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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算计 ...

  •   俩人在食堂吃完晚饭后,聂商海在背着袭雨威回班级的路上完全不知道身后那个人全程埋着脸不敢示人。也不知道在避什么,好像以为只要挡住脸就没人知道这个人是谁。可大家又不是聂商海。

      所幸班里此时没几个人,袭雨威落座后回手把聂商海在食堂买来的饮料放到对方桌上。

      “嗯?”聂商海屁股一抬,胳膊一伸,便把饮料立在袭雨威桌边,都不需要完全起身或离开座位,“这是给你买的,给我干嘛?”

      “你的不是喝完了吗?”袭雨威又把饮料放回去,从桌里掏出个绿色保温杯,给后桌看一眼:“我这儿有水。”

      聂商海打眼一瞧,这不是去年运动会那杯子吗?袭雨威什么时候开始用的?自己怎么一直没注意到?话说自己去年貌似好像和宁为豪也换了个同样颜色的保温杯?不对,跟袭雨威坐了一个多月前后桌,周六日还一直去他家,怎么从没见他用过这个杯子?

      “你这保温杯,”聂商海本想问的是:怎么一直没见你用过啊?但出口的瞬间又觉得不妥,话锋一转,就变成了:“它保温吗?”

      一句话硬控两个人几秒。

      保温杯不保温叫什么保温杯啊?

      但他没想到袭雨威居然会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

      聂商海这下彻底宕机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班级门外有台饮水机,自己还搬过数次桶装水,袭雨威也许只用它去外面接水喝,还没装过热水。

      毕竟没人规定保温杯只能装热水吧?

      “行吧,”聂商海应着,伸手在袭雨威面前:“给我喝一口。”

      袭雨威闻言把杯子塞回书桌里说:“你不是有饮料吗?”

      “饮料甜的,不解渴,给我喝口水。”聂商海解释道。

      “你自己没水杯?”袭雨威问。

      “肯定没水杯啊,不然为什么借你的?”聂商海如实回答。

      袭雨威又问:“那你平时怎么喝水?”

      聂商海抬手指向后桌:“用他的杯子。”

      袭雨威听后,朝着聂商海身后抬眉,扬扬下巴,示意对方往后看。

      聂商海转头,看到后桌的玻璃杯正在桌上摆着,甚至还怕摔坏,特意往里放了些。聂商海重新和袭雨威对视一眼,回手准备拿刘敛桌上的玻璃杯,却假装不小心将杯子碰倒。玻璃杯本没滚下桌,但聂商海又故意用手肘往外顶了下,强行将杯子顶下桌。

      但奈何刘敛这杯子质量太好,掉地时虽说响声脆,但也只出了道细微的裂纹,不凑近根本看不太清楚。

      聂商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杀的东西。不过一个好的演员,就算在演戏时遇到了突发状况,那也必须要全套演完。他看向袭雨威勾唇一笑,在转身弯腰试图捡玻璃杯时抬脚猛踩上去,硬是给杯子一脚踏碎,“砰”的一声,把班里的人、正准备进班级的人以及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崩了满地的碎玻璃碴,溅了一地的水,袭雨威也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对方鞋坏没坏,脚受没受伤都可以暂且不论,但这一脚就能把玻璃杯踩碎,属实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刘敛简直可以说连倒八辈子霉才能遇上这么个朋友,出去吃个饭的功夫,自己用了一年多水杯就这么被动“离世”了。

      “他的杯子坏了。”聂商海一脸无辜看向袭雨威,将落在座位下的碎玻璃碴用脚往外刮几下,还在地面蹭了蹭鞋底,用擦地声来大致检查鞋底有没有扎进玻璃碎片。

      袭雨威无奈把自己的小破保温杯拿出来递给聂商海。你要不把我这个也踩碎了吧,袭雨威心想。

      聂商海终于是得偿所愿,用袭雨威杯子喝完水后还拎着扫帚把地上的玻璃碎片都仔细扫干净了。

      可刘敛回来后却里里外外都找不到自己的接水的杯子,他甚至还在常常借他水杯喝水的前桌桌洞里翻了一遍,也没找到。

      “都这年头了还有人偷水杯?”刘敛站在聂商海身边不禁发牢骚道。

      聂商海拿起桌上那瓶饮料递给他安慰道:“喝这个吧。”

      刘敛接过饮料时顺口道了句谢。

      “谢什么啊?”袭雨威忽然侧过身子看向刘敛,抬手用拇指指向聂商海对他说:“这人给你杯子整碎了,你还谢他?”

