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泪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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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这个时候，林千岛同样在林浅樱告白成功后离开了包间，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离开包间后，她缩在落了一束白光的墙角，旁边是一个装饰性桌台，白光就是用来照亮那桌台的，因为上面摆放着精致富丽的假花团与油画。
所以这样的她看起来很可怜，也傻得可以，却不自知。
不过都已经那么悲伤了。曾经那么仰视的姜伦，自己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却被孪生姐姐追求到手，她哪儿还有心思去考虑那么多，想着白光下的自己在光线昏暗的KTV走廊上是有多么显眼和多么傻逼。
她只是自顾自地觉得很委屈，也很丧气。
两个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姐姐就能让自己变得出挑拔萃，成为能够配得上姜伦学长的存在，并且真的一步步地走到了他身边，而自己却始终是只徘徊在边缘的丑小鸭。
也就是那个时候，宋时洋经过了这个走廊拐角。
或许是因为被自己给用绘画本砸过脑袋，所以宋时洋非常笃定，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二货，甚至还记着仇。
反正当时的他在她身边停了几秒，而后嗤笑着嘲笑了她一句：“这么惨呢？”
“……”
林千岛不知道宋时洋知不知道林浅樱和姜伦告白成功的事。
但那个时候，她除了对宋时洋有点怕怕的，还觉得他可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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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林千岛觉得自己应该装得委屈点儿。
她尽量让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双手抱住膝盖，深深低下头，却无论多么拼命都挤不出一滴眼泪。
这事本来就有难度，何况她现在的心情截然相反——平静而坦然，甚至还因为即将见到喜欢的人而感到有些小忐忑。
终于，宋时洋向这个墙角走来。
看到林千岛的第一眼，他深深地……默然了。
第一反应是，这个林千岛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这个林千岛为什么无处不在，或者说，为什么自己在哪都能碰见她……却忽然想到，今天是姜伦的生日派对，心里又了然了。
他嗤笑一声。
林千岛听见了。
是熟悉的声音。
她抬了抬头，却没等到宋时洋开口。
他不仅并无嘲笑她的意思，甚至也没有停下脚步要停留片刻的意思。他竟然对于在这里遇见她这件事波澜不惊，无动于衷。
眼看他就要走过拐角，林千岛倏地贴墙站起来，叫住他——“宋时洋！”
宋时洋这才停住脚步。
没想到这姑娘还这么有精神。
“……嗯。”宋时洋懒洋洋地应一声，拖拉着腔调，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
才发现，她竟然把头发给烫了。
出了名对林浅樱亦步亦趋、私下里被无数人嘲笑、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的林千岛，巴不得每根头发丝都和林浅樱一样、对一头直发不甚爱惜，结果就这么突然把头发给烫了。
不过确实比之前好看不少。因为她气质根本就不适合黑长直。
宋时洋忽然又一次恍然，今天是姜伦生日。
果不其然。
“有事？”他收回目光，懒懒说。
“你、你知道，我姐姐和姜伦表白成功了。”林千岛也觉得有些唐突和尴尬，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有些无奈地耸耸肩，“然后我实在待不下去，想出来透透气，就……”
就这么巧地在这里遇到了你。
讲实话，林千岛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装得很悲伤。
“所以呢？”宋时洋似是很不耐烦。
一句话出口，把她本就犹豫不决的、后面的话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没什么。”林千岛有点局促，“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宋时洋笑了。
心里莫名烦躁，他忽然向她那边转了些：“是啊，见到我就叫，咱俩很熟么？”
“怎么，喜欢的人被表白了，需要老子来安慰安慰你，嗯？”
“……”
林千岛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
同时心里也在一瞬间很空落。
是啊，现在的他们一点都不熟。
也就是因为不熟，所以想见一面都要如此处心积虑；想说几句话，都要这样茫然无措地没话找话。
她对此是真真正正的哑口无言，因为无可奈何。
其实她很想问问宋时洋，问问曾经那个宋时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
如果能和他说话，她好想委屈巴巴地告诉他，现在正在努力向他靠近的自己是多么无力。
也想问问现在的这个宋时洋，为什么要这样一副态度，为什么好像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一样，和从前那么截然相反。
可对于从前的宋时洋，她没机会。
对于现在的宋时洋，她没资格。
或许宋时洋对陌生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才没有人想和这个人扯上一点关系。
现在的自己对宋时洋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自己说的话，的确和他很不相干，因此显得幼稚又可笑。
