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置换协议》昭明辞

50、归途之战

　　沈时序的突然出现，以及他那轻描淡写却石破天惊的话语，让整个灵魂赤地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时噬者”那面部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剧烈地扭曲、收缩，发出了更加刺耳、更加混乱的呓语，那其中混杂着难以置信、暴怒以及一丝……被触及本源的惊惧！“时间倒流……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掌控到这种程度？！”

　　它能够吞噬时间，却无法理解这种凌驾于单纯吞噬之上的、对时间规则本身的“改写”！这已经触及了它作为“收割者”首领认知的盲区，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敌！

　　而站在沈时序身后的陆止戈，更是彻底怔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被无色光晕笼罩、背后悬浮着缓缓旋转的时序之轮、周身散发着前所未有威严与强大气息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不久前还在他怀里虚弱颤抖、需要他拼死保护的沈时序。

　　终极觉醒……真正的容器……

　　所以，刚才那逆转生死、将他从彻底湮灭边缘拉回来的时间倒流，是真的？是沈时序做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后怕、以及深深震撼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他看着沈时序那并不宽阔、此刻却仿佛能撑起整个世界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时序却没有再多看陆止戈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定了前方的“时噬者”。完成觉醒，初步掌控了完整的时序与归墟之力，并不意味着战斗结束。相反，他清晰地感受到，“时噬者”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刚才的时间倒流虽然震撼，但消耗巨大，且无法频繁使用。这将会是一场艰苦的、关乎生死存亡的拉锯战。

　　“没什么不可能。”沈时序淡淡开口，抬起那只被光芒符文覆盖的右手，时序之轮随之加速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规则波动，“你的吞噬，本质上是掠夺和破坏。而时序……是循环，是平衡，是……创造。”

　　他指尖轻点，一道无形的、蕴含着微小时间差别的波纹，如同涟漪般扩散向“时噬者”。

　　“时噬者”周身的暗红色能量试图吞噬这道波纹，却发现那波纹并非纯粹的能量攻击，而是一种规则的干扰。它感觉自己对那片区域时间的吞噬速度，竟然被强行减缓、扭曲了！就像一台精密仪器被塞入了沙砾，运转顿时变得滞涩！

　　“吼——！” “时噬者”发出狂怒的咆哮，它不再试图远程吞噬，那由暗影和时间乱流构成的巨大身躯猛地膨胀，如同铺天盖地的血色浪潮，直接朝着沈时序碾压而来！它要以最纯粹的力量，将这个刚刚觉醒、还未完全熟悉力量的“容器”彻底碾碎、吞噬！

　　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沈时序眼神一凛，背后的时序之轮光芒大盛，无色的光晕凝聚成一面巨大的、流转着无数符文的盾牌，挡在身前！

　　“轰——！！！”

　　暗红色的毁灭浪潮与无色的规则之盾狠狠撞击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两个世界规则对撞的、沉闷到极致的轰鸣！灵魂赤地剧烈震颤，无数凝固的情感尘埃被震得飞扬而起，又在两股力量的交锋中化为虚无！

　　沈时序身体剧震，脸色瞬间白了一分，但他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后退半步！时序之轮疯狂旋转，不断解析、抵消、转化着“时噬者”那狂暴的吞噬之力。他就像激流中的礁石，死死地钉在原地！

　　然而，“时噬者”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它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吞噬了无数时空和生命，积累的力量深不可测。沈时序虽然完成了觉醒，但毕竟初窥门径，在绝对的力量层级上，依旧处于下风。那面无色的规则之盾在暗红色浪潮的持续冲击下，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光芒也逐渐黯淡下去。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

　　就在这时——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猛地从沈时序身后窜出！

　　是陆止戈！

　　他虽然虚弱，虽然力量十不存一，但那份历经无数生死锤炼出的战斗本能和与沈时序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让他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没有去攻击“时噬者”那庞大的、看似无法撼动的本体，而是将残存的所有“归墟”之力，凝聚成一道极其凝练、几乎细不可察的黑色丝线，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悄无声息地，刺向了“时噬者”那面部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那片区域，散发着最核心、也是最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时噬者”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碾压沈时序上，根本没料到这个本该奄奄一息的“碎片”还能爆发出如此精准而致命的一击！等它察觉到那缕细微却带着极致毁灭气息的黑色丝线时，已经来不及完全躲避！