      刘敛瞬间停下拧瓶盖的手,歪头问袭雨威:“真的假的?你不会逗我呢吧?”

      袭雨威与刘敛对视时的眼神十分真挚,看不出一丝一毫撒谎的迹象,况且对方也没理由骗人。

      刘敛立马撂下饮料开口质问聂商海,问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杯子整碎的。

      “你那杯子实在太脆了,不小心掉地上就摔碎了。”聂商海还在骗。

      “大哥!”刘敛抬手拍在聂商海肩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特意买的防摔的。”

      “那你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聂商海反问时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轻微皱眉,表现出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

      刘敛被如此真挚地反问时甚至还真的怀疑了一下是不是买到假货了。但一想到那杯子之前已经被自己掉在地上数次都完好无损,他便继续问聂商海:“你说实话,是不是给我顺窗户扔出去了?”

      “我扔你杯子干嘛?再说了,这可是三楼,扔出去那不就成高空抛物了吗?砸到其他人咋办?”聂商海说:“真的是摔碎的。我一回身不小心碰倒之后掉地下摔碎了。而且我刚扫完的地,不信你可以去垃圾桶看看,里面有个黑袋子,一打开就是你宝贝杯子的残骸。”

      这一番假话说得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袭雨威要是没当面见证到整个事发过程,估计也信了。

      就在刘敛马上信以为真时,袭雨威忽然转身解释道:“他给你杯子扔地上,一脚踩碎了。”

      这在刘敛听来,简直比摔碎了还要离谱。意思就是一个普通人,把防摔玻璃杯给踩碎了,且只用了一脚?

      聂商海故意伸手推一把袭雨威肩膀,示意他闭嘴。这一举动也变相让刘敛相信了袭雨威的话。

      如果是聂商海的话,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赔我个新的。”刘敛开门见山地说。毕竟不小心和故意还是有差别的。

      “赔你俩。”聂商海回答。

      “你要真有赔我俩那心思,倒不如给自己也买一个。”刘敛说完,拿着饮料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见后桌归位,聂商海伸手拽几下袭雨威校服,小声吐槽:“你小子嘴怎么那么快呢?”

      但袭雨威压根不想搭理他。

      晚自习结束后,因为坐太久,袭雨威暂时忘记了自己几个小时前才崴过的脚,像往常一样拎起书包熟练地起身迈步,结果险些没站稳给前面那人当场跪下磕一个。

      “干嘛呢这是?”聂商海在后面看到前桌刚站起来就突然全身一激灵伸手扶住课桌,便慢悠悠地起身走到对方身边嘲讽道:“那些腿脚好的也没像你这样起这么快啊。”

      袭雨威沉默不语,低头轻声叹了口气。

      “来吧,我送你回去。”聂商海把人拽到身上轻松背起,拖着两条腿出了教室。

      但他偏偏要和刘敛等人组队搭伙往外走,还边走边聊。

      一行人出校门的速度慢到袭雨威甚至快要趴在身下人肩上睡着了。

      聂商海开车将袭雨威送回家,还贴心地背着他进屋。幸好袭妈晚上不在家,不知道自己儿子今天在比赛上崴了脚,否则又要好一阵心疼。

      “你晚上自己在家能行吗?”聂商海坐在凳子上看着被他送在床边坐好的人问:“能出去尿尿吗?”

      袭雨威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在故意调戏自己,便回道:“不用出去,外屋门一开,站门口,裤子一拽就尿了。”

      “你站得住?”聂商海质疑道。

      “可以扶着门框。”袭雨威答。

      “不尿裤子上?”聂商海又问。

      “一手扶门框,一手扶底下。”袭雨威答。

      “那也得溅一脚。”聂商海说。

      “我尿的远。”袭雨威反驳。

      聂商海被他这几句话成功逗笑,继续刨根问底地问:“能尿多远?有你跳远跳得远?”