这样没话找话的尬聊，比彼此之间的沉默好不了多少。
可明明就在不久之前，在一切还没颠倒重来的时候，连自己每顿饭有没有好好吃，宋时洋他都要问个半天的。
有时候会问得她很烦。
这样沉默了很久，宋时洋看林千岛这副样子，又嗤笑一声，继续走。
可如果这次离别，林千岛真不知道下次和他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又何时才能真地走到他身边。
不管后果可不可控，反正一切都已经脱离从前的轨迹了，机会稍纵即逝，她来不及多想，冲着宋时洋的背影脱口而出：“可是，你有没有觉得，如果我喜欢你呢？”
一句话说得飞快，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无比清晰。
说完这句话，她紧握双拳，第一次这么明显地感觉自己面颊滚烫，在发胀。
如果能看到自己脸的话，它肯定瞬间就红透了。
傻逼就这么傻逼一次吧，豁出去了，林千岛这么想。
“……”
话落后的走廊十分寂静。
好像时间冻结，一切都凝固了。
宋时洋果然停住脚步。
林千岛死死凝视着那道黑色背影，亦死死咬着唇，多用力都不觉得痛。
顿了很久，宋时洋转过身来，很缓慢。
林千岛心跳急剧加快。
看宋时洋面无表情、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站定，伸出手来。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其中的光彩和含义不明，但好像有几分轻蔑。
分辨出这个，林千岛愣了愣。
宋时洋举起手，散发着淡淡烟草味的指尖轻轻在林千岛通红柔软的脸蛋上拍了拍。
一下，两下。
尔后他慢慢俯下身，薄薄的双唇近在林千岛耳边，咬牙切齿又狠厉地警告她：“如果要玩这种把戏，请别把我给扯进去，因为我恶心。”
“……”
林千岛彻底滞住。
因为他恶心。
像有无数根带刺的藤蔓将心脏紧紧箍住，不断收紧。
痛觉以此为中心，顺延神经蔓延至身体里的每一处。
几乎窒息。
林千岛瞬间觉得很无力。
他都看出来了么？
这是把戏吗？
可能真的是她太唐突了，想一步步靠近他，显得如此做作而处心积虑，他本来就不喜欢被任何人接近。
眼看宋时洋转身离开，林千岛一点想继续挽留和挣扎的念头都没有。
就是忽然觉得心很空，空得要死，整个人都僵硬而空白，来不及反应和做出什么举动。
但不管怎么样——
林千岛深吸口气，用尽剩余力气，对着那个背影说出最后一句话：“反正祝你生日快乐，宋时洋！”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话落的一瞬，林千岛看见宋时洋的脚步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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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实话，听到这个最意料之外的祝愿，宋时洋真的很惊讶。
也在那么一瞬，有所犹豫和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但一想到姜伦和林浅樱注定会在一起，也就是从那段时间里的某天起，林千岛开始一步步试图和他接近……他不是看不出来，但她凭什么？
几乎所有人连和他说话都害怕，她凭什么认为她可以。仿佛他心底里某个地方被窥破，让她有了那么自以为是的底气。
终于在这一天到来时，她可笑而局促地问：“可是你有没有觉得，如果我喜欢你呢？”
她可以随便拉一个人去赌气，实在没必要是他。
宋时洋笑了笑，在消沉糜烂的歌声里点了支烟，烟雾在黑眸前冉冉升起，将一切都氤染得模糊不清。
可那句“祝你生日快乐”却又偏偏驱之不散，着魔似地在耳边回响个不停。
也像烟雾，四处弥漫。
*
再在不夜城也没什么意义，也不再在乎林浅樱和姜伦，林千岛率先离开了。
晚上，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抱着一只绵羊玩偶在床上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宋时洋变成这样，明明什么都没错，却好像什么都错了。
她能想出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太主动。宋时洋可能并不是见过几面后就喜欢上自己，或者不喜欢这么主动的自己。
可发生的都发生了，搞砸的也都搞砸了，林千岛紧了紧怀里的玩偶，心乱如麻。
要放弃吗？
现在的宋时洋觉得自己很恶心。
重来一次，两人互不相识，如果他以后和自己没有交集，大概也不会过得有多差。
大不了她自己背负着那些对于现在来说很多余的记忆，走上新的道路。
但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凭什么重来一次又要错过。
自己曾经问他，会不会觉得孤独的时候。
他说可能吧，心里什么都没有算不算。
后来他抱怨：“林千岛，你和林浅樱一点都不一样，别成天这么丧气行么？看着怪让人心烦的。”
“哪儿不一样？”
当时听了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很无语。
“哪儿都不一样。”宋时洋那时候懒洋洋地说，“其实我是个挺无感的人，你不也挺怕我的。但我觉得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我觉得有点可爱的人。”
“嘁……这算什么啊？”林千岛那时假装哭笑不得，但现在想来都是愚蠢至极、让两人愈发产生隔阂的伪装。
希望有个可爱的女孩子可以住进你心里，以后她陪你堆雪人。
但是她不敢承认，自己其实还挺想当那个女孩的。
但是害怕。
但是没有勇气。
现在不会了。
她好像终于体会到了，从前宋时洋的感觉。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想不断靠近，想去温暖，无怨无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泪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