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这奇妙的夜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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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我总共……”一曲红伸出五指，数一根曲一根，到左手食指时停下，“才杀了他七次而已。”
“……才？”万琛梗住了，她竟然还嫌弃不够多。
一曲红甚至点了点头。
“如果游戏里能见血，我必定杀他千次万次，用他的血染红从遥城到这里的路，”她这么说着，表情却非常平淡。
真是用最平静地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要知道遥城是游戏里的主城区，在地图的中央，而这里叫“斯科尔”，在地图的右上角，他们相隔二十七公里。
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万琛好奇了，问一曲红：“他究竟做了啥让你这么恨他？”
“他劈腿了，用我赚的钱泡别的omega。”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起来轻描淡写，看起来满不在乎。
可一曲红今日所作所为，哪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万琛就见一曲红微微勾动手指，那两根长叉从黄禾瓜身体抽离，在空中合二为一，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黄禾瓜终于是倒了下去。
万琛一只手指一曲红，一直手指黄禾瓜的尸体，恍然大悟：“你们俩是情侣啊。”
“前，情，侣，”一曲红重重地说。
万琛发现用词不妥，赶忙道歉：“对不起，前情侣，前情侣……那你说的钱是游戏里还是……”
“都有，现实里我出的钱更多，游戏里的更是，”一曲红转过身，冷冰冰地扫了眼一句话也不说的黄禾瓜，语气尽是嘲讽，“不然就凭他的操作和脑子，能上得了富豪榜第九吗？”
“富豪榜第九？这么牛吗？”万琛点开总榜单，找到【富豪榜】这个分栏。
所有榜单只会记录全服第1名至第50名的玩家，这些榜单每分钟变化一次，不过只要不出意外，前五十名的排行是不变的。
万琛一行行看下去。
【第一名：[匿名]总金额——3694010】
【第二名：[南宫龙傲天]总金额——993610】
【第三名：[客不留]总金额——815140】
【第四名：[匿名]总金额——815003】
【第五名：[匿名]总金额——756234】
【第六名：[思声声]总金额——744234】
【第七名：[小弦切切]总金额——712064】
【第八名：[千层雪]总金额——628095】
【第九名：[黄禾瓜]总金额——612359】
……
的确是第九名。
难怪全身限定时装，原来这么有钱。
“当初就不该相信他的鬼话。说什么把钱给一个人上榜单。现在想来，怕是好在那个omega面前装逼吧，”一曲红呵了一声，“谈恋爱还是得经济独立，否则天知道自己的钱是不是都给别人做嫁衣了。”
挺好的，还悟出人生道理了。
万琛把榜单关了，问道：“那他现在把钱还你了吗？”
“如果把钱了，我还不定会杀他那么多次，”能听出一曲红已经咬牙切齿了，火气大的很。
“他没还你钱？为什么？”万琛疑惑不解，“宁可被杀也不愿意还钱？怎么会有这种人？”
“因为上榜是他唯一的赚钱通道，如果他把钱还我了，他就没办法赚钱了，”一曲红看着万琛，“你应该知道榜单奖励吧？”
万琛点头：“嗯，这个我知道，有的是金币，有的是物品，每周周四更新一次榜单。”
一曲红点头。
“是的。你没有上榜所以应该不知道，富豪榜的奖励机制和其他榜单是不同的。全服金币总数前五十的玩家上榜，上榜奖励不是以排名从高到低分发五十至十万的金币，而是以百分之二十的利率分发，”一曲红说得流畅通顺，一听就知道看了很多次规则。
万琛若有所思：“哦……那和银行差不多，钱生钱，利滚利，只不过银行更加稳定，但利率没有那么高。”
