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文争争

14、生日

　　回到公寓，谢嘉杨掏钥匙，没找到，想起应该是换衣服的时候落在影棚的试衣间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儿哪儿都不顺心，他握起拳头“咚”一声，发泄般捶在门上。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换指纹锁，一边拿起手机拨给那个烦人的周助理。

　　“我钥匙落试衣间了，你……”

　　“啪嗒——”门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

　　谢嘉杨握着手机迟缓地转过头，门口站着一个人，一身干净的纯白T恤，目光沉沉的看向他。是他的孟哥哥。

　　谢嘉杨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看他上扬的眉毛，深邃含笑的眼，高挺的鼻梁和抚摸过的唇角，那张朝思暮想的脸。看得眼睛发酸，明明只小半个月没见，他却觉得恍若隔世。

　　“不认识了？”孟延卓打趣着，伸手把他揽进了屋，“我看看我们嘉嘉瘦了没？”

　　谢嘉杨反应过来，扑进孟延卓怀里，箍着他的腰，撅着嘴，小鹿眼直勾勾盯着他。

　　孟延卓面对怀里突如其来的热源不知所措，他揉了揉谢嘉杨软乎乎的头发，然后安抚性的拍着怀里人的后背，触手是突出的肩胛骨，他轻轻捏了捏谢嘉杨的脸，“怎么又瘦了？”

　　“想你想的”，谢嘉杨嘀咕，依旧是抱着人不撒手。

　　“好，我的责任。那我负责把你喂胖。”孟延卓不习惯这些粘腻的言语和举止，但谢嘉杨这样，他却很受用。

　　晚饭孟延卓简单做了几个菜，比较晚了，吃太油腻的消化不好。反正明天还有时间。

　　谢嘉杨心事重重，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咬着筷尖发呆，孟延卓看到后，往他碗里又夹了菜，直到小碗里堆出小山。

　　“不合口味？”

　　谢嘉杨摇摇头。

　　“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

　　谢嘉杨听到垂下头，扒拉饭，又不说话了。

　　一顿饭在沉默又奇怪的氛围中吃完。

　　吃完饭，孟延卓准备预习一下夏令营二阶段的课程，谢嘉杨就守在他旁边。中途被陆霄叫上连麦组队上机，他就戴着耳机，盘腿坐在孟延卓后面。心不在焉，几局都惨败。

　　孟延卓起身去洗澡。陆霄打来电话，“靠，哥们你怎么回事。我这刚充的钱，准备开发新场景试试新武器来个triple kill，你怎么不配合？”

　　谢嘉杨烦躁的甩掉手机。

　　那边静了几秒，好像明白了似的，“因为姓顾那事？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应付着”，谢嘉杨边说着，心虚地看了一眼外面。谢嘉杨是打算先假意和顾瑾订婚，然后等集团的风波平息，再和他爹商量这件事，看是否有回旋的余地。他心里天真的憧憬着，应该是有回旋的余地吧。

　　“哥们还准备着给你庆生，被那姓顾的一搅，真是晦气。啥时候老地方南国夜宴，酒你来挑，单哥们来买。庆祝我嘉哥终于摆脱限制，正式迈入成年队列，就该做点成年人的事，有点成年人的自觉，不醉不归！”

　　陆霄很激动，“时间你来定，不过我签证下来了，我爸随时可能让我滚蛋，你得抓紧宰我一顿。”

　　“行，到时候给你饯行。”

　　谢嘉杨挂了电话，周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静得人心悸。只有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鼓点一样密密地砸在人耳膜。谢嘉杨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陆霄那句“成年人的事”，顶着红透的耳朵溜下了床。

　　孟延卓洗完澡出来，发现房间里的人不在了，主卧灯亮着，他敲门，没人应，拧门把手竟然是反锁的，里面突然冒出慌乱的一声“别进来！”

　　本来他是想趁凌晨，给这个小朋友说一句生日快乐的，但谢嘉杨总是咋咋呼呼，举动也常常出乎意料，孟延卓已经习惯了。明天再当面给他庆祝也行，心里这么想着，说了句“早点休息”，然后就转身回自己的卧室。

