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主，性转黛玉》钟离昧

24、三堂会审，主母出手

　　早在林家送了拜帖过来之后，周漱玉便亲自带着两位姨娘，把这临近花园的草堂收拾了出来。

　　里面一色家具门窗全都上了新漆，窗纱帘帐等也都换了新的。因怕林黛玉择席，还特意派人去了林家，找留守的老管家吴兴，把他素日常用的席子讨了一张过来，现如今就铺在炕上。

　　因草堂房屋不多，这里睡的床和炕也和别处不同，分作上下两层，上层是天暖时睡的床，下层是天寒时睡的炕，倒也十分便利。

　　草堂里伺候的人除了林黛玉自家带来的小厮雪砚并一个年长的家人刘义，还有周漱玉按照安家兄弟的例安排下的：两个跟着出门的年长仆人，掌管盥沐衣履的两个丫鬟，另有专管洒扫跑腿的两个小丫鬟并两个总角小厮。

　　林黛玉特意把这些人一一见了，问明了都叫什么名字，又让刘义按等级给了赏赐，便只留下春梅、夏荷两个丫鬟服侍他盥沐，其余人都打发了。

　　长到八九岁，他虽不是头一回离开家，却是头一遭远离父母，独自在别人家里过夜。

　　他本应忐忑，私心里也觉得自己会忐忑难安。却因安家人对他十分自然，并不真把他拿客人看待，老师安介山对他也是该夸才夸，该训就训。

　　真的忙碌了一天，独自躺在床帐内时，林黛玉才猛然发现，他竟然半点忐忑之意都没有，心里竟觉十分安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是睡得安稳了，却不知他老师安介山，正面临三堂会审呢。

　　却说安介山当夜就留在了周漱玉的上房，本想着洗漱过后看会儿书就睡了，不料早已各自散去的吴、朱两位姨娘去而复返，行了礼后也不说话，一左一右站在周漱玉身侧，三人都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

　　安介山悄悄打了个冷战，尽量不着痕迹地把书合好放在桌上，笑问道：“夫人，两位姐姐，你们这是有事商量？不若我回避到书房去吧。”

　　周漱玉冷笑道：“她们两个来就是为了你，你要是走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呀老爷，我和吴大姐就是来看你的。”朱姨娘便眉眼弯弯地上前，挨着安介山就坐下了，双手蛇一般缠住他的右臂，叫他想起身也动弹不得。

　　若是两人单独在朱姨娘的屋子里，安介山自然美滋滋，顺势就把人搂住了。

　　可如今贤妻当面，另一位爱妾也在身旁，安介山只觉得浑身刺挠，尴尬无比，忙伸手推搡：“三姐，你快坐好了，这成何体统？”

　　朱姨娘只笑不说话，吴姨娘扶着周漱玉在软榻上坐了，清了清嗓子，正颜问道：“我请问你，林家哥儿读书读得好好的，即便不在书房，也该在外面走动，怎么就走到内宅花园里来了？”

　　安介山心头一紧，讪讪道：“那孩子才八九岁，又是自家人，在花园里走走又怎的了？”

　　周漱玉冷笑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便是泰儿和然儿，一年大似一年的，也不好整日在内宅走动，何况是你的学生？”

　　“夫人教训得是，夫人教训得是。”安介山一个劲儿赔笑脸。

　　见他油盐不进，周漱玉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问：“你实话与我说，先前和我商量的事，你是不是私心里反悔了，又怕我不愿意，索性就先斩后奏，想让两个孩子先熟悉起来？”

　　心思被说破，安介山不由胀红了脸，干巴巴地笑道：“夫人如此盛名，学生这点心思，果然瞒不过夫人去。”话音未落，忽然“哎哟”了一声。

　　却是朱姨娘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啐道：“老爷平日里也算明白，怎么干出这等糊涂事来？

　　三姑娘是家里极小的，不但太太疼她像眼珠子似的，我和吴大姐也见不得她委屈。

　　凭他再好的人，若是过不了我们姐妹这一关，纵老爷说得天花乱坠，也都白搭。”

　　不待朱姨娘说完，安介山的汗先已下来了。他习惯性的想抬起右手擦汗，使了劲儿才发现动不了，又抬起左手来擦。

　　周漱玉三人也不着急，就看着他擦，等他把汗擦干净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安介山拿手遮着脸苦笑了一番，手一拿开，脸上便又陪了笑：“夫人，两位姐姐，你们且听学生说。素素是我亲闺女，我还能害她不成？”

　　周漱玉笑道：“你只管说，我们听着呢。便是有一个不明事理冤枉你，还能个个都是不通情理的，个个都冤枉你不成？”

　　这话安介山可不敢接，周漱玉是正室夫人自不必说，自古妻者齐也，男人在外面再怎么威风，到了内掌柜这里，该软还是得软；

　　余下的两位姨奶奶，朱三姐朱翠生性泼辣爽利，偏又极会看人眼色，很知道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安介山根本拿她没办法；

