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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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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玲看着这份合同,上面的条款和之前那份非常相似,三方所需执行的内容保持不变,唯一不同的是在对丙方的要求上有所宽容,原本利润的八二划分改为五三分,海博自留二分。
这两分保证海博不死,却也只是苟延残喘。
张玉玲讽刺道:“大头给了海崇,小头在深响,李总真是好打算啊。”
李立泉:“你会明白的,我的所作所为是在救海博,真正想摧毁海博的另有其人。”
张玉玲精神一震:“是谁?”
李立泉神秘兮兮地说道:“不可说。”
他点了点合同,“无论你签还是不签,对海博的结果都没有什么影响,无非是能够从中保留多少,张海应该教过你,保大还是保小,还是什么都不保、满盘皆输。”
就在张玉玲握紧签字笔,犹豫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数字,接通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小姐,你现在在哪里?”
张玉玲看了一眼面前的李立泉,说:“我在海博。”
孙勇新语气焦急:“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人在?”
张玉玲看到李立泉正盯着她,“没有,就我一个人。”
电话那头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张玉玲无端紧张了起来。
孙勇新:“好,你听我说,你父亲公司最近遭遇的这些事情并不简单,我查到有好几股势力同时在盯着海博,你一定要沉住气。”
张玉玲眼睛湿润,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范围,身边所有的人都想把海博瓜分吞食,在这种举目无亲的情况下,一个交情颇浅,甚至刚认识不久的人的关心,竟比十多年间感受到的还要温暖。
张玉玲:“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的。”
电话挂断后,张玉玲把合同往李立泉的方向推了推,“我不会签的,无论海博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愿意接受。”
李立泉垂下眼睛,沉默了许久,长长叹了口气,感慨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一点,可惜了。”
他又说:“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张小姐,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张玉玲笑了笑,看向李立泉,“李总,感谢你为海博做的努力。”
第一份合同的尾页盖有海崇的公章,说明这是海崇原本的计划,之后拿出的那份合同上,却盖有海崇和深响的公章,说明这第二份是李立泉努力争取后才拟定的最终版本。
无论深响在中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他的确为海博争取到了一份生机。
张玉玲:“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李总。”
李立泉:“请说。”
张玉玲:“有一句话叫趁其病要其命,如果我是深响,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李立泉笑了笑,说:“有一个词叫唇亡齿寒,海博倒了,下一个也许就会是深响。”
张玉玲眨了眨眼,她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的李立泉,第一次发现这个人站姿笔直,像一根竹子。
李立泉收起合同,最后看了一眼张玉玲,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他站在海博的楼下,抬头环顾四周,这样的场景以后也许再也看不到了。他想起当年为了在恒都站稳脚跟,带着诚意找上当时口碑不错的海博。
当时天气炎热,李立泉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在海博楼下徘徊许久,抱着忐忑的心情咨询前台,前台拒绝了他的请求,理由是没有预约不能上楼。
就在他以为今天将以失败告终的时候,恰巧碰见张海下楼,身后跟着一群人,步伐急促,直直朝外走,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急需处理。
趁此机会,李立泉大胆上前,快速将介绍语缩短成简短的两句,成功吸引了张海的兴趣。
李立泉也因此成功乘上了海博的电梯,和张海在会议室里聊了一个下午,签订了深响从创立以来的第一份合同。
无论之后深响的发展如何,他都感激张海给予他、给予深响的机会,所以,他也加以回报,虽然最后并没有成功。
一辆车驶来,停在门口,李立泉开门上车,车辆缓缓驶离,却并没有开远,停在路边。
李立泉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十秒后,接通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她同意了?”
李立泉单手握紧手机,“没有,她拒绝了。”
男人:“拒绝了?难道你没有和她说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吗?”
李立泉:“能说的我都说了,她一心要和海博共存亡。”
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这倒是有意思,算了。”
他顿了顿,轻笑道:“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就不会食言。”
声音带着磁性,明明是那种很有魅力的嗓音,但听在李立泉耳里,却不由地感到一丝危险,就像一只趴伏着的猛虎,虽然神态放松,但其实肌肉都是紧绷着的。
李立泉这次回答得更为谨慎,“江总,您还有其他的指示吗?”