一曲红点头：“没错。不然怎么说富豪榜是全玩家最想上的榜单呢？特别是像他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这个榜单简直就是在免费给他送钱。”
“也就……”
“等等。”
万琛刚说没两个字，就被一曲红打断了。
一曲红把长叉飞出去，一击插入刚爬起来的黄禾瓜身体。
万琛：“……”
好一个当场去世。
一曲红则淡定地收回长叉，向万琛微微抬手，示意他接着说。
好家伙，谁看了不直呼一声牛爷爷。
万琛吞咽口水，试图不去注意黄禾瓜：“……也就是说，你杀他不仅仅是泄愤，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还钱？”
一曲红应声：“嗯。”
“可如果按你这么说，我看不管你杀他多少次，他都不会还钱的，”万琛闭上眼睛，回忆起他看到的相关条文，“《百物志》除了规定禁止现金充值之外，游戏币交易必须是要两方进行操作才可以。而追杀模式除了不能下线、打扰做任务外，被杀玩家装备、钱财都不会有损耗。”
再按目前已知的黄禾瓜性格分析，这样下来只会有一个结果……
万琛睁开眼睛，还是把这个最不好的结果告诉了一曲红：“所以我想，他能这样破罐子破摔，是因为他觉得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追杀他，毕竟游戏规定玩家最多只能连续玩十四个小时。再加上有督查处和陨玉局在，你迟早都会被抓住，而他的生活毫无影响，所以你不管杀他几次，他都不会还钱的。”
“我当然知道，当我第一次杀他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可我能怎么办？你觉得我会甘心让他继续过他的富贵人生，而我什么都没有吗？”一曲红终于急了，声音大了些许。
当然不会。
一曲红既然能杀黄禾瓜七次，就证明她不是那种会隐忍的女子。
只不过，自古因恨而杀人的人都忘了一件事。
人渣应该被惩治，但惩治人渣没必要损害自己的利益。
“你先别急，”万琛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摩挲下巴，“其实为时不晚，我刚刚想到了一个能让他把钱还给你，且你不用成为红名的办法。”
“真的？”一曲红眼睛一亮。
万琛刚要点头，头顶上方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他、一曲红，包括刚复活的黄禾瓜都闻声抬头。
一束强光以极快速度朝他们这里劈下来。
不，准确的来说，是劈向一曲红。
“小心！”万琛急忙喊道。
一曲红蹬腿后跳，强光只擦过了她的长袍，落于地面，地面霎时裂开了长约一米、宽约半米的浅显地缝，深处散发着微弱的光，几秒后这光才消散开来。
“好家伙，好家伙，”万琛后退两步，直呼好家伙。
这一击要是打到他身上，他人直接没了。
一曲红倒是不怕，举起长叉指向天空，直喊：“谁！”
万琛只见一位身披白袍的人缓缓落下，站定于万琛右前方，用右手握长叉，用左手挡在他的前面，黑色袖口上是缕金盘龙花纹。
这衣服看着金贵，万琛却没见过，想必应该是做任务送的。
《百物志》身高数值最大是190，而这个人比他还要高好几厘米，也就是说这人原本就长这么高。
万琛刚想羡慕，就听一曲红惊声道：“客不留？”
客不留？
听到这个名字后，万琛立马点开面前这人的公共信息。
【玩家姓名：客不留】
【种族：地狱种】
【等级：79级】
【社会类型：陨玉局】
【样貌重合率：51％】
名字没有多一个点或者缺一个撇，不是高仿，是货真价实的客不留。
这位可是个真巨佬。
追捕红名的“屠杀榜”、十二个副本的“副本总榜”、pvp榜等等，除了几个靠运气的榜单，只要是关于竞技比赛的，他都是第一。
“听说去年《战时空》个人赛前几名的奖品除了百物志的游戏机、真人系统外，还送你们了几个附魔武器，”一曲红指向客不留握长叉的右手，“就是你手里这个吧……嗯，果然和我们不一样。”
客不留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万琛放大视野，粗略对比二者的长叉，确实发现了好几处不同——
一曲红的长叉整体偏暗红，杆子光滑亮洁，柄头圆钝，杆头上用刀雕刻着半截龙身，杆底露出龙头，一副倒挂金龙悬口戏珠图。