　　“嗤——！”

　　黑色丝线如同热刀切入黄油，瞬间没入了那旋转的黑暗漩涡边缘！

　　“啊——！！！” “时噬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而尖锐的嘶鸣！那面部漩涡的旋转骤然变得混乱、扭曲，周身的暗红色能量也随之一滞！

　　就是现在！

　　沈时序眼中寒光爆射，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契机，背后时序之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逆转！

　　不再是防御，而是进攻！

　　“时序……剥离！”

　　他低喝一声，右手猛地向前一抓！那无色的光晕不再是盾牌，而是化作了无数只无形的、规则构成的手，狠狠地探入“时噬者”因为核心受创而出现破绽的能量躯体之中！

　　这一次，他不是在倒流时间，而是在……强行剥离、抽取“时噬者”所吞噬、融合的、那些不属于它的、混乱而庞大的时间本源！

　　“不！这是我的力量！还给我！” “时噬者”惊恐地挣扎，试图夺回那些被剥离的时间流。但沈时序此刻对时间规则的掌控，在陆止戈的配合下，达到了一个精妙的峰值。那些被剥离的时间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时序之轮，再通过那初步稳固的“永恒回路”雏形，被迅速纯化、吸收！

　　“时噬者”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萎靡、缩小！而沈时序和陆止戈（通过回路的连接分享）的力量，则在稳步提升！

　　此消彼长！

　　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斜！

　　“不可能……我才是……永恒……” “时噬者”发出不甘的、绝望的哀嚎，那庞大的暗红色身躯开始变得透明、溃散。

　　沈时序面无表情，持续着剥离。他知道，对于这种以吞噬为生的存在，绝不能有丝毫怜悯。

　　陆止戈站在他身侧，虽然虚弱，却与他并肩而立，眼神冰冷地看着那逐渐消散的“时噬者”。他们之间，无需多言，默契自成。

　　最终，在一声极其微弱、充满不甘的呓语中，“时噬者”那庞大的身躯彻底崩解，化为最精纯的、无主的时间能量碎片，消散在灵魂赤地之中。只留下一颗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明灭、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的暗红色晶体，悬浮在半空——那是它吞噬了无数时空后，凝聚出的最核心的“时之核”。

　　战斗，结束了。

　　沈时序缓缓放下手，背后的时序之轮旋转速度渐缓，光芒内敛。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又提升了一大截，对“永恒回路”的感悟也更加深刻。但他此刻最关心的，并非力量的提升。

　　他转过身，看向身旁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明亮的陆止戈。

　　四目相对。

　　劫后余生的庆幸，并肩作战的默契，以及那早已深入骨髓、无需言说的情感，在无声的目光中静静流淌。

　　沈时序抬起手，不是去碰那颗悬浮的“时之核”，而是轻轻拂过陆止戈肩胛处那道之前被抑能子弹击中、此刻已经愈合却依旧留有浅粉色印记的疤痕。

　　“疼吗？”他问，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陆止戈抓住他那只手，握在掌心，摇了摇头。他看着沈时序，看着他那双恢复了神采、却因为经历了太多而沉淀下更多东西的眼睛，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

　　“下次……别再这样吓我。”

　　沈时序挑了挑眉，嘴角勾起那熟悉的、带着点刻薄的弧度：“陆老板，这话该我说才对。擅自处置我的资产，这笔账，我们回去再慢慢算。”

　　陆止戈看着他这鲜活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好，回去算。”

　　回去。

　　他们同时抬起头，看向远方那时间尽头的“白点”，又看向身后那来时的、破碎的时间缝隙。

　　战斗暂时结束了，但更大的挑战——“灭世时序”，以及虎视眈眈的理事会，依旧存在。

　　但此刻，他们手握彼此，拥有初步完成的“永恒回路”，以及一颗蕴含着庞大时间之力的“时之核”。

　　前路依旧艰险，但他们已无所畏惧。

　　因为，他们是彼此的光，是彼此的锚，是超越了生死与时空的——生命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