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恋爱》白日造梦

6、第 6 章

　　“真的？”李叔眼睛亮了，“这是好事啊！”

　　“真的。”冼玉点头。

　　”小兄弟，你是个大好人，我敬你一杯！”李叔举起酒杯。

　　“言重了。”冼玉有点儿招架不住李叔的热情，推脱不过只得喝下那杯酒。

　　冼玉并不太会喝酒，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浅浅的红晕，他握着空酒杯，有些迟疑道：“其实今天我和小南出去的时候，还跟他提了一下这件事，但是他好像并不是很乐意。”

　　“唉，这也不怪他，小南那孩子，警惕心是重，但也没办法不是，毕竟他那继父一开始对小南是真的好，但是后面你看呢？再说，这世上坏人还是多得很，谁知道接近你的人是什么居心呢？要给点儿好处就被骗走了，那孩子就不是纯而是蠢了。”

　　李叔眯缝着一双因喝了酒而愈加浑浊的眼睛看着冼玉：“你说对吧？”

　　冼玉点头：“您说得对。”

　　冼玉心想，难怪蔺辰能把他骗了七年之久呢，原是他自己蠢，别人说什么他都敢信。

　　“所以啊，小兄弟，小南那孩子戒心重，你可能是真的觉得那孩子可怜想帮他，但他其实应该也不会轻易接受。”

　　“那……”冼玉想了想，“您这里有他班主任的电话没，我想跟他班主任聊聊。”

　　“可以啊。”李叔从桌上取了一本登记簿，“第一页那个蒋许胜的就是他班主任。”

　　“好的，谢谢李叔。”冼玉把电话存了下来。

　　“那您知道南黎在哪里打工吗？”

　　“他跟我说他在街东头那家‘鲜味烧烤’干活，我之前想去看他来着，他不让我去，你要去的话也避着点儿，也别说是我说的。”

　　冼玉自然是满口答应。

　　从李叔那儿出来，冼玉想到南黎离开时那气得不轻的样子，还是决定先去找找他班主任。

　　*

　　“冼玉先生是吗？你好，我是南黎的班主任。”

　　“你好，蒋老师，突然到访，打扰您工作了。”

　　“客气客气。”

　　两个男人相对坐下，蔣许胜一看就是已经工作多年的老教师形象，下垂的眼袋、稀疏的头顶、来时一脸便秘的表情，一看就内分泌失调多年。

　　“冼先生您在电话里说想通过我来资助我们班的南黎同学，这是什么意思？”

　　冼玉斟酌了一下措辞，说：“就是不管您以什么样的名义，以隐瞒我的名字为前提，由我出资，资助南黎高中剩下几年的学费、生活费以及各种学杂费。”

　　“如果是只针对南黎一个人的资助，您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呢？”蔣许胜问。

　　“这个，”冼玉说，“我找过他，他不太愿意。”

　　蔣许胜想了想，说：“撒谎是容易的，但是南黎是一个敏感的同学，万一他问我这笔钱的来源，并且和其他班的同学打听……那我要怎么说？”

　　冼玉还真没想这么多。

　　那现在南黎都这么生气了，发现被骗应该会更生气吧。

　　“冼玉先生，您要不看这样呢，”蔣许胜的小眼睛里冒出精光，“您多资助几个同学，就在整个高二年级限定条件选出几个和南黎差不多的同学，公开资助，这样不就行了？”

　　冼玉看着蔣许胜脸上一派平和实则精光乍现的样子默然无语：“……”

　　“对了，方便问一下，你和南黎是什么关系吗？”

　　冼玉再次问住了，思虑片刻，他只得说：“偶然认识的关系。”

　　“那冼玉先生，那我就不得不说一句话了，如果你是因为南黎是曾经的中考状元而想投资他，那我其实想建议您换一个学生投资，毕竟他现在成绩一落千丈，还极其不学好，上课睡觉、逃课，动不动请假，给他做思想工作也不管用，他父母也不管他，怎么说都不听，叛逆到让人头疼。换个听话的、成绩好的学生投资，我觉得会更有性价比！”

　　他可能把冼玉当成什么成功的企业家，想来选个好苗子以后为他的事业添砖加瓦，这样的话术用以说服一个商人其实无可厚非。

　　但冼玉并不是，因此他听着这些话心里并不是很舒服。

　　“不好意思，蒋老师，”冼玉轻轻摇头，说，“一方面我没那么多钱，另一方面我也只想资助南黎。既然您这不太方便，那我就告辞了。”冼玉起身离开。

　　蔣许胜起身送他，一边不死心地询问：“冼玉先生，您真的不考虑成立个助学基金会吗？”

　　冼玉：“……”

　　这位蒋老师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他要现在还在跟蔺辰“谈恋爱”，他应该会去做吧。

　　*

　　从教学楼出来时，明明才五点多，天色却已经暗沉沉的。

　　学校的教学楼里传来老师讲课和学生读书的声音，冼玉站在教学楼的楼下，抬头往上看：他已经有点儿想不起自己的高中是什么样的，好像也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忙碌的学习之余，他们会一起吃饭、上网打游戏、晚上吹牛侃大山……

　　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好像慢慢的没有了朋友、社交，生活里长久存在占据他所有注意力的只有蔺辰。

　　真是笑话，冼玉戴上帽子，宽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他低头往校外走去，心想，他的人生因那灰暗虚假的七年已经被毁掉了,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他再也回不去他的高中、他的大学，也再无法拥有一段普通而正常的人生。