而客不留的长叉颜色为深黑色，磨砂质感，柄头棱角分明，与刀身严丝合缝，细看用金丝缠绕，在光下闪闪发光，其余或是雕刻的图案，都用金线嵌进口子，特别是杆底，竟有一个悬浮在空中，慢慢自转的铁珠，上头勾画了两条金鱼。
客不留只要稍微一动，长叉就闪着光，漂亮极了。
……这要是卖了，得值好几十万吧，万琛心想。
可惜官方赠送的礼物都只能借人，不能卖钱。
万琛被那颗珠子吸引了注意，想再凑近点观看。谁料他才悄悄横跨一小步，客不留就转了头，他们视线撞了个正着。
在这个世界里把自己捏的好看已经是常态，而客不留长得却十分普通。
客不留没有一曲红那样让人一眼望过去的惊艳，也没有他这样极度老好人的模样，就是普普通通的路人样貌。
他两鬓微长，前侧有半边刘海，后面长发高高竖起，却也及腰，副本大门的蓝光倒是让他黑色瞳眸有了光。
突然来了一阵风，万琛望见客不留的长发微动，他嘴唇开合。
随后，万琛双耳便听到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来晚了。”
怎么会这么温和？
万琛做梦也想不到客不留的声音会这样的。
这是二话不说就劈雷下来的狠人该有的声音吗？难道不该是影视剧里白月光alpha男配角的声音吗？
万琛摇摇脑袋，直直盯着客不留的眼睛，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认真态度回答道：“不会，时间刚刚好。”
“叮咚叮——”
轻快短促的铃声响于夜空，三人皆抬起了头。
还真是刚刚好，万琛想。
“零点了啊，广播都要开始了，”一曲红说。
万琛看看两位，试着商量：“要不，你们二位等等再打，让我安静听完先？”
“你还爱听这个？”一曲红问。
万琛点头。
是的，他就好这口，就这么个兴趣。
一曲红把长叉插入地上，应道：“那你听吧，算起来是你先待在这里的，是我打扰了你。”
不错，倒是个爽快人。
万琛接着冲客不留眨眼，客不留把左手臂放下，点头道：“我也没关系，听吧。”
“谢谢二位大佬，大佬不愧是大佬，格局就是大，”万琛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两位大佬。
这个游戏里太多人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不听人讲话，这二位倒是很理智，难怪能榜上有名。
“现在是——二零二六年，一月四日，”天际传来浑厚又字正腔圆的男声，“北京时间凌晨零点整——‘品百味人生，观世间万物，得人生之志’《百物志》全体员工愿各位玩家在这里有一个美好的一天。”
万琛之所以爱听这里的广播，正是因为它这个没有界限和范围的声音。
你完全不知道它从哪里发起，又会在哪里消失。
你只知道一点。
它每日都会穿过浩瀚苍穹，飞掠整个西西亚空谷与欢天轮的星月，观望所有荒山和沟壑，告别不朽的山水，最后站在顶峰鸟瞰世间，告诉这个世界里的万物——
“这个世界拥有所有故事的因果，一切不可能的相遇——”
这句话说完，接着就该是《百物志》每次游戏开局前都会浮现出来的短言。
“万物各有风光——”广播开始念道。
这段万琛太熟悉了，他低下头，眼睛盯着正缓慢愈合的地缝，张嘴小声地跟背起来：“明日更甚今朝。”
“明日更甚今朝——”
“得心之所愿。”
“得，心之所愿——”
“……遇久别故人。”
万琛猛地抬头。
这句话不是他念的，也不是广播说的，而是他面前这位客不留说的。
客不留说的很轻，但他还是听见了。
幽蓝光线照在客不留的后背上，他黑色长发都染上了蓝色。客不留抬着头，视线凝于天空，负手而站，嘴角好像比刚刚扬上去了一点。
“遇，久别故人——”
万琛总觉得客不留这不急不躁的姿态不像是来抓捕犯人的。
要他说更像什么，倒更像是与某人约定这个点在这里碰面，等待时顺势观赏这十五的月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这奇妙的夜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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