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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恃宠行凶 ...

  •   时序由春入夏,又由夏入秋。中宫学事史曹宫的腹部也像秋日果实,越来越滚圆饱满。

      曹宫留在中宫养胎,依循皇后指示,不出中宫院门一步。失宠的皇后赵飞燕已对曹宫明说了:最得宠的赵昭仪见不得别的女人怀上龙种。因此,曹宫深居简出,一心期待平安生下孩子…

      基于儒家礼教之下的传统观念,曹宫盼望这一胎是男孩。虽然她已同意遵照皇后的旨意,若是男孩就交给皇后收养,并且守口如瓶,决不说出自己是皇子的生母,但她还是想要生出皇子。在她看来,只要自己的血脉能够加入皇室的命脉,即使本身享受不到任何荣耀,仅仅在一旁观望着,也会为亲生儿子的大好前程而满心欢喜…

      曹宫这种母性无私的想法,赵飞燕甚为了解。就是洞悉了曹宫生性不争不贪,无法怀胎的赵飞燕才选中了曹宫来孕育庶子。

      假设曹宫一举得男,赵飞燕倒不担心曹宫产子后会渐生野心,只怕还不到那一天,曹宫母子就会被善妒的合德除掉了!赵飞燕相信知妹莫若姐,自己对合德的判断不会有误,所以必得要安排曹宫秘密生产才行。

      于是,到了阴历十月,赵飞燕眼看曹宫孕期将满,就派人在夜间悄悄把曹宫送到掖庭牛官令的宿舍去。因为牛官令负责监督宫廷饲养的所有母牛生产,所以曹宫在牛官令宿舍生孩子,助产者进进出出,就会被外人当成是去照顾母牛生小牛,最有利于保密。

      在曹宫临盆时,她身边有六名宫女帮忙,其中一人与她有特殊关系,名叫道房。原来,有很多宫女由于在男女方面甚感欠缺,就在彼此之间发展类似男女的亲密行为,这种做法在她们的时代称为“对食”。

      这一天从早到晚,赵飞燕静待道房来报信,禀告曹宫生的是皇子或皇女。不料,道房一直没有出现。赵飞燕等得心急,干脆派遣最信赖的宫女虹儿到牛官令宿舍去询问。结果,虹儿竟然回禀:“曹学事史已经不在牛官令宿舍了。牛官令说,曹学事史才生下孩子,就有一位名叫田客的中黄门(侍卫官)捧着皇帝诏书过来发号施令,表示不管新生儿是男是女,都要跟曹学事史一道被带走,关进暴室(后宫监狱)去。助产的六名宫女也都被关进去了。”

      “什么?”赵飞燕脱口惊问,顿时心凉半截…

      稍后,赵飞燕细思那一句“不管新生儿是男是女”,随即体会出了妹妹合德目的何在———合德并不怕别人母凭子贵!假如是那样,合德只消防范别人生儿子,不必在乎别人生女儿,何须强调“不管新生儿是男是女”?合德不顾新生儿的性别,一概视为寇仇,不可能有别的原因,唯有归诸于她对皇帝的独占欲…

      看样子,合德对皇上,不亚于皇上对她,都愛得太狂热,简直昏了头了!赵飞燕分析至此,就认为有必要去开导合德,说服合德以大局为重。不过,这时候天色已黑,而赵飞燕晓得皇帝几乎夜夜都在合德身边,只好等到次日早晨,皇帝去上早朝了,才从中宫前往合德居住的昭阳舍。

      赵合德面对皇后姐姐造访,装出了惯常的热络,延请皇后姐姐到主卧房外间小厅私聊。然而,姐妹俩才坐定了,刚刚屏退左右,赵合德脸色就变冷了。

      “姐姐今天难得大驾光临,可有什么指教?”赵合德蹙眉问道,神情透出了倔强。

      “指教不敢当!”赵飞燕稍显带刺答道:“如今你宠冠后宫,姐姐哪还敢指教你?姐姐只是必须提醒你,假传圣旨乃是欺君重罪!你最好赶快把不该抓的人都给放了。”

      “什么假传圣旨?”赵合德喊冤道:“我没有啊!”

      “你昨天派田客去对牛官令宣读的诏书,难道不是你伪造?”赵飞燕质问道。

      “才不是呢!”赵合德颇显得意答道:“那是皇上亲笔写的手诏,固然很短,可是每个字都出于皇上本人的手笔。”

      “什么?”赵飞燕骇然惊叫道:“你,你怎能说动皇上去加害他亲生的孩子?”

      “姐姐逼问我,我倒还要请问姐姐呢!”赵合德不甘示弱反问道:“姐姐为何要包庇曹宫怀孕生子,还瞒着我瞒了那么久?若非牛官令那边有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那我恐怕到今天都还被蒙在鼓里!”

      “我瞒着你,就是要预防你昨天的行为!”赵飞燕坦言道:“你已经占据了皇上整颗心,就让他去跟别的女人生一个孩子,于你又有何妨?别说曹宫生的若是女儿,那就根本提升不了她的地位;即使她生的是皇子,姐姐也可以收为己子,照样不让她出头。曹宫怎样也威胁不到我们俩,你何必容不下她?又何必不让皇上有后呢?”

      “我并不是不让皇上有后!”赵合德辩驳道:“只不过,皇嗣必得是我们姐妹俩生出来的才行。我们双胞胎姐妹俩今年才二十四岁,来日方长,谁能断定我们将来绝对生不出孩子来?”