江寻只觉得好笑,这是一只惊弓之鸟,他对海博下手,李立泉便开始担心深响会成为下一个。
这些人,还真是有趣啊。
江寻答非所问,给了李立泉一针稳定剂:“我很看好深响的发展和潜力,祝你好运。”
李立泉如释重负,他从这人口中得到了他真正想要的承诺。
电话挂断后,李立泉靠在椅背上,一股凉意冲击头脑,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对上江寻这个男人,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应对,才能在谈判中不落于下风,保下自己的权益。
这次海博发生的事,让他胆寒,只凭个人喜好,就可以亲手毁去别人多年的心血,甚至其中牵扯到了无数的人。
甚至在他看来,这件事的背后,可能还有其他人的手笔,而这些人,也不是他可以知道的。
李立泉无奈摇头,只觉得自己是平静海面下的一条鱼,只能任凭海浪推游,连反抗都做不到。
虽然海博及时拿出了众多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却依旧于事无补。
所有人并不在乎这些,他们沉浸在这场狂欢之中,即使有部分人清醒过来,试图唤醒其他人,但这部分人像是被浪潮推上沙滩的砂砾一样,最终还是沉寂了。
海博最终还是倒下了,张玉玲在林松的帮助下,申请了破产保护。
原本的市场份额被无数公司抢夺,大头被海崇吞食,剩下的大部分归势头正好的深响科技,剩下的碎屑,被大大小小的公司瓜分。
当孙勇新从新闻上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他还是难以置信,这短短的几周,亲眼见证一个创立多年,似高楼大厦般不可撼动的大型企业,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当伏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菜市场买菜。
这段时间,每栋高楼外立面上的巨幕都在轮流播放有关海博的新闻,大多数人都在看热闹,剩余的人则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猜测海博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才落得这个下场。
伏野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却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无凭无据,但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可能和这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画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时在展厅,项煜对张海就有种莫名的敌意,这股敌意来的极快,消散的也快,但依旧被伏野捕捉到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张海对画作的态度敷衍和轻视,触及到了作为画家本人的底线,所以对张海这类人产生了抵触和排斥,但随后这一结论被他迅速推翻。
因为当时作为导火索的画并非出自项煜之手,所以他没有必要主动牵扯进这场纷争。
项煜的行为一定有其他的、必要的、不可知的原因。
菜贩把菜打包递给他,伏野道谢后接过,拎着袋子离开菜市场。
走到车旁,将袋子往副驾驶一放,启动车辆,朝家的方向驶去。
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荒芜,人烟稀少。伏野知道,快到家了。
他将车停在门前的荒地,从储物格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根烟,点燃后夹在指尖,手臂伸出窗外,搁在窗框上。
他看着暗红色的火慢慢烧向指尖,等皮肤感受到热量后,松开手,任由烟头掉落。
伏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了许久,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不应该也不能过多接触白骁,这很有可能会给白骁和他自己带去危险。
但海博的事,让他意识到,未知可能早就来到身边,他不能任由危险靠近他,这会牵扯到无辜的人。
伏野坐在车里,拨通了白骁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白骁激动道:“伏野,稀客啊,你竟然会主动联系我,我一定要好好把这个通话记录保存下来,打印出来,放在我的床头,向每一位来访的客人介绍。”
伏野听完,不带感情地笑了声,说:“客人?什么客人能进你的房间,小心被人暗杀。”
白骁大笑,道:“你不够意思啊,我好不容易关心你一次,你竟然还咒我。”
伏野:“够意思的事,我怕你来不了。”
伏野说的够意思的事,指的是两人从小一起训练,当时的白骁格斗技能稍弱,伏野为了激发他的潜能,曾经说过,只要把他打趴下,就是够意思的事了,白骁也因此憋着一股气,专攻暗杀,颇有成效。
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的事,白骁难得没有反驳,说:“说吧,你联系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他突然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是不是那种见不得人的、杀人灭口的事,我告诉你,我最近学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手段,杀人不见血。诶,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伏野顺着说:“什么样的手段,在你眼里,也算得上有意思?”
白骁语气兴奋,故意卖了个关子,说:“比如……我不告诉你。”
伏野被这句话引笑。
白骁似乎是觉得被伏野嘲笑了,他义正言辞道:“我告诉你啊,做人不可以轻敌,我的厉害,你以后会知道的。”
伏野点点头,说:“好啊,那我现在就想验证一下,你说怎么办?”
白骁轻笑道:“那你说说,你想怎么验证?”
伏野:“帮我调查一个人。”
白骁好奇问道:“谁?”
伏野吐出两个字:“项煜。”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再次传来白骁的声音,一听就能想到这人的脸上一定是嬉皮笑脸的,“这人谁啊,他又是……怎么得罪你的?”
伏野:“算不上得罪,不过是一个画家。”
白骁语气夸张,说:“一个画家都能得罪你啊,伏野啊伏野,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越混越差了啊?”
伏野自嘲道:“比不上你,我只是个没人关心,只能被迫流浪的可怜人。”
白骁听得目瞪口呆,好啊,可怜人?
这个世上谁能比得过他,好好一个基地,说扔就扔,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尖端超武,说不要就不要。
现在还来和他比可怜,他被困在基地里,连大门都迈不出去。
他可怜?
嗯,长见识了。
白骁平复下情绪,说:“他是怎么得罪你的,要不要我出手?”
伏野摩搓着手指,说:“不用。”
白骁点点头,说:“行,还是老规矩?”
伏野“嗯”了一声。
他们之间传递消息的方式,是采用极其特殊的方式将两台通讯器进行链接,生成一个独立于常规的传输通道,市面上的阻隔器无法影响到信号的传输,这项技术只在白蛾的实验室里实现过,支持这项技术的通讯器只有两台,一台在白骁手里,另一台在伏野这里。
通话结束后,伏野下车,拎着袋子走到门前,开门后,莉莉娅大声欢迎伏野回家,她从伏野手上接过袋子,蹦蹦跳跳地跑向厨房。
这边一派其乐融融,那边却截然相反。
白骁转动座椅,看着对面的人,说:“有人怀疑你了。”
项煜笑着说:“意料之中的事,凭他的能力,如果连这个都察觉不到的话,也不配坐上那个位子。”
白骁眼中闪过暗光,盯着他,告诫道:“你这次下手太重了。”
项煜满不在乎地说:“我可没有要他的命,是他的宝贝女儿,下了最猛的一剂药。”
白骁依旧看着他,说:“凭你的能力,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项煜眨了眨眼,看向别处,解释道:“我只是顺水推舟。”
白骁嘴角微勾,语气却不容置疑且带着强硬,他警告道:“这是最后一次,雷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