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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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躺上床，裴声本来还想整理一下思绪，但头沾上枕头不到一分钟他就睡着了。次日也不像之前早早地醒来，他是被林莱叫醒的。
洗漱好以后，裴声走到客厅，一眼看见陈迎灵坐在沙发上。
“灵姐？”他有点惊讶，陈迎灵最近在公司要处理很多事，这么早来找他做什么？
陈迎灵回头看向他，一脸倦容，但仍然干练利落：“你手腕的伤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裴声摇摇头，这么一桩小事，她不用特意跑来的。
陈迎灵把目光投向餐桌：“你先吃饭吧，帮你买了早餐，等下我们一起去片场。”
她这种语气裴声很熟悉，是等下有事要说了。他依言走过去开始吃早餐，心里却没琢磨到底是什么事，只在脑子里慢腾腾地过着今天要拍的戏。
隐约听见陈迎灵低声对林莱说：“小莱，你帮他看看伤口，这两天再涂两遍药，别留印。”
他垂眸看了眼手腕，仔细看才能看出一点点红，微微翻转一下，手腕内侧原本那道狰狞的疤早已在医学技术下消失不见。
几人上了保姆车后，陈迎灵才慢慢告诉他事情原委：“昨天晚上有代拍抓到了许亦助理给你下跪的画面，照片发到了网上被人添油加醋各种猜测，指责你进行职场霸凌。”
陈迎灵还没说完，裴声就心脏一沉，皱起了眉。他很久不关注社交媒体了，他好不容易进组就被人这样污蔑，负面的舆论会对整个剧组产生影响。
陈迎灵瞥了他一眼，快速说道：“别急，事情刚发酵了两三个小时，还没来得及大面积传播，许亦工作室就发了说明，解释了前因后果。我们这边很快跟进了，已经准备起诉编故事造谣的人。我今天来就是先给你解释清楚，免得你从别人那儿听了影响心情。”
可裴声的心情还是受影响了，甚至可以说是跌宕起伏。
他不禁微微侧头，喃喃自语道：“许亦吗？”
陈迎灵误以为他在问自己：“对，是许亦的工作室先发声了。她是昨天第一天进组是吧，我听说这是她拍的第二部戏，完全是个新人，工作室的员工却很成熟老练，第一时间联系了我们。”
她接着说道：“这次是你被泼脏水，即便他们那边有个助理被卷进去，他们回不回应也都无所谓。这次的确是帮了我们的忙。我今天会找许亦的经纪人聊聊，她在片场，我就跟你一块儿过去。”
工作室的做法不完全代表艺人的态度，这裴声是知道的。但于情于理，这件事上他们都应该感谢许亦和她身后的工作人员。
想起拍摄时许亦似有似无的恶意，他被烫伤后她诚挚的道歉，还有眼下的状况，裴声有些迷茫。他发现，自己好像是感觉出了错。
那么面对许亦那样真诚的邀请，他的防备和拒绝是不是也不应该呢？或许对方只是想要求得他的原谅，换回自己的一份心安。
“裴声，”陈迎灵叫了他一声，“别胡思乱想。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你不需要跟许亦的工作人员有什么接触，你在这儿只需要好好拍摄，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不让其他的声音干扰你。”
“好的。”裴声配合地点点头，又拿起了剧本，一句句地认真钻研。
到了片场，他刚做好妆发，一出待机室就碰到了许亦。许亦一见着他，立刻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向他跑来，眼里是真实的关切：“裴声哥早上好，你的手腕还好吗？”
清晨的风清凉无比，她如此年轻，周围仿佛荡漾着春天的绿意。对着这样一个生命力十足的青年人，裴声一瞬间反而忘却了心里的局促和纠结，不自觉也露出笑容：“早。我已经没事了。”
许亦走近，低下头去看他的手：“我可以看看吗？”
裴声便挽起衣袖，给她瞧自己的手腕。
“太好了，基本上看不出来什么痕迹了。”她一副感恩的样子，两只手贴着心脏，仰起脸对裴声说，“不然我真的会愧疚死。”
两人一下子挨得有些近了。裴声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宽慰她道：“没事的，只是意外，你别放在心上。你助理的手好些了吗？”
许亦摇摇头：“谢谢你关心。阿乔的手比你的稍微严重一点，今天还挺红的，不过问题不大。他主要是吓着了，平时就是胆子就很小的人，昨天第一天跟着我来片场，见了这么多明星紧张得厉害，所以闯了祸才会吓成那样，今天他简直不敢再来了。裴声哥，你千万不要怪他啊。”
“我没有怪他的。”
裴声想了想，问她：“你跟你的助理似乎很熟，他之前没有跟你进过组吗？”
许亦笑得很甜：“阿乔是我高中同学。昨天是他第一天工作。”
“这样，”裴声也感到抱歉，“第一天工作就遇到这种事，他感到害怕是正常的，毕竟是面对艺人。你今天回去能帮我转告他吗，我没有怪他，希望他之后不要有负担。”
“好的，我会告诉他的，抓他明天继续来干活。”
裴声笑了下。
“裴声哥哥，”许亦忽然说，“我可以像你的助理一样叫你哥吗？”
