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谢风起

4、笑容

　　这次语文摸底试卷是她注意联合学校里几位老师共同商讨出来的。
　　原因是赵若想好好的看看云中第三中学出来的学生是什么样的？和平常的学生有什么不同，或者说是不是比别的学生更差？
　　于是乎赵若拿出了沈秋凉的试卷。
　　呃……
　　和想象的不同沈秋凉的字笔锋强劲有力整洁中又不失狂野，整张试卷没有一处是涂改的。
　　但是最可气的是古诗词默写七个空一题没对！
　　不，是一题都没有做全部空着。
　　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阅读理解，他几乎全对了。
　　语文老师赵若从椅子上起身，尽可能放轻脚步，从教室过道直奔向沈秋凉，不可质疑的看了几眼趴在桌子上装死的沈秋凉，脑子里绕了好几遍这就是沈秋凉！ 他就是！！！
　　云中市的学生都是这么历害的么？睡觉考的都比别人好。
　　不过也转念一想，是不是卷子太简单了？还是说他们以前都刷这一类型的题？连他都做的出来那么……
　　其他人肯定也都做的出来了，是她低估了这届学生？
　　这不能够啊，她可是请了好几个学校里的语文老师跟她一起出题的！
　　语文老师也就是班主任稍稍安静下来，可是她想起沈秋凉的卷面又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这真是沈秋凉？但实在是不敢相信，但是他就是沈秋凉。
　　是那个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态度恶劣刚进学校就违反校规，还怼老师让老师在讲台上难堪的沈秋凉！
　　就连品性拙劣的沈秋凉也做的这么好，那么其他人做的岂不是个个都可以满分呢…………
　　语文老师可真是迫不及待想正式批改语文试卷了。
　　*
　　第三天早晨。
　　班里的同学还在为三天前的语文哀怨声满天，就差没有原地去世了。
　　沈秋凉把背着的书包放在桌空里，坐到白棠旁边时刚好后排第二桌的男生就说。
　　“你们做的好快，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经验？快教教我！”
　　沈秋凉一愣，这个男生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而且他的眼睛里也没有笑意这不像是要他传授经验的样子，而且……
　　他是在问他？
　　为什么是问他的？
　　他们认识吗？
　　沈秋凉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来自己认识这个男生。
　　显然他问的是白棠，而白同学正在安静的做作业没有搭理他，他只好将视野转向沈秋凉。
　　然而，沈秋凉只给了他扎心的四个字：“正常发挥”。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内心。
　　可恨，实在可恨，却又无力反驳。
　　白棠过道左边的女生听不下去了回沈秋凉：“唉，沈同学你们中考成绩是不是都很好？”
　　“这……”这一次沈同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下意识将视线转向白棠同学因为他也想知道白棠初中成绩怎么样。
　　奇怪的是，这次白棠竟破天荒的回答了，却也只是特别敷衍的两个字：“还行。”
　　白棠的话音刚落，班里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刻白棠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整座大山的焦点。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白棠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埋头看书，只留给班上的男生一个后脑勺，让他们的视线变成一片黑暗。
　　这种感觉也就只持续了短暂的几秒钟，白棠就调整状态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沈秋凉不由得在心底叹息一句："白棠，平常话都不说一句，没想到还是个会转移视线的人啊！"
　　我们的白同学有没有盯着他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沈秋凉你的内心在暗示着他，自己似乎可以离更白棠近一点，比如说多暗示他！！！
　　沈秋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这种话他竟然想暗示白棠……
　　他不要命了？
　　他可是雾中第一才子，要什么没有，干嘛非得要冒着同桌讨厌自己的风险去暗示呢？
　　这个念头闪过后沈秋凉就否定了自己，摇了摇头，将心里的想法抛之脑后。
　　沈秋凉，你一定是疯了，疯掉了才会想到喜欢他，你怎么好意思说喜欢他？你配么？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跟他说过几句话，不就是才认识的吗？
　　教室里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同学们也没有再问了。
　　他们对沈秋凉的第一印象是“不良少年”怕影响自己成绩，不敢太接近他。
　　而作为成绩优异的白棠又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总之，嗯……不太好相处所以没有几个人敢凑上前和他交朋友。
　　办公室里。
　　赵若问班里的代课老师：“我们班有个叫沈秋凉的，你们对他有什么印象吗？”
　　“哦，那学生真是…………”英语老师秋若不提到他还好，提到他就来气：“我敢确定，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态度这么差的学生他在我课上睡觉不说，他还连续逃了两节英语课，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好孩子”！”
　　英语老师说着，又想起了自家儿子。
　　哎呀，她家儿子就是乖巧，从来不会惹是生非，也从来不会逃课！