      “比那还远。”袭雨威自信回答。

      “真的?”聂商海说着,忽然窜起,笑着伸手去扯袭雨威,想把人扶起来:“那你演示一遍呗,这我是真想见识见识。”

      “滚。”袭雨威一甩手腕挣开对方抓握,撑着身体往后坐了几公分,“有见识这东西的时间,你都已经到家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聂商海将被对方挣脱的手上扬,用食指轻蹭过对方侧脸,“我要是不送你回家,我现在可能都钻被窝了。”

      袭雨威听后不禁抿唇,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面前这人给打断。

      “你现在也还在路上往回走呢,估计后半夜都不一定走到家。”这句话说完,聂商海又伸手套向衣兜,掏出瓶气雾剂丢在床上,又从另一个兜里拿出一板消炎药,“然后等你好不容易走到家能休息了,发现没有能消肿止痛的药用,还因为走了一晚上脚更肿更疼了,连学也上不了,只能跟老蔡请假在家休养一段时间,被逼无奈把后面的课给落下了,因此导致月考失利没拿到班级前几名,于是心灰意冷不想再好好学习,最终高考失利……”

      袭雨威被他这一段对未来毫无根据的“延续假想”雷得哑口无言,真搞不懂对方这冬瓜脑袋里装了什么,是怎么把这些东西串在一起的。

      “要是被你把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归咎于我今天没送你回家的话,那我可是真背不起这锅。”聂商海抬起双臂立在肩膀两侧试图用这一动作证明自己的“无辜”。

      袭雨威脸上暂时没任何反应,心里则在思考:谁什么时候让你背什么锅了?这家伙有没有可能是个神经病啊?还是说有被害妄想症?中二病?不对啊,中二病好像不是这样的,不会是单纯在搞抽象吧?刚才不是还挺正常的吗?怎么一下就成这样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自己刚才说什么了?说了滚?

      经过一系列快速思考,袭雨威终于得以开口道:“要不……您屈尊在这儿对付一晚?”

      聂商海却破天荒没接受袭雨威的“提议”,反倒后退几步,从桌上拿起车钥匙:“不对付了,我先走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出门了,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聂商海甚至连自己都不太清楚刚刚为什么会拒绝,明明自己努力接近袭雨威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夜里安眠,现在却在违背初心。一切都未按照他曾经既定的设想进行,正悄无声息地移动至失控的边缘。他坐在驾驶位迟迟不开火,试图为几分钟前的落荒而逃寻找可以一个宽慰自己的借口。思虑许久,他掏出手机给袭雨威发了条信息:明早我来接你,睡前记得抹药。袭雨威也秒回了个“知道了”,好似一直在等他的关心一样。

      袭雨威在聂商海离开后便在屋内静静坐着,他望向窗前用于遮挡的帘布,听着外面大门的开关声,再仔细些甚至还能听出对方为大门落实了锁,但他迟迟听不到外面那辆车启动离开的声音。于是他拿起手机,打开与聂商海的聊天框后又静静等了几分钟,果然等到了对方的几句关心。回完消息后,窗外隐约传出车辆驶过的声音,证明聂商海此时才驾车离开。

      袭雨威这才抓起气雾剂和消炎药下床,步履平稳地走到桌旁,将那两种药放到桌上,推门走出去洗漱,像脚腕从未受过伤一样。不过他还是在临上床前坐在椅子上将气雾剂喷在受伤轻肿处,毕竟是真受伤,只是不严重不疼,有些肿,不会影响到走路而已,因为这本来就是刻意而为之的一场“赌局”,以身入局的话,总该要付出些代价才有资格祈祷胜利。

      在体力耗尽前赌能否将对方球员罚下场,也在赌能否将聂商海拉入自己布置的拙劣圈套中短暂利用一下。

      但袭雨威从没赌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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