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被网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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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昱脑子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地往回走。
天已经黑了，人行道上灯光闪烁，车来车往。
刚刚那个男人捂着鼻子趁他不注意朝他也打了一拳，他侧头躲避，打中了脸颊。和男人一伙的女生一边继续拍着视频，一边不留余力地帮着骂街，有几个顾客直接离开了。
一片混乱。
……后来店长终于来了，兼职的店员给她把事情原委讲了讲，余可可直接把宁昱护在了身后。
余可可这几年这些事处理得也不少，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是那么乖的小孩先动手。
“不好意思，是我们店员先动手了，给你们道歉。你们的单给你们免了，受伤的费用我也会出的。”
她和其他店员一起温和地劝了对方几句，却也被对方嚣张地指着骂。
“你们请的什么店员？我绝对会给你们差评！”
“走吧，你们等着。”
“先走吧，这里的店员是疯子。”
几个女生或许是渐渐也觉得有些丢人，一边劝着那个男生，一边骂着宁昱，一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店里。
宁昱站在原地，低着头，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过去从来没这样冲动过，也从没和别人动过手。宁昱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胸口泛上一阵恶心，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店长也没有怪他，先笑着对剩下的顾客说：
“不好意思大家，今天让大家受惊了，今天的单都免了吧。
实在不好意思啊各位。”
其他客人中还有几个是常客，都体谅地应下。
“谢谢店长。”“没事没事。”“哎呀，那个人说话确实是太过分了。”
店里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余可可说完拍了拍一动不动的宁昱的肩膀，神色复杂，这小孩怎么突然这么冲动，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看到对方脸上一片红痕，想起来他刚来的时候，其实也是这样，看着单纯的眼神里却有独一份的倔。
“小宁，你今天先回去吧。脸受伤了没有，如果受伤了就去医院看看。”
巷子的灯坏了，一闪一闪的，晚风还有些凉。
宁昱步伐轻飘，魂不守舍。好像从身体内部飘上一阵寒意，冰冷的让他哆嗦。
一切……都结束了。
宁昱一步一步爬上阶梯，平时五分钟就能爬完的楼梯，他不知道爬了多久。铺天盖地的愧疚让宁昱喘不过气。他对不起其他客人，对不起店长……那群人留下了视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定还会把店的风评也搞坏。
打开房门，窗户被吹开了，在风里颤抖。宁昱大步走过去，关上窗户。
宁昱爬上床，把自己裹在被子中，密不透风的被子让他找回一丝安全感，但手还是不自觉地颤抖。他根本不知道刚刚自己怎么了。这种强烈的愤怒的情感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人生中，浓郁得让他感觉到害怕。
最让他害怕的是，他并不后悔，他想如果那几个人在他面前再说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是因为柏暮川现在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了吗？这种感情好像已经要有些超出偶像和粉丝的界限……
明明他平时在意的事情并不多，除了一直坚持的梦想，和妈妈，就好像没有什么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的东西了。
如果在意的太多的话会很痛苦，宁昱的生活经验就是这样。
那群人会报复他的吧，一定会的，还很有可能影响店里的生意。店长来的时候看起来也面色不虞，但即使这样，店长也首先用手护住了他，宁昱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深刻的拷问。
不论如何，他都要为自己冲动的后果承担责任。
宁昱蒙在被子里的颤抖渐渐平息下去。翻出手机，打开与店长的聊天框，刚刚都没有好好给店长道歉，宁昱觉得自己有点没脸在蛋糕店继续工作了。宁昱纠结了一会儿，开始输入：
“对不起店长。今天是我一时的冲动造成了店里如此不好的影响，给店里造成的损失，您都从我的工资里扣吧，如果还有不够的我再补给您……
真的非常对不起店长，我知道您给了我很多的机会，我却做出了这样的事，非常对不起您的信任……”
宁昱想起了店长这些年对他的照顾，她一直夸他是小福星，说他来了之后生意都变好了，还给他很多学习的机会。宁昱越发觉得无颜再面对店长。对了，还有洛婷，还有烘焙师傅们，他们都对他这么好，如果店里真的因此受到了很大影响，他又该怎么办呢。
这简直是无解的问题。
强烈的愧疚和因为强烈感情而产生的不安，在他心中缠绕，折磨。宁昱点击发送，信息发出了，他不敢再看店长的回复，连忙把手机扣下来，重新躲进了被窝里。
到底是怎么会这样……
被窝里的小人抽泣着睡去。
过两天再去递交辞职信吧。