　　赵若看到英语老师的表情，不禁在想，如果自己也有一个优秀的孩子就好了，可惜她什么都没有。
　　她本来是有家人的，只不过后面没了。
　　“那学生我真的服诶，这几天我的英语课上就没有出现过他。”
　　直到现在班主任赵若才知道他这三天只上了四节数学课，二节体育课以及六节语文课。
　　别的课可谓是一节都没上错过。
　　赵若目光又盯到了正在喝咖啡的数学老师身上。
　　数学老师看到赵若的目光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过是个小老师，又不是老妖婆，为什么赵若的眼神怎么会这么渗人呢？
　　让数学老师从事30多年教育中紧张了一回。
　　“数老，你觉得沈秋凉这个学生怎么样？或者说我们班整体怎么样？”
　　赵若问的是实话。
　　每次赵若的问题，数老都会很认真的去思索，不过他总结了半晌后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摇头道："赵老师，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呢数学老师，哪里晓得你们呢情况，再说这些问题也不适合我来评价。"
　　"是不适合你，可是如果我们班在你的课堂上乱了，你就告诉我，你现在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这是对学生负责，对教育负责，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怎么了解到我们班的情况呢？这就不能及时调解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你放过我给得？”数老也不是怕她，所以才没说，我是怕他那群‘可爱’的学生被‘可爱’的班主任骂。
　　"数老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那就应该帮我把学生培养出来，我在这里也不为别的，您就随便说说呗！"赵若说道，语气中带了几分逼迫和威胁。
　　赵若：“况且现在我不也只是问你，我们班整体情况怎么样嘛？你实话实说不就成了……就是有没有同学缺课？我又不会请家长，也不会体罚学生什么的……”
　　沈秋凉有没有缺课？
　　"那好吧。"数老只能无奈的点头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摸了摸头：“嗯……我也晓不得啊，上课我咋个晓得有哪些个同学来了，哪些个同学没来，我觉呢整体都非常呢不错，非常呢认真我的课基本莫得人乱。”
　　那是没人乱吗？那是人家乱的时候你没看到。
　　“你都不点人数的吗？那日志表上是怎么填的呀？”赵若问。
　　“哎呦，你们也晓得呢，我从来都不点人头，都是按着上一节课老师填呢……”
　　“那他一定没有来上课，我对他挺无语的，头发染的跟个傻子似的头发留那么长……还有那天那白大褂穿着……哎呦！怎么说都不对？”英语老师十分针对沈秋凉的说。
　　体育老师一听了一脸无奈说：“哎呀，不就是个头发吗？刚开学没有剪小平头也死不了个人回头让他剪了不就行了，染头发就染头发了呗，哪个年轻的时候没染过头发？不必要这么夸张嘛。”
　　“况且，私立高中校规好像没有，不能染头发这一条吧？还是说今年刚加上？”
　　"是没有这一条但这不是理由，也不是夸张，就是很丑！完全没有一点新青年的样子，没有一点阳刚之气，完完全全就是娘娘腔而且是非常难看。"英语老师坚决否定了体育老师的观点。
　　"好啦好啦，我不跟你争论这个问题。"体育老师摆手"我只是想说，我们不应该看外表，去否定一个学生的所有，这是不公平的！我就先走了啊！”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学生，我不认为他的成绩会有多好。”
　　英语老师继续反驳着体育老师“就算他成绩再怎么好？我也不喜欢，就是这样，能把我怎么着？”
　　赵若看着他们讨论的样子，心中窃喜。
　　“呵，一言难尽是吧？三年后见分晓。”
　　赵若抱着语文试卷，感觉心情突然好了两倍兴致冲冲地从办公室跑到教室去。
　　赵若想了想，就算以后被沈秋凉成绩打脸也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这么多老师心情就莫名的好了。
　　等着三年后被打脸吧！
　　除了体育老师之外，当然这数老，学校里最出了名的邋里邋遢的老师东西总找不到。
　　除了书教的好之外，没什么特长。
　　目测除了教的不好之外，没有什么能让他们两位丢脸了，更不可能有人让他们打脸。
　　开学两个月。
　　学校里，星期五上午一般没有课，中下午有四节课，差不多五点放学。
　　中午的两节分别是物理化学课，分别是由两个身材高挑的女教师来教，都戴着眼镜，还有助教老师，一看就很有经验。
　　对于沈秋凉来说，最有趣的就是化学课了初三中考时就考了满分，数学才考了149而最差的就是语文117分，和差点没考及格的道德与法治。
　　所以化学课沈秋凉一点儿都不担心，物理也不慌。
　　他的信心来源于他的成绩。
　　沈秋凉一向觉得他不管做什么都可以考第一名。
　　沈秋凉就没有把自己的成绩当过一回事儿，而是在在他有限的学习生活中，该吃吃，该喝喝，该干什么干什么。
　　虐待了自己的排名和试卷都不会虐待自己。
　　浑浑噩噩的就快上完了一天的课。
　　最后这一节是班会课，班主任是语文老师，所以强调了n遍校规法律以及沈同学不合格的发型。
　　讲完所有的一切后，又恢复成了最受人“欢迎”的语文老师，把昨天考的语文试卷发了下去。
　　“白棠！”
　　白棠在后黑板那边举了一下手迅速跑到讲台上，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放好黑板擦从讲台上走下来坐下。
　　语文老师把试卷给了学习委员，试卷一排一排的往左边传惊叫声越来越大。
　　“卧槽！”
　　“学霸呀！”
　　“完了完了，我挂了！”
　　忽然，一双白皙的手将白棠的卷子抢了过去——来自沈秋凉。
　　沈秋凉知道白棠成绩好，但不知道他好到什么程度，所以就抢过来看看，看到这阅读、文言文不禁感叹了一声：“哎呀卧槽，不愧是我同桌不愧是全校师生都看中的学霸，这他妈简直中译中啊！恐怕老师都不敢这么写吧？”
　　“沈秋凉！”
　　学习委员叫到了他的名字，然而，他没举手也没吭声，他就不信老师和学生们不知道他坐在那。
