忽明忽暗的火光。

　　阿契恩弯下腰，将半个身子探进暗道，又像想到了什么般停下。
　　他回过头，最后看了翠西一眼，对她说：“如果你能足够幸运地从这场大火里活下来，就算是罪孽已了了。”

　　翠西依旧是恶狠狠地：“难道我需要魔王的宽恕吗？”

　　阿契恩再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钻进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