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祈明佳

27、结局（下）

　　这一场大战，长苍派掌门、其小弟子燕孤恒并数名子弟身死；鸣泉山庄竹婉辛身死，弟子死伤数人；千雀城弟子死伤数人……

　　长苍派、鸣泉山庄退出九合盟，燕独行接手长苍派。整个长苍将守孝一年，封锁山门。
　　剩下的偃月教部众，将有剩下七合盟派人清扫。

　　药王谷亦派人送来信件，原来那日幸亏谷雁宁机制，要马匹前去求救。李江月难得出谷，杀了纳尔多，已经带受伤的谷雁宁、佛花盈回药王谷。
　　等佛花盈病好，李江月将收其为名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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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我会想你的，你自己注意身体，有事可以写信给我……这一年，我恐怕不能去看你，要在师父身边守墓……”燕孤山将薛存聆送至山下，小声叮嘱。
　　“等守完孝，我便亲自上门提亲，你、你千万等等我。”到最后，他有点抱歉的小声请求道。
　　薛存聆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燕孤山有点眷恋地反握住。经此一役，他似乎完全蜕变了，那种如山峦般的坚韧和峰拔，是薛存聆之前不曾见过的，也是他明白为何有的。
　　“我会等你的……”他微微一笑，“等你处理好一切，我们就按之前想好的那样，四处问诊，游历天下。”

　　不远处，是正在等候他们二人的薛存鸿和薛存照。他们二人已经频频往来。
　　薛存聆真的该走了，燕孤山拉住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牡丹玉簪，“这是……我近日刻的，当作我们的定情信物。”

　　马车辘辘，直至再也看不到燕孤山等身影，薛存聆方才关上侧窗帘。

　　“好啦，这一年挺快就过去了，你们这对小爱侣很快便能重聚……”想起来接薛存聆那夜，听他讲述的事情，薛存照不由道，“想不到你们二人也经历了这么多，我们聆儿也长大了。没那么任性了。”

　　说到后面，薛存照也有些低落。
　　听过那些事情，就连薛存鸿都不能再说出什么阻拦的话，只是道：“你啊，当初偷跑出去，也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回去千万要和爹娘好好赔罪啊。”

　　薛存聆点点头，脸上浮出愧疚的神色。

　　*

　　“爹，娘！”甫一进入薛府大门，薛存聆便高声叫道。只见堂中端坐了一位美妇人，和一位严肃不已的中年男子。

　　正是薛谦同其夫人薛李氏。

　　薛谦却是理都不理他这小儿子的撒娇，一拍桌子，“给我把他捆住，家法伺候！”

　　“哎、哎、哎……娘、娘亲！”薛存聆立时紧紧抓住他娘亲的臂膀，脸上浮出委屈的神色，咬住一双水唇，哭道：“爹做什么要打我？”

　　“其一，你三脚猫功夫就敢行走江湖，还跑去迎上那陀兰副教主，其二，你和人私定终生，未与父母商量。”薛谦怒目圆睁，大声斥责。

　　“爹娘说，要找武功好的、脾气好的、相貌俊俏的，我寻的人哪样不符？何况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冠名武林了……”

　　“再说，我当时也没有动手上前，不过是帮忙给了两幅药……娘啊，你怎么舍得爹打我！”薛存聆先是为燕孤山辩驳一道，随即握住他娘的手臂，哀求道。

　　“好了好了，你若是要打他，不如先打我。你瞧瞧你，这一路风餐露宿，人高了、也瘦了，看起来不似从前，却是更为好了。”薛李氏抚触小儿子的面庞，这个孩子自幼体弱，不知多叫人心疼，二人就这样说起体己话，便朝向屋内走去。

　　一年后，燕孤山当真如二人约定，带着十里红妆，上门提亲。其实一些事情都相当于默认了，此举不过相当于公诸天下，长苍派燕孤山和平越门薛存聆将定下姻亲。

　　这之后，二人要半年不得相见。

　　薛存聆正在院中，他在绣她的嫁衣。忽地，身后有一人挡住他的眼睛，薛存聆一屏气，心中已经生出猜想，他急忙握住那双手往下一拉，一回头，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他们相互望着，便仿佛说尽了千言万语，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愿意再想了，只有眼前这个人是最重要的。那些热烈的、赤诚的感情就像春泉初涌、兰花吐露。
　　仿佛只有吻才能诉说衷情。
　　于是那双热切的唇贴上来时，薛存聆没有推拒，他张开嘴，任由那人攻城掠池。
　　他手中的针掉下去了罢？他忘记了，他搂住燕孤山的脖颈，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也同样忍住羞怯，热烈地回应。直至吻毕，二人才分开，微喘着额头相贴。
　　几乎是同时，二人齐声说：“好想你。”
　　话音一落，薛存聆“噗嗤”一笑，窝进他的肩窝。
　　他听到燕孤山说：“聆儿，我来提亲了……”
　　薛存聆一笑，抱紧了这个人。

　　*

　　竹枝早上方忆了遍往昔，晚上就絮絮叨叨地同吊兰说了这个故事，刚说完，这个新进府的小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

　　竹枝忙道：“明儿小姐就结婚，你哭什么？”
　　吊兰呜呜道：“好感人嘛……”
　　竹枝无奈道，不过想想她刚听小姐说完这些江湖世事的时候，也哭得满脸泪花。

　　不过明天，燕孤山就要抵达薛府了，他将同薛存聆在薛家成亲，薛家这边宴席一日，之后再去长苍办两日流水席，省得迎亲去长苍再成婚，途中多有不便。如此行事，倒是方便了两家亲眷，毕竟人数实在有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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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存聆有点紧张，他紧张的都忘了，按照往日他的性格会把头上的凤冠霞帔扔掉，然后将桌上的食物吃个精光。
　　但燕孤山还没来揭盖头呢……

　　婚房中实在寂静，只能听得烛火哔剥的声音。不远处传来宾客的喧闹声，他脑中思绪纷乱，想到白天谷雁宁来看他，说他漂亮极了，也想起母亲说他们二人都是男子，其实谁娶谁嫁都没什么区别，让他不要因为自己就是新娘难受。
　　薛存聆困惑地说，当嫁娘有什么不好，我就想穿漂亮衣服呀……
　　这时，门忽地被打开了。
　　只听那人低声屏退了喜娘和丫鬟，关上门，将东西放在桌上。

　　薛存聆握紧了双手，没过一会儿，眼前红色的盖头被秤杆掀开，他睁大眼睛，和这人的一对明须眉、一双英秀目对上。

　　见薛存聆害羞地躲开眼，燕孤山忍不住想叹息，这件嫁衣越发衬得他目剪秋水，如幽兰自芳，实在美极。

　　过一会儿，薛存聆却自己转过脸来了，他颤颤道：“燕孤山，你以后更要好好对我哦。”

　　他伸出手，向燕孤山做了一个拉钩的姿势。
　　燕孤山失笑，也伸出手同他拉钩。

　　“好……愿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