      “你明知息肌丸的副作用有多严重,就别嘴硬了吧!”赵飞燕沉声叹道:“你要实际一些!皇上要有皇嗣才好。不然,大汉皇朝后继无人,必定会引起天下大乱。你想想看,皇上比我们年长十六岁,到他有所不测那一天,我们八成都还健在。到时候,倘若诸王起兵争皇位,我们可免不了遭殃哪!”

      “姐姐想太远了!”赵合德不以为意,淡淡笑道:“就算我们姐妹俩将来一直无所出吧,皇上又不是没侄子。他侄子多得很,过继一个就行了嘛!大汉皇朝还不至于后继无人。”

      “过继侄子倒也是一个办法,不过问题是,他既有生育能力,你何不让他拥有亲生儿子呢?”赵飞燕好声好气劝道。

      “不行!”赵合德斩钉截铁回道:“既然他的心只属于我,他的骨肉就只能由我或我姐姐来延续。我决不容许他的后裔身上混杂着别人的血统!”

      “合德!”赵飞燕惊呼:“你这是着了魔了!姐姐真不懂,你是中了什么邪啊!你怎能把至尊的皇帝视为你个人的禁脔?”

      “我没把他当作我一人的禁脔呀!”赵合德避重就轻,嫣然微笑道:“我请他许下的诺言,并非单宠我一个,而是只宠幸我们姐妹俩。”

      “只宠幸我们姐妹俩,还不就等于单宠你一个!”赵飞燕反驳道:“皇上有多久没到中宫去了?想必你很清楚吧!”

      “皇上为何不再到中宫去,想必姐姐也很明白。”赵合德迅即伶牙俐齿回道。

      “你———”赵飞燕差点气结,但终究咽下了这口气,转为和缓说道:“算了!看在你救过我一命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今天我本来是想来救两条人命,现在明白无望了,我就不多坐了。你多保重吧!”

      赵飞燕离开昭阳舍之后,内心依然存有一线侥幸的希望———或许,合德回想一下姐妹之间这段对话,会悟出姐姐所言其实有理?

      尽管赵飞燕了解这一线希望很渺茫,她还是派人去暴室外围打听曹宫与新生儿的现况,从而获报:曹宫生的是男孩,而且长得很像孝元皇帝(刘骜之父)的画像,额头上毛发格外浓厚...

      亟欲确保后位的赵飞燕听了,真想要收养这个未来必尊嫡母为太后的庶子啊!她实在恨不得跑到皇帝面前去,为这个理当享有皇子尊荣的男婴请命!偏偏,她不敢。她怕见已有许久不见的皇帝,唯恐见了面,万一勾起皇帝对于中宫更衣室暗藏少男的旧恨...

      赵飞燕左思右想了一番,到底提不起勇气去求见皇帝。她只能继续暗中关注暴室的动静。

      数日后,负责打探暴室消息的宫女虹儿回到中宫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据说,田中黄门带了皇上的手诏还有两颗药丸给曹学事史,命令她一定要吃下去。曹学事史吞了那两颗药丸,在一个时辰之内就断气了。”

      “那孩子呢?”赵飞燕急着追问。

      “孩子给另一位名叫王舜的中黄门抱走了,说是要找乳母喂养。”虹儿据实答道。

      “噢!”赵飞燕应了一声,随后喃喃自语道:“毕竟,虎毒不食子,他终归舍不得杀掉亲生儿子吧!”

      赵飞燕以为,只要小皇子活下来了,迟早会交由皇后养育,那么自己的未来就有靠了。孰料,再过几天,赵飞燕就惊闻:宫长(宫女总管)李南奉命去找乳母张弃,凭着皇帝的手诏,从张弃手中抱走了婴儿,不知把婴儿抱到何处去了!

      事已至此,无论这个男婴是生是死,反正都不会成为赵飞燕的养子了,自身都怕难保的赵飞燕也就不再关心他了。赵飞燕只是不解:皇帝那样顺着合德,宁可不要到目前为止唯一存活的儿子,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态?

      不但赵飞燕想不通,刘骜本身也不确定:为什么,朕从来否决不了合德任何意愿?

      午夜梦廻时,刘骜难免念及从未谋面的初生儿子,也不禁怀疑:那般幼小的婴孩,扔到皇宫后门外面去,能不能存活?会不会有人捡去抚养?然后,刘骜由此联想到了曾经有过的另外两个儿子…

      原来,过去的许皇后与班婕妤皆曾生子,但那两名皇子都不幸在襁褓中夭折了。刘骜回忆那两度丧子,最难忘的是许皇后与班婕妤分别哭得昏天黑地,倒不太记得自己当时有多悲伤了。也许,那是因为从不曾亲手照料过那两个男婴,而且他们都去得太早了,都还不会叫父皇,尚未真正建立父子感情…

      刘骜既曾丧失过两个儿子,再得而复失一个儿子,差别似乎并不太大。没有儿子,他的日子还是照常渡过。相对而言,他无法想像一天没有合德!他需要听见合德无比迷人的撒娇嗓音、需要吸入合德无比醉人的天然体香,就像某些人酗酒一样,已经上了瘾,戒不掉...

      此时此刻,刘骜看了看身旁沉睡的合德,又恰似酒徒见到美酒,顿觉兴奋,而伸手过去抚摸。他弄醒了他最热愛的合德,也引出了合德最妩媚的啼声。半睡半醒的合德在朦胧之间敞开了怀抱,妖娆迎接又一次炽烈到几近焚身的融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恃宠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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