　　沿着街边慢慢往家走，脸上微凉，冼玉才发觉天空又飘起了小雪。

　　“帅哥，来吃烧烤吗？”耳边响起一道炸雷一样的声音。

　　魂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的冼玉吓了一跳，他回头，长得熊一样的老板已经热情地给他开门了，“走吧走吧，天这么冷，吃点儿烧烤暖和一下。”

　　冼玉：“……”

　　他没什么胃口，是想拒绝的，但一抬头，不经意看到烧烤店的名字——鲜味烧烤。

　　会在这里遇到南黎吗？冼玉想，万一被他看到了……

　　“哎呀，还考虑什么啊，我们家烧烤味儿正肉好，保证不后悔！”

　　盛情难却，冼玉想，这可不是他想来的，是老板太热情了，他不进去都不好意思。

　　半推半就的进了店里，立刻迎上来一个服务员带他入座，冼玉克制住自己东张西望找南黎的欲望，顺从地入座。

　　服务员递上菜单，冼玉随手勾了几样，服务员要来把菜单拿走时，冼玉又收了回来，对上服务员不解的目光，冼玉犹豫着小声询问：“南黎，在你们这儿工作吗？”

　　“南黎？”服务员摇摇头，“不认识。”

　　“啊？”冼玉一愣，还想再问，那边有客人在叫服务员，服务员给了冼玉一个抱歉的眼神，拿了菜单离开。

　　菜上齐后，冼玉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烤肉，那个老板许是发现招不到什么客人了，开门走了进来。

　　烧烤店里的客人都是三三两两一桌，店里的桌子也不是卡座，冼玉一个人坐着一桌看着格外显眼，加上冼玉那张脸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北方老爷们中显得格外秀气，一个人孤单单坐着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

　　老板不自觉走到了冼玉旁边，未语先笑：”怎么样，小兄弟吃着还合胃口吗？”

　　压根没尝出烧烤什么味儿的冼玉说：“嗯，好吃。对了，老板，我想问你点儿事，行吗？”

　　冼玉拿了一根串递给老板：“老板您坐，站外面那么久很冷吧？一起吃点儿。”

　　冼玉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瞧着无害又让人如沐春风。

　　老板轻咳一声，接过烤串，坐了下来：“什么事？你问。”

　　“我想问问，南黎是在你们店里兼职吗？”

　　“南黎？”老板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皱起眉，“没有了，一个月前他就不干了。”

　　一个月前？

　　冼玉问：“为什么？”

　　老板一脸晦气：“我本来也是看他可怜，才雇他周六日时候帮忙运个货，结果上个月他被交警逮住无证驾驶还载人，我去开车的时候还被教育了一顿，因为雇佣未成年驾车还被罚了款，奇了怪了，那天他没事去机场那边载什么人啊。真踏马倒霉，早知道就不雇他了。”

　　“所以你就把他开除了？”冼玉问。

　　“不然呢，”老板叹口气，“罚款啥的我也不计较了，但是我也真不敢帮他了，再出事我哪担得起这个责啊。”

　　“对了，你打听他，你是他什么人？”

　　“我吗？”冼玉心虚地眨了眨眼，拿了根烤串吃，说，“我是他远方表叔，过来看看他。”

　　“哦，原来如此，看你就不像本地人。”

　　“哎不过兄弟，”老板突然想到什么紧张道，“也不算是我开除的南黎啊，是他自己主动提的离职，我也没赶他走哈！”

　　冼玉一愣，懵懵然地开口：“啊？没事，他一个未成年开车上路确实很危险，不让他开是应该的。”

　　“就是嘛，我就说，你来了也刚好，那孩子就有人管了，不用打工了。”

　　冼玉：“嗯嗯。”

　　“老板，老板在哪儿？给我们开个包厢。”推门进来一个男人，一进来就大声嚷嚷，嗓门很是敞亮。

　　“哎，来了。小凤，去看看哪个包厢空着，带客人过去。”

　　“那我先过去了。”老板跟冼玉招呼道。

　　“嗯嗯，你去吧。”冼玉点头，看了眼进店的客人。

　　是个染着一头红毛，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很瘦但也不是很高，额头冒着几颗青春痘，脸很油，很符合大众对于精神小伙的刻板印象。

　　他后边没别的人，显然只是来打头阵订座的。

　　冼玉没再看，收回视线专心吃自己的烤串：如果南黎没再在烧烤店打工，那他去哪儿了呢？他下午说的是他要去兼职的。

　　冼玉正想着，烧烤店的门就再次被推开，这次就不是一个人了，浩浩荡荡来了七八个，先头的红毛拉开门站在旁边等着后面的人进来。

　　打头的那个明显是老大，他穿着一身貂皮大袄，嘴里叼着烟，肚子把袄撑得鼓鼓囊囊，走路八面生风，好不威风。

　　冼玉看了眼就收回目光，也就没注意到跟在那位打头老大身后的穿着一身黑戴着黑色口罩的南黎。

　　但南黎却是一眼就看见了店里的冼玉。

　　但他只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仿佛不认识冼玉般视线轻飘飘地一扫而过。

　　但他这样不代表其他人也会。

　　他们开的包厢门正好能看到冼玉，老大旁边的小弟不知怎的目光扫过冼玉，当即怔住，老大正跟小弟说话，见他发呆，很是不满，眼看一巴掌就要落他后脑勺上，那小弟一缩脖子，狡辩道：“不是，老大，我看到一个比女人长得还好看的男人！”

　　“嗯？”老大发出疑问。

　　而众所周知，这位老大男女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