她的脸颊变得绯红无比，眼里一片水润，仿佛是酝酿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对他说这样的话：“你的电影我都看过好多好多遍，我是因为被你的表演打动才会选择读电影学院的。这次有机会跟你合作，我真的非常非常激动。昨天出了这种事，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你，我晚上都差点睡不着觉，羞恼得简直没脸跟你说话了。但我实在很想跟你亲近一些，想跟你一起创造出好的作品。”
裴声讶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以前的他，还能从容地应对这种状况。可如今，他这样畏首畏尾，把自己的脸藏在镜头之后，还会有人以对待偶像的态度看待他吗？
好像是读懂了裴声的情绪，她咬了咬下唇，显示出一副倔强的模样：“我是真心的。”
此时此刻，裴声觉得她很勇敢，他欣赏着这样的勇敢。
裴声温柔地说：“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叫我哥我也很开心。我现在状态不佳，是你们在帮助我，谢谢你喜欢我以前的表演。”
“不是的。”许亦一下子又笑开了，“我也喜欢你现在的表演，因为你每分每秒都那么努力。让我们一起快乐地演戏吧，哥。”
裴声也看着她笑起来：“好。”
他放下了戒心，眼前的人不过就是一个热情美好的少女，他下次应该送礼物给她道谢。
或许是心境上的改变，这天的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跟许亦的对手戏也流畅地完成了。
听到最后一声“cut”后，裴声深吸了一口气，暗自捏了捏手指。再过两天，他就要开始拍摄第一幕独角戏了。
他的努力有目共睹。他一定能够做到。
这天他是五点下班的，坐到保姆车上后，刚拿起手机准备联系贺停澜他就收到了对方的消息：结束了吗？我在片场附近，可以顺便过来接你。
“小莱！”裴声忙叫住正要发动车子的林莱，“等等，我要下车。”
林莱停住，扭头看他：“什么东西忘了吗哥，我去帮你拿。”
裴声没有提前告诉他今晚的安排，现在话到了嘴边竟然有点难以启齿，他到底有多久没跟人一起共进晚餐然后去进行一些娱乐活动了？
不是没有人邀请，身边的人总想着让他心情舒缓一些，频频邀约，但他出于这样或那样的理由都拒绝了。
这次则是他主动邀请了对方。
身上有着莫名的燥意，他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邀请他了，明明也可以有别的道谢方式。
他自顾自困惑了几秒，选择不对林莱说明具体情况：“今晚有点别的事，不好意思之前忘记跟你说了，你下班吧。”
十几分钟后，裴声上了贺停澜的车。
餐厅是他已经订好的，告诉贺停澜地址后，车子径直往餐厅驶去。
打过招呼，裴声就没再说话，之前萦绕在心头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他觉得有一点尴尬。
虽然对方说了不介意，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可裴声还是觉得难为情。因为他都不了解对方，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和职业，而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面前被一览无余。
“有什么烦恼吗？”就像昨晚一样，贺停澜彬彬有礼地问着，仿佛随时准备为他效劳。
听到他的声音，裴声又失去自控力，任由散乱的思绪接管理智：“我想要阅读你写的其他剧本，可以吗？”
等待红灯的间隙，贺停澜向他投来一瞥，短促而轻快。他微笑起来，却说着令人遗憾的话：“抱歉，这是我唯一参与创作的剧本。”
裴声感到疑惑：“你不是职业编剧？”
“不是，我有别的工作。你好奇吗？”
裴声盯着前方的车流，总觉得贺停澜说这句话时心情很好。他感到自己的心被许多无形的小爪子给挠来挠去，他有点不想顺着贺停澜的意思说下去。
因为，裴声开始用理智武装自己，因为他不是单方面的好奇，他是为了公平。
“好奇。”可他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贺停澜接下来的解释简洁清楚，仿佛刚刚那个问句绝不带任何捉弄意味：“我是做投资的，主要关注医药板块，比如目前国内市场份额最大的帕罗西汀仿制药企就是我们投的。”
帕罗西汀。裴声心头一动，手不自觉地扣住了座椅边缘，这是临床常开的抗抑郁药物。
他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那你的工作很忙吧？”
“还行，主要是出差频繁，明天我又要去昆明了。”
提起昆明，裴声好像感受到灿烂温和的阳光晒在了自己身上，他往椅背里稍微蜷了蜷，像只舒服的猫：“现在昆明应该很温暖舒适吧，你要待几天呢？”
贺停澜轻笑着：“不确定，应该至少会待三四天。”
裴声察觉到他的笑意，耳根发热，一下子又坐直了。他情不自禁地侧过头去看了贺停澜一眼。
贺停澜目视前方，笑意未敛，宽慰着他：“你可以随意一些，没关系的。”
“谢谢你。”裴声觉得心底燃起了一根火柴。
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想要邀请贺停澜，因为他这么庸俗地，这么忠于本能地，渴望着再被温柔对待。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