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天道猫猫和真天道谈了》是岁岁安呀

20、改写

　　清晨的海岛在薄雾中苏醒，成桥却难得地没有早起。他蜷在柔软的被窝里，听着窗外隐约的海浪声，半梦半醒间觉得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温柔的闹钟。

　　直到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明晃晃地照在脸上，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摸过手机一看——九点四十七分。

　　“糟了！”成桥猛地坐起身，昨天说好今天要跟苏聿学自由泳的，约的可是九点半！

　　他慌慌张张地跳下床，刷牙洗脸只用了三分钟，头发随便抓了两下就冲下楼。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传来成母轻哼的小调。

　　“妈妈早！”成桥边跑边喊，“哥哥呢？”

　　成母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笑：“阿聿在泳池等你呢。我说让他叫你，他说让你多睡会儿——昨晚是不是又写日记到很晚？”

　　成桥脸一红：“就……就写了一会儿。”

　　“一会儿？”成母挑眉，“我十二点起来喝水，你阳台灯还亮着。”

　　成桥吐了吐舌头，抓起餐桌上的三明治就往外跑。推开玻璃门，泳池边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苏聿没在泳池里，而是坐在池边的躺椅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的小圆桌上摆着咖啡和文件。阳光洒在他身上，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戴着那副金边眼镜——成桥很少见他戴眼镜，只在处理特别复杂的文件时才会用——此刻正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击。

　　“哥哥……”成桥小声开口。

　　苏聿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弯了弯：“醒了？吃早餐了吗？”

　　“吃了。”成桥晃了晃手里的三明治，“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没关系。”苏聿合上电脑，摘下眼镜，“我也刚处理完工作。去换泳衣？”

　　成桥用力点头，三两口吃完三明治，冲回房间换衣服。再出来时，苏聿已经在泳池里了，正在做热身。

　　今天的泳池练习比前两次都难。自由泳对手脚协调和呼吸节奏的要求很高，成桥一开始总是手忙脚乱，要么忘记换气，要么手脚不同步，游得歪歪扭扭像只落水的小狗。

　　“放松。”苏聿游到他身边，托住他的腰，“先练打腿。身体保持平直，腿不要弯得太厉害……对，就这样。”

　　成桥按照指导，抓着浮板专心练打腿。池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他的腿上下摆动，溅起一串串水花。练了二十分钟，大腿开始发酸。

　　“累了就休息。”苏聿说。

　　“不累！”成桥咬牙坚持。他想快点学会，想能和苏聿一起游，想像哥哥那样在水中流畅自如。

　　又练了十分钟，苏聿强行把他拉上岸：“够了。过度训练反而不好。”

　　成桥瘫在躺椅上喘气，苏聿递给他毛巾和水。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泳池水珠在皮肤上慢慢蒸发，带来微凉的惬意。

　　“哥哥，”成桥忽然问，“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

　　苏聿想了想：“六岁。爸妈带我去游泳馆，我记得第一次下水很怕，死死抓着爸爸不放。”

　　“后来怎么学会的？”

　　“爸爸说，怕水是因为不了解水。”苏聿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柔，“他让我先在浅水区玩，熟悉水的触感，感受浮力。后来慢慢就不怕了。”

　　成桥想象着六岁的苏聿，小小的身子套着游泳圈，被成父耐心教导的样子。那时候的哥哥，应该也是会害怕、会紧张、需要大人保护的小孩。

　　和他现在一样。

　　“桥桥。”苏聿侧过头看他，“你学东西很快，但不要太着急。游泳也好，别的也好，都需要时间。给自己多一点耐心。”

　　成桥点点头，心里却想：我只是想快点变强，强到不需要哥哥总是保护我，强到有一天也能保护哥哥。

　　休息了一会儿，苏聿继续教他划手和换气的配合。这次成桥进步明显，虽然还游不远，但至少动作标准了许多。

　　“很好。”苏聿难得地直接表扬，“保持这个节奏，再多练几次就能游起来了。”

　　成桥受到鼓舞，练得更起劲了。中午吃饭时，手都在微微发抖——肌肉使用过度了。

　　“下午休息。”苏聿不容置疑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秘密。”

　　午睡后，苏聿开车带成桥离开酒店区，沿着环岛公路往北走。这条路他们还没走过，景色比东侧更加原始。茂密的热带雨林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坡，偶尔能看到瀑布从山崖上垂落，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开了大约半小时，苏聿把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路口。这里没有标志，只有一条窄窄的土路延伸进树林。

