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膝》短暂消失一下

16、好梦

　　“我在犹豫，你想怎样？”叶澜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对于这种事，他也在害怕。
　　“随你，我不建议你继续查。”
　　“为什么？”
　　“我有个猜测，如果猜错了，我来找你说，我们再做打算。”
　　“好。”

　　两虫过了一阵平静的日子，可越是这样，孟溪的疑心越重。
　　他打电话去问夏维，夏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待遇还行，你要加入吗？”
　　“什么时候？”
　　“到第一星后，我就一直在做这些。”
　　夏维的手艺不多，这些脏活是他赖以生存的根。
　　“我和同学撞上这个俱乐部，没死。”
　　“他家里有虫在里面，你别掺和这趟浑水，他家里也会警告他。”
　　挂断电话，孟溪的猜想被验证了。
　　他思索先前的承诺，叶澜知道了会伤心，可他迟早会知道。海上总有风浪，他不能每次都被浪打翻。

　　孟溪的安静使叶澜越发不安，夜晚对他越发难熬。
　　有时睡不着起来，发现对面的孟溪也没有睡，两个虫对视，叶澜别开眼，躲避他的锋芒。
　　他们回到第一星，孟溪没有任何答复，他知道，完了。
　　他在回家的船上胡思乱想，连带着孟溪也被他写字的声音吵得睡不着觉。
　　孟溪不会去安抚他，他知道，要想让叶澜开心，就必须直面那个猜想，或许叶澜已经猜到了，但他不敢面对。
　　星舰准时抵达，叶澜站在原地，他无处可去，无路可逃。从出生起，他就注定在这个俱乐部里，成年后，他会接替他的雌父加入俱乐部。
　　孟溪取好行李，像陌生虫一样走过他的身边。
　　叶澜看着那抹绿色在他眼前转瞬即逝。他想到大火时他的镇定，抓虫时他的果决，如果是他，一定有办法应对的。他想要握住那把刀，即使那是把没有刀柄的刀，只能称之为刃。
　　他追上孟溪的身影，踩在他的影子里，像是这样就能握住孟溪。
　　孟溪没有拒绝，叶澜拉住孟溪的袖子，他的袖子一直是没有花纹的简洁样式，扣子全部系好，待在他身边，总有一种安心感。

　　走到出口，孟溪终于停下问叶澜要去哪里。
　　“和你一起。”
　　叶澜的手向下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感觉，孟溪没有甩开。
　　“好，我带着你走。”
　　他们坐上出租车，孟溪报了一家酒店的名字，把叶澜送到酒店。
　　孟溪要了两间房，他们各自收拾了一下，孟溪就到叶澜的房间。

　　孟溪说：“今晚不回去的事告诉家里了吗？”
　　“说了，他们不在意这种事。”叶澜接着说：“他们让我别查了。”
　　“你还想查？”
　　“我说要查的话，你会帮我吗？”
　　叶澜还在犹豫，他怀疑他的亲人被威胁了，否则不会让他别查了。亲人的安危和那些雄虫的生死被他放在一杆天平上，维系着脆弱的平衡。
　　“会。”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叶澜问。
　　“早点睡觉，明天回家问问，别多想。”
　　“你明天做什么？”
　　“去托关系问。”
　　“你家里没虫？”叶澜刚问出口，就感到自己的问话有多冒犯，好在孟溪不在意这点。
　　“或许我的雄父还活着，但我也不清楚他的位置。”

　　“今晚可不可以别走？”叶澜知道他的要求有些过分，可他不想放手，他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水中的浮木。
　　可孟溪只是无根浮萍，他们救不了彼此，只能互相舔舐伤口，依偎在一起。
　　“不走，你好好睡。要不要听小故事？或者我给你唱首歌？”
　　叶澜躺在床上，床边的孟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握住恶魔的手，蓝宝石在恶魔的手中愈发闪耀。
　　“说说故事吧。”
　　“好。从前有个虫，他生长在一颗不起眼的行星上……”
　　孟溪遍了一个故事，叶澜在他的叙述里陷入沉睡。
　　“好梦。”孟溪在心里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