　　吴大姐吴秀兰倒是个好脾气的，只别牵扯到家里的孩子。虽说只有大姑娘和二姑娘是她生的，别的她也一样疼爱。

　　若是别的事情，在吴姨娘这里还有得商量，但凡牵扯到了家里的孩子，她先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为母则刚”。

　　再有主母周漱玉治家有方，无论是吴大姐还是朱三姐，都极信服她，这时候自然是和主母站在一起。

　　安介山心里苦笑连连，面上却半点都不敢露，极力解释道：“玉儿这孩子你们也见过了，论学识、论人品、论相貌、论门第、论家私，哪一项不是顶尖？这么好的女婿，正该抢回来才是，哪能往外推呢？”

　　莫说什么林黛玉少年丧父，又无兄弟姊妹扶持。

　　若他自己是个不成器的，林如海那些旧识自然拿白眼看他，更有甚者连门都不让他进。

　　偏他自己又争气，将来举业但凡发了，连高中进士都不必，但凡能中个举人，林如海曾经的人脉就会顺理成章变成他的人脉。

　　这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闻，富在深山有远亲。

　　说来虽是世情凉薄，对真才实学者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周漱玉的神色已然缓和了，叹气道：“我不是怪你撮合两个小的，你也该事先和我通通气才是。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有眼无珠的，金镶玉摆在眼前也不认得不成？”

　　听出这话口气已然不一样了，安介山顿时松了口气，忙陪笑道：“夫人说得是，是学生想得少了，往后再也不敢了。”又对两位姨娘道，“两位姐姐往后也和夫人一起看着，我若再干这种糊涂事，就叫我睡一辈子书房。”

　　三人都啐了他一口，朱姨娘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笑骂道：“你个老不正经的，一把年纪的老不休！”

　　一语未了，众人都笑了起来。

　　朱姨娘松开了他下榻，走到吴姨娘身侧挽住她的手臂，笑道：“堂也过完了，咱们这两个衙役也该交班了。吴大姐，咱们走吧。”

　　两位姨娘行了个礼，笑着相伴而去。

　　周漱玉又拉着安介山，着实询问了林黛玉的学识、行事，越问越满意，末了笑道：“你总算干一件正经事，这回记你一功，往后可要再接再厉才是。如今三姑娘已经有了，咱们家二姑娘和两个小子还没着落呢。”

　　安介山把胸脯拍得山响，下巴抬得老高：“夫人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得了，快别贫了，睡吧。”

　　一夜无话，次日众人各干其事，只到了午膳时分，红莲正问安若素在哪里摆饭，是单独吃呢，还是和二姑娘一起，小玉笑着走了进来：“三姑娘，太太叫你过去一道用膳呢。”

　　这也是常有的事，安若素不疑有它，让人伺候着换了件衣裳，又命红莲看守门户，便带着碧荷与惠香跟着小玉出门。

　　见小玉直接领着她们往大门口走，安若素便问道：“二姐姐可是先过去了？怎么也不等等我？”

　　小玉笑道：“太太只命我来请姑娘，别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安若素也没多想，跟着她就去了正院上房。

　　等到了之后，左右不见安若与，才察觉出不对来，忙进内室去找周漱玉，问道：“母亲，二姐姐怎么没来？”

　　周漱玉瞥了她一眼，说：“你二姐姐这几天替我算账，忙的脚不沾地，我哪里忍心再叫她来回跑？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安若素听了，立刻闭嘴。

　　她可不想也跟着算账，自古以来会计就不是好干的活儿。

　　周漱玉起身，把手搭在她手上，母女两个一起出了内室，午膳就摆在侧间，她们从侧门进去，迎面就看见林黛玉并安家兄弟。

　　“给太太请安。”这是安家兄弟。

　　“学生拜见师母。”这是林黛玉。

　　安若素忙侧身避开，等周漱玉免了他们的礼，几个小辈又相互见了礼，才各自落座。

　　今日安介山没来，周漱玉独自坐在上首榻上，左手边是安若素，右手第一位是林黛玉，安家兄弟依次排在林黛玉下首。

　　两位姨娘领着年轻媳妇们布菜捧羹，一时饭毕，朱姨娘对安若然道：“二郎，你来我房里，帮我写几个字。”

　　安若然应了，拜别了周漱玉便跟着去了。

　　安若泰忽然有些不自在，目光迅速搜寻，就见自家母亲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瞧。

　　他立刻便意识到，这是嫌自己碍事，忙随意找了个借口，只说洪先生布置的课业他还没头绪，就一溜烟儿跑了。

　　周漱玉感慨道：“孩子们大了，各有各的事，想留他们说说话都不能。”转脸便招呼剩下的两个，“素素，玉儿，你们两个可别学他们，离下午上课还早，好歹陪我说说话。”

　　安若素：“……是。”

　　林黛玉：“……是。”

　　——话都让您说尽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