　　“步行十分钟。”苏聿从后备箱拿出水和背包，“路不好走，小心脚下。”

　　成桥跟着他走进树林。土路确实崎岖，树根盘结，落叶铺了厚厚一层。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潮湿而清新，混合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成桥听到了水声——不是海浪，而是流水，清脆而连续。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隐藏在雨林深处的小瀑布，不高，只有五六米，水流从岩石上倾泻而下，落入下方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能看见底部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最神奇的是，瀑布周围长满了兰花和蕨类植物，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像童话里的秘境。

　　“这是……”成桥说不出话。

　　“当地人叫它‘精灵潭’。”苏聿走到水潭边，蹲下身试了试水温，“很少有人知道。我几年前来考察项目时，一个老向导带我来过。”

　　成桥也蹲下来，把手伸进水里。水温清凉但不刺骨，在热带午后的闷热中格外舒服。

　　“能游泳吗？”他眼睛亮晶晶地问。

　　“可以。”苏聿已经站起来开始脱外套，“但要注意，水潭中间比较深，不要游太远。”

　　成桥欢呼一声，迅速换上泳裤——苏聿连这个都想到了，背包里准备了干净的毛巾和两人的泳衣。

　　跳进水潭的瞬间，成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但很快，身体的温度就适应了清凉的潭水。他浮在水面上，抬头看着从树冠缝隙洒下的阳光，听着瀑布的水声，觉得自己好像闯进了另一个世界。

　　苏聿游到他身边：“喜欢吗？”

　　“喜欢！”成桥用力点头，“像秘密基地！”

　　“那就当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苏聿笑了，“以后每次来这个岛，都来看看。”

　　成桥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秘密基地——这个词带着孩子气的浪漫，像是专属的、只属于两个人的地方。

　　他们在水潭里游了一会儿，累了就爬上岩石晒太阳。成桥趴在温热的石头上，下巴枕着手臂，看苏聿在水里游自由泳。哥哥的动作真的很好看，手臂划开水面，身体像鱼一样流畅，阳光在水珠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

　　“哥哥。”成桥忽然开口，“你小时候，有没有秘密基地？”

　　苏聿游到岩石边，双手一撑坐到他身边：“有。家里花园的榕树下，我挖过一个小洞，里面藏了些宝贝——玻璃弹珠、彩色石头、一本漫画书。”

　　“后来呢？”

　　“后来下雨，洞淹了。”苏聿耸耸肩，“宝贝都泡坏了。我哭了一下午，妈妈答应给我买新的弹珠。”

　　成桥想象着小小的苏聿蹲在泥泞的洞边哭鼻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原来哥哥小时候也会做这种傻事，也会因为宝贝被淹而难过。

　　“那现在呢？”他问，“现在还有秘密基地吗？”

　　苏聿侧过头看他，眼神温柔：“有啊。画室是一个，这里是一个。还有……”他顿了顿，“还有你在的地方。”

　　成桥的脸慢慢红了。他把头埋进手臂里，闷声说：“哥哥你太会说话了……”

　　苏聿低低笑了，伸手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头发。

　　他们在瀑布边待到夕阳西斜。离开前，成桥捡了一块鹅卵石，灰白色，表面有天然的纹路，像一幅抽象画。

　　“纪念品。”他认真地说，“每次来都捡一块，攒多了就放在玻璃罐里。”

　　“好主意。”苏聿也捡了一块，“那我也攒。”

　　回程的路上，成桥抱着装鹅卵石的布袋，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夕阳把天空染成橙红色，云朵像燃烧的棉絮。他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开不到头，希望时间停在这个黄昏，停在他和哥哥从秘密基地回家的路上。

　　“桥桥。”苏聿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你。”

　　成桥一愣：“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做我弟弟。”苏聿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的路，“谢谢你愿意接受这个家，接受我。”

　　成桥鼻子一酸：“应该是我谢谢哥哥……谢谢你们找到我，接受我。”

　　“不。”苏聿摇摇头，“是你给了我们机会。给了我们一个完整的家，给了我爱你的机会。”

　　车里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低鸣和海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的声音。成桥转过头，看着苏聿的侧脸。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从眉骨到鼻梁，再到下颌线，每一笔都像精心雕琢过。

　　他想，如果人生真的有命运，那他的命运一定是在某个慈悲的瞬间被改写的。从猝死的跑道，到这个温暖的世界；从孤身一人，到拥有家人。

　　而苏聿，就是这个改写里最重要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