为了让店里不受到影响，他也只能做到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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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宁昱睡着以后。
一条剪辑过的讯息，在社交平台开始疯传。
“柏暮川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我相信他。他们团歌都是他写的，这是他们团其他人都公认的，是他带领他们团成了现在最好的团……我相信他。他根本不是和你们一样的人。”
发布该条视频的是霍言舟的大粉之一。
舟舟小狗万岁：“今天线下遇到了个疯子，还把我朋友的鼻子打出血了，都来看看他的嘴脸吧。”
视频里是一个穿着蛋糕店店员服装的男孩，脸上红红的，看起来压抑着愤怒，睫毛都在愤怒下颤抖，乍一看还有些可怜，说出来的语言却滑稽的像小学生骂战。
评论区一片哗然。
“呵呵，全篇都是相信，暂且叫他‘相信哥’吧。”
“神经，他们团的歌全是柏暮川写的？被洗脑了吧。”
“脸长这么可爱，可惜脑子已经坏了。”
“柏暮川粉丝和他本人一样自大，地球容不下他们了。”
视频完全隐去了男人之前造谣挑衅的部分，只看这一部分视频，似乎确实是这个店员男孩被追星冲昏了头脑，才说出这番话，因为克制愤怒而通红的脸，也像是因为骂战而脸红脖子粗。
评论区的人并不友好，并且因为“我相信他”这四个字太荒谬而没有根据，而产生一种荒诞的喜剧的效果。
“舟舟小狗万岁”继续在评论区里发照片。
“我朋友都被打成这样了，柏暮川的粉丝真是超雄吧。”
配图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留着鼻血，血被抹得到处都是，因而显现出一种惨烈的局面。
“老天，没事吧。‘相信哥’打的吗？”
舟舟小狗万岁：“嗯。他们店里一伙人一起。”
“我丢，超雄男。”
“柏暮川和他粉丝都一样神经。”
评论区的态度从看热闹，彻底转为对这个人的辱骂。线上骂战常见，而线下骂战打成这样的，确实少见。更何况这是团里粉丝量最大的两个人。
不久，“柏暮川粉丝把霍言舟粉丝打出血”这样荒诞的词条上了热搜。
某个视频博主眼看着词条有热度，马上连夜加班剪辑出了视频，称视频里的人为“相信哥”，配上滑稽魔性的音乐，一时间竟然点击量过万。
“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柏暮川，柏暮川。”
好几个平台都开始传播这条视频，所有不喜欢柏暮川和伯暮川粉丝的人都在这条视频下面狂欢，嘲笑柏暮川的粉丝都是这样冲动而幼稚的小学生。
柏暮川粉丝内部也因此产生了争议，一部分人表示维护，另一部分人则选择割席。
“打得好，霍言舟粉丝就适合这样被打。”
“我去，这是我偶像，完全是女王。”
“批皮黑少装。”
“别带柏暮川。”
偶尔有几个理性的路人发言：
“这男的是不是说了什么？不然这小哥怎么这么生气？”
“不是，这视频明显被剪辑过。”
但这些评论都被淹没在骂声之中。
一时间社交媒体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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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室。晚上11:30。
郁清坐在录音室外面的沙发上等着郁知屿，高强度的用小号冲着浪。
突然又刷到团上了热搜，看起来还是个黑热搜。郁清对粉丝的骂战也有些厌倦，直接点开把视频发给了经纪人程明后，就退出了词条，一秒都不想多看。
郁清退出后，打开其他视频平台，却又马上给他推送了那条剪辑过的鬼畜视频，没等他划过就播放了出来。
“柏暮川，他们团的歌都是柏暮川写的，我相信他……我相信他。”
郁清越看越皱眉头，他心里也知道，这不过就是一种对粉丝的嘲笑和玩弄。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这个人说的话确实没错啊，他们团多亏了有柏暮川，才有如此强的创造力。他刚知道能和柏暮川一起出道的时候，心里都更踏实些。
所以郁清又把视频转发到了团的小群里，总觉得让粉丝这样被嘲笑不太好。
“叮咚”
所有成员都收到了这条消息。
视频里的男孩狼狈地在所有人面前维护着柏暮川，看起来格外可怜。
霍言舟第一个开始开语音在群里骂道：
“我觉得他没说错啊，不行，我要发条动态。”
他是个急性子，甚至没通知程明，直接点开社交平台发了一条动态：
“说的没错啊，我们团的歌确实都是柏哥写的呀，小黑子少挑拨离间。【笑脸】【笑脸】”
程明看到他的动态，又是两眼一黑。这大哥，真是脑子缺根筋，刚把热搜热度降下来些，又发一条，到时候粉丝多想，把热度又顶上来怎么办？
程明连忙联系霍言舟，发语音说：
“哎小舟，你快把你那条动态删了，我本来都快把热搜撤了，你这样发等一下又顶上去。”
霍言舟想想觉得也是，但又觉得自己没说错，理直气壮的说：
“我觉得我说的没错，这就是我的态度。”
程明有些拿他没辙，揉了揉眉心，一天天的净给他惹祸。这视频里的小男孩也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粉丝，看起来就不太聪明，还学别人对骂。他看着都觉得可怜。先赶快把热搜撤了吧，观感太差，过段时间发新歌，别又被粉丝的言论影响了。
过了半个小时，柏暮川从市中心大平层的浴室出来。最后一次发新歌，尽管粉丝不知道他们可能即将解散，但他自己还是想给自己奋斗过的团，留下最后一个礼物。
连轴转了好几天，终于把编曲敲定了，柏暮川疲惫地走到房间，浑身都带着蒸腾的热气，拿出手机发现有好几条消息。
他点开群聊，眉头一紧。
心突然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被网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