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盐祀

16、第16章

　　闻阑一脸‘你别口是心非了’的表情，一手将林烃的桌子拉了过来，与自己桌子贴上了，又准备伸手去拖林烃的椅子。

　　“是谁说自己不喜欢被打扰，桌子不要挨太近的？注意距离？约法三章？”林烃顺势站了起来，此刻靠在教室后方墙上，一手拿着手机转着，歪着头从上打量着闻阑。

　　“你这人还挺记仇，那不是你刚来时候嘛，说实话那时候我可太嫌你了，偷听还不承认。”闻阑拍了拍椅子示意他坐过来。

　　林烃依旧靠在墙上站着：“我没偷听，你大庭广众揍人还不准其他人‘不小心’听见了？”

　　“那是不小心么？你在那儿听多久我就发现了多久好吧。”

　　“还不是怕‘闻哥’发现才不敢动的！”

　　“哟哟哟，还闻哥呢，你从来没把我当你哥，每次说闻哥这两字都说得酸溜溜的，你就是个养不熟的......”

　　“疯狗？”林烃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

　　闻阑盯着他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烃也觉得好笑极了，走近几步在闻阑身旁坐下了。

　　最近开始有些降温，空气中总带着些凉爽的寒意，很舒服。

　　不知是不是自己身边一直都不坐人的原因，突然有了个挨着自己那么近的同桌，林烃有些不太习惯。

　　比如，刚刚还觉得气温有些下降了来着，身边突然多了个36度恒温大暖炉后，那点凉意又消散了，四周的空气变得热腾腾了起来。

　　比如，座位挨得有些近了，胳膊肘总是会不小心碰到一起，有些小针尖似的刺痒感，林烃差点没忍住说出‘不好意思’四个字出来——要是说出口估计得被笑话一整年。

　　闻阑倒是很自在，上课铃虽然响了，但英语老师还没进教室，他不急不忙地拆开了一包虾条开始吃了起来，还不忘递到林烃面前晃了晃。

　　“不要。”林烃用眼神对他这种上课吃零食的恶习表示了鄙夷。

　　闻阑也不恼，将包装袋靠在书桌靠墙处立着，一手玩着手机，一手从小袋子里时不时拿出一两根吃着。

　　老师不知怎么还没来。

　　嘎吱嘎吱，闻阑嘴里嚼的声音有些响。
　　林烃转头看他。

　　闻阑停了下来，指了指虾条的包装袋。
　　林烃摇头。

　　闻阑突然坏笑起来，用手在袋子里找了一根细细长长的，在手指头里捻着：“嘬嘬嘬......”

　　“你是不是欠的慌，我觉得我们两的帐是不是要好好算一算了？”林烃望门口看了一眼，老师还没有要来的意思，便侧过身朝着闻阑说道，“就今天放学吧？咱两找个没人的巷子打一架？”

　　闻阑依旧带着那股子笑意，抬手就要将捻着的那根虾条塞进嘴里，下一秒，林烃的尖牙就咬在了自己手指上方那一小根上。

　　那一瞬定在他眼前的，不仅仅是那尖尖的白色虎牙，还有林烃坏笑着侧过脸庞，以及勾起的半边嘴角。
　　和若隐若现的白茶洗发水香味。

　　距离太近了，近到可以听见林烃眼睫扫过眼尾的沙沙声，近到可以看见林烃望向他的眼底，被阳光折射出的星星点点。
　　窗帘该拉上的——闻阑想。

　　林烃只一瞬间，叼走后便继续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

　　“不是约架么？”好不容易挨到放学，闻阑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靠在墙边懒散极了，“林哥这是放我一马？”

　　林烃收拾了包准备要走，听到这话回头指了指他：“我还真没见过找揍的，您是头一个。”

　　闻阑依旧靠在那儿不动弹：“那可不一定，要是不准咬人，指不定谁揍得过谁呢。”

　　“你这是打算......今晚住教室？”林烃问道。

　　“没事，你走吧，我......再一个人学会儿习。”闻阑抓起桌上的笔，笔尖在书上点了两下。

　　林烃的目光在上方停留了几秒：“那我走了。”

　　“快滚吧！”闻阑对他笑笑。

　　看他不想多说的样子，林烃便也不多问，抬脚就出了教室，只是在教室门口转身的那一瞬，余光不小心看到了闻阑望向窗外落日的身影，焦黄的光像层薄纱一般披在他的身上，比平常的他看起来落寞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闻阑一直兴致不高的样子，几乎每天放学都要晚些走，早上又是来的最早的，要不是林烃知道他上课都在发呆或者睡觉，还真以为闻阑打算金盆洗手化身成为三好学生了，不光闻阑，就连108名小弟群里也察言观色地寂静了许多，林烃倒有些不习惯了。

　　……不会是那天从他嘴里叼走了虾条，他生气了？不至于吧。

　　林烃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只是那一瞬间的神使鬼差来的毫无道理。
　　就像在他锁骨处咬的那一口一样。

　　和闻阑呆久了，脑子也被带得弱智了，林烃找到原因后，坐在床上决定好好看几道有趣的物理题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顺便锻炼锻炼脑子。