　　孟延卓熄了灯，坐在床边，正准备躺下睡觉。

　　卧室门突然被拧开，吱呀一声，很轻，但是在黑暗中，声音被放大。在看不清的时候，听觉就会异常灵敏。孟延卓望向门边，只看到一个黑黢黢的身影挪动，他疑惑的叫了声，“嘉嘉？”

　　终于挪到床边，门口到床边不过几步路，谢嘉杨却觉得这几步是自己走的最漫长的。

　　人已经站到他面前，孟延卓又叫他“嘉嘉，怎么不说话？”，说完抬手准备按亮床头的灯。

　　却被谢嘉杨一把抓住手腕，“别开灯……”，然后顺着手腕，慢慢的往上，攀住肩膀，借着这个姿势，面对面跨坐在了孟延卓的腿上。

　　孟延卓习惯性的想抱着他，拍拍他的背，结果手抬起来抚过上面的大腿，是光的。没有穿睡裤。

　　借着窗外的光亮，孟延卓看到谢嘉杨穿着一件宽大的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清晰的锁骨，还有纤细的脖颈。

　　想到刚刚那一下光滑柔软的触感，孟延卓有点心猿意马，他定了定神，“怎么不穿裤子？”虽然是夏天，但夜晚比较凉，而且室内空调温度低，也容易感冒。

　　谢嘉杨头埋进臂弯里，过了一会才抬起来，答非所问，“过零点了……”

　　孟延卓更疑惑了，他一边努力地平定刚刚的走神，一边顺着这个脑回路去想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抛出问题的人看他没反应过来，忍不住要给出答案。谢嘉杨搂住孟延卓的脖子，紧闭着眼，凑在他耳边，紧张得颤颤巍巍的，“孟哥哥……我成年了”

　　说完后，偏过头，脸颊挨着脸颊，谢嘉杨受惊似的睁开眼，脸上已经发烫了，耳朵也像熟透了的虾。

　　大概是因为说出口了，又借着这撩人的月色和黑夜的遮掩，谢嘉杨余光扫过孟延卓的唇，他心一横，带着点蛮横，凑上了那张唇。

　　谢嘉杨吮吸着那两瓣薄薄的唇，生疏又青涩，除了快速跳动的心脏，他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想起之前看到的，他又试探性地伸出一小截舌尖，小猫舔奶似的，舔了一下。

　　就这一下，眼前的人触电般的战栗，拉开他，隔着一段距离捧起他的脸，语气严肃，“哪里学的？”

　　谢嘉杨正投入着，被这样一打断，羞臊得不行，有点委屈地嗔怪，“你不喜欢吗？”

　　说完直起身，垂头丧气的准备从孟延卓身上下来。

　　孟延卓察觉到他的动作，按着人重新坐好，两手托着腰，往身前一按，让身上的人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膛。然后抚上谢嘉杨的脸，眼睛里染上了平日里从未见过的情欲，深深地看着他，“跑哪里去？”

　　眼下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谢嘉杨再不经人事，也看出了那双眼里呼之欲出的浓重欲望。加上孟延卓长期握笔的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此刻他觉得有点痒，但更多的是臊，想临阵退缩，但是又有些隐隐的期待，一双小鹿眼怯生生的看着他。

　　孟延卓轻轻地在那双小鹿眼尾落下一吻，安抚一样，然后滑过秀气的鼻梁，一路往下，重重地擒住了那双湿漉漉的唇。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虽然依旧生疏，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谢嘉杨攀着孟延卓的肩膀，被迫地接受着这狂风一样的掠夺。

　　谢嘉杨头向后微微仰着，感觉整个人撑不住要倒下去，又被孟延卓一只手托着往前，谢嘉杨纤长浓密的睫毛拂过孟延卓的脸，像无数的小勾子一样，无声地撩拨着。再也忍不住，孟延卓伸出舌头，撬开这个始作俑者紧咬的牙齿，触碰不安分的舌头，纠缠着，重重地顶上上颚。

　　“嗯——”，怀里的人泄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喘息着。一缕月光幽幽的照进窗户，刚好洒在谢嘉杨脸上。