　　不错，没多久学习委员就把试卷传过来了“卧槽”声越来越大。
　　在几十道视线的关注下沈秋凉拿到了他的语文试卷————诶~没做七题111分唉~
　　沈同学自我觉得能拿111分也有运气好的原因，若是遇到出题水准有比这套试卷更好的人那么他完了。
　　这么说，他还要感谢那些出题水准不太高的老师，不然他就要回家掰苞米去了。
　　算了，他还是回家敲电脑吧，他家没苞米，只有电脑。
　　搓衣板也没有，要是做错事了，得跪电脑键盘。
　　沈同学拿到试卷核对过分数后，都没多看几眼就丢给了自家同桌白同学。
　　白棠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你的试卷啊，拿给我干什么？试卷有什么好看的？”
　　“交换啊，自己的试卷有什么好看的我看自己的试卷太不顺眼了，我贼稀罕你的试卷，再给我看一眼呗！我保证就看亿眼。” 沈同学不要脸的说。
　　“好。”白棠回答。
　　白棠接过他的卷子像看文艺品似的不禁放轻了力道，看有哪些题是异同点哪些题是相同点；看的十分的起劲，就像批阅试卷一样。
　　看到白棠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沈秋凉同学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想：不愧是我沈秋凉看上的人，真有点意思，妥妥的学霸呀！
　　不过不能总盯着人家看，专心看试卷才是硬道理啊！
　　“刷”的一声翻到背面，又“刷”的一声翻回来，这粗鲁的翻页声听得我们白同学想打人。
　　但是这是自己同桌呀！
　　可能就是他最不好的习惯吧，白棠想：“作为你的同桌，也为了以后的和谐着想，我第一次警告你对我的试卷好一点；下一回和我借东西再这么粗暴，我一样都不借给你！”
　　过了许久赵若敲了敲讲桌，说话了：“这卷子我改的快吐血了，你们知道平均分是多少吗？”随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数字“72.5”。
　　“很难吗？全班52位同学平均分不到74分我想大家的语文都是从一年级开始学起的吧怎么学成这样的？你们初中老师是怎么教的？初中老师都是大学毕业的对吧？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你们老师根本没有教你们。”
　　一阵静寂过后，有人壮着胆子说：“老师，难。”
　　“那为什么在没有作文的情况下有人能做到满分，有人能做到接近满分，而你们做不到呢？”
　　这两个人分别是谁呢？
　　班主任一会就解了全班的迷。
　　“沈秋凉111分，白棠满分，你们两个把试卷拿给他们看看，要他们好好学习学习。”
　　“什么？”极个别同学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怎么可能？白棠是满分？？？？”
　　这些人啊，一旦自己做不好做，我觉得别人也做不好，全班一起起哄?。
　　“就直接抄到111，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我才98分。”
　　“沈秋凉在抄白棠试卷的时候，也没想到能抄到111分吧？”
　　“诶，不对呀，沈秋凉不是第一个做完吗？”
　　“白棠也不过了一分钟就做完了吗？”
　　沈秋凉趴了下来，虽然听不见全部的声音，但他听到了“抄”这个词，在众人的视野之下，肆无忌惮的睡了下去。
　　沈秋凉本来以为语文老师会来打扰他，但这节课赵若没有提示他半个字，一直让他睡到了快下课。
　　不久后放学铃声响了沈秋凉抬起头，身子往后仰了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下懒腰，坐正了身子。
　　他想了想数学作业已完成，语文作业不用修改，英语又有人代劳，他只用背一个书包回去就成，刚走两步就想到了什么。
　　回头看到自己家同桌白棠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同桌，一起走吗？”
　　白棠沉思了许久，总觉得怪怪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邀请他一起走，这会儿没适应过来淡淡的说：“我要晚点，你先走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沈秋凉不由得笑了。
　　白棠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沈家公子请他跟他一起走，他都不来。
　　不过他不愿意，他也不勉强，毕竟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也只是同桌。
　　白棠回到座位上，发现桌上有一张纸条：白棠同学我先走啦，今天晚上记得帮我消灭英语作业啊！——最爱你的沈同学
　　沈秋凉，沈秋凉，真是一个奇葩，一个奇怪的人，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
　　白棠拿着这张纸条不由得笑了。
　　谁都没看到沈秋凉邀请他一起走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温馨的笑容。
　　那笑容，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纯净而美丽，像是要融化掉整片森林。
　　又如同被阳光照耀过一般，灿烂夺目，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惜没有人知道。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作者有话说

　　那笑容，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纯净而美丽，像是要融化掉整片森林。
　　又如同被阳光照耀过一般，灿烂夺目，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惜没有人知道。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