　　刚看了没几分钟，手机屏幕上方就弹出了闻阑发来的聊天框。

　　啧，怪不得别人学习都用纸质材料呢，林烃在退掉微信和断网之间犹豫了半晌，还是伸手点开了。

　　-明天我去你顾家门口等你？
　　-做什么？还有‘你顾家’是什么玩意儿......
　　-你大爷的这就忘了？探险啊！废弃别墅啊！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么。
　　-算了，随你怎么说吧。我看你们这几天都不讨论那事儿还以为放弃了呢。
　　-屁，你看群了么？
　　-没。

　　林烃顺手点开足有一个星期都没看过的群聊——即使最近随着闻阑情绪低迷，他们讲的话也不如之前多了，但此时的消息还是高达80多条。

　　最上面是几天前关于吃什么玩什么的闲聊，最新的二十多条才是讨论明天去探险的事。

　　-（方冉）明天我和秦婉一起吃了中饭再过去。
　　-（韩自秋）我自己一个人去吧，打车好像离我家也不远，大家都带几天衣服？
　　-（于知乐）我带一个行李箱，没准要待一个月呢。
　　-（李子尧）于知乐你是不是傻！要真被困噩梦里一个月你还能出来换衣服么？
　　-（于知乐）对哦，那我就只带一晚上的。
　　-（王行之）大家都说说自己家在哪儿呗，有顺路的话一起吃了饭去？

　　接下来的消息就是各个人发了自己家的定位，林烃不经意地往下划着，突然发现闻阑居然就住在附近小洋楼之中的某一栋。

　　他点开与闻阑的聊天框：
　　-你家还挺近的，明天我们怎么去？
　　-闻哥骑自行车载你。
　　-......有病就去治
　　-不逗你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都行。

　　发完这条对面便没了回信，林烃躺回床上又打开了有趣的物理题。
　　突然变得不是很有趣了。

　　‘骑自行车载你’，啧。

　　.

　　第二天一早林烃的生物钟就起了作用，他趴在床上侧着脑袋看向窗帘透进的些许晨光，又掏出手机看了看——07:45

　　微信群里那些人硬生生聊到了凌晨3点多，这会儿怕是才刚刚睡着没多久。

　　林烃翻着群里那些兴高采烈如同小学生郊游前一晚的讨论，有说穿什么衣服拍照好看的，又有些说要不要带点红牛补充能量好逃跑的，还有的甚至在网上求了一卦，说明天是大吉，定能平平安安。

　　唯独于知乐表示出了些许的遗憾。

　　林烃没记错的话，于知乐和李子尧就是那两个‘左右护法’，不过这方冉和秦婉又是谁？林烃在班级群里找了半天，确定这两个女生不是自己班上的。

　　啧，他也没觉得闻阑有哪儿好啊，除了长得还行。

　　怎么就还男女通吃了呢。

　　.

　　直到闻阑给他发了消息林烃才下楼，一早上滴米未进，光啃题了。当他肚子饿的咕咕响看到闻阑真的骑着一辆共享单车停在门口的时候，他突然非常想放这人鸽子。

　　“几十公里，你认真的？”林烃靠在墙上，对着一脸笑意的闻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先上来。”闻阑拍了拍后座，“就一个包？”

　　林烃点了点头：“就一晚上，没多少东西。”说完便跨上了后座。

　　与小电驴不同，自行车的后座没有靠背，林烃的手换了几个姿势都没找到什么可以抓的地方。

　　“走咯！”闻阑兴致高涨地喊了一声，也不顾后座上的林烃有没有坐稳，踩着踏板就跑了，这段路正好是下坡，车速陡然加快，林烃一个没坐稳差点摔了出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住了闻阑的外套下摆。

　　“大哥，你能不能等我坐稳了啊？”此时车速已经接近平稳，林烃也将手放了下来。

　　闻阑回头看了一眼林烃，笑了笑说：“谁让你那么墨迹，上个自行车都花个半天的，你没地方抓就抓我呗，都是老爷们怕什么？”

　　“谁怕你了，就你这能给自己座位边上划个一亩三分地的人，我敢随便抓么。”

　　“我发现你这人可真能记仇，这不是给你座位拉过来了么？你还抢我手里的虾条呢怎么不说？我要是有你一半记仇咱两得一天打三次架你信不信。”

　　林烃笑了笑没说话，直到闻阑载着自己七拐八拐地骑了足有三四公里，最后终于在一家素菜馆面前停下来时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带我来这......吃饭？”林烃下了车，望向一边正熟练地掏出手机锁车的闻阑。

　　“给你卖这儿。”闻阑将自行车停好了，直直就往店门口走去。

　　林烃跟着进去了：“那估计这里是个清真菜馆，不收你。”

　　“......艹，林烃我迟早得给你这张嘴缝起来你信不信。”闻阑止住脚步回过头，看着笑得不行的林烃，顿时那点子气也都消了，“要是能给你毒哑的话和你呆一起还挺开心的。”

　　林烃眯着眼睛笑着摇了摇头，穿过他身侧找了个空位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