　　孟延卓记得，刚认识谢嘉杨时，就跟别人看到的一样，那是个不好惹的主，骄纵跋扈，蛮不讲理，一身的少爷脾气，脸上永远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对谁都不屑一顾。虽然后来他觉得，谢嘉杨口不称心是可爱，颐指气使是可爱，山呼海啸般可爱。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谢嘉杨。

　　平日里骄纵又傲慢的脸上，此刻因窒息而泛出不正常的红晕。水灵灵的眸子半开半阖，染上了情欲，连眼白都是粉色的。

　　像是一只小刺猬，收起了锋利的刺，露出又白又软的肚皮，任人予取予求。

　　只有他见过这样的谢嘉杨，这是他的小朋友，只能是他的。

　　所以当谢嘉杨就那样看了孟延卓一眼的时候，就那一眼，孟延卓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被点燃了，五脏六腑都叫嚣着，血液齐齐的往下涌。

　　谢嘉杨突然觉得不舒服，坐在孟延卓腿上动了动，意识到是什么后，又羞又怯地回避着对方炙热的眼神，“咯、咯到我了……”

　　孟延卓双手托着谢嘉杨起身，然后扶着背把人放在床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俯下身凑近，粗重的呼吸在黑夜里更添暧昧，他问“怕吗？”

　　谢嘉杨望着他，很长时间没说话，眼圈渐渐的有些发红。谢嘉杨缓缓抬起手，一点一点的抚过他的眉峰，深邃的眼窝，然后是鼻梁，再是嘴唇。很缓很慢，谢嘉杨想要时间就这样停止。他用手描摹孟延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骨骼，刻舟求剑一样，想把这张脸永远的刻在心里。

　　他轻声说，“怕，但因为是你，又不怕。”

　　哪怕在一片黑暗中，孟延卓也感受到了谢嘉杨的炙热虔诚的目光，那里面有他看的懂的依赖和喜欢，也有他看不懂的愧疚和不舍。过了很多年后，孟延卓才明白那个晚上谢嘉杨的反常，那目光里的挣扎和取舍，那场献祭一样的欢爱。

　　孟延卓珍而重之地吻下来，从嘴唇沿着下颌线，到脖颈，再到凸起的锁骨。手隔着衣服抚摸柔软的腰，隔靴搔痒一样，不够。

　　抵近喉咙的舌尖不够，牵出银丝的唾液也不够，游走在身上的吻也不够，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躁动着，迫切的想要被填满。

　　显然，对方也是同样的感受。孟延卓手悬在他的衬衫扣子前，喘着气，用最后一丝理智问，“可以吗？”

　　谢嘉杨被亲的迷迷糊糊，浑身都是软的。看孟延卓停了下来，他不满的搂着孟延卓的脖子，修长的双腿在被子上蹭了两下，然后环上了身上人的腰。用行动给出他的回答。

　　仿佛是得到特赦一样，解掉那一层遮挡，谢嘉杨圆润白皙的肩膀微微颤动。再也没有任何阻隔，刚才光滑细腻的触感现在尽在眼前，孟延卓喉咙上下滚动。没有什么是比眼前人就是心上人，更刺激人的荷尔蒙的了。凭借着男人的本能，他一点点的，使出浑身解数，取悦着谢嘉杨。

　　“哈——啊”一声声喘息从唇齿间泄出来，又被重重的堵回去。谢嘉杨全身上下，除了一处，都软得像一滩水。那只手往下，擦过敏感的腰窝，谢嘉杨哪里受过这种刺激，差点缴械投降。孟延卓引导着他，“我帮你”。

　　嘴上亲吻着谢嘉杨的耳垂，湿热的唇在耳畔流连，

　　……

　　……

　　谢嘉杨细长的手深深的陷进身上人的背，划出一道道的红痕，弓着身子窝在宽阔的怀里，半阖的眼睛没有焦距，眼泪失禁一样滑落脸颊。

　　孟延卓俯下身，拨开他额头上濡湿的头发，落下一个绵长的吻。“嘉嘉，明天我们过完生，陪我去看看我妈妈好吗？”

　　谢嘉杨陷在余韵里，久久没回过神，恍惚中他听见孟延卓说了什么，没听清，但没来得及问，他就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