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章 ●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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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的薪水，你拿好。”
“谢谢颂如姐。”许宁初把钱揣进兜里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遂把钱掏出来看了又看。
“颂如姐，你没有扣我上次的饭钱诶。就是那天晚上的夜宵。说好是我请客的。”
“嗯……已经有人付了。”
“你帮我付了吗？还是我师傅出了钱？”
“你说余睿啊？他？小气巴拉的你就别想了。是裴少屿啦。”
“啊！”
下夜班回学校的路上，许宁初望着车窗外如水般沉静的黑夜，心里有些许慌乱。她不值得别人对她好。她就是个女骗子，表面上看起来柔若无骨，天真无害，其实她自己最清楚，她有着怎样样的心肠。不需要同情与可怜，她想要的往往都靠自己不择手段地攫取。
岁月待她以粗暴残忍，体贴和关心都让她无所适从。
所以第一次，萌生了要赶紧把行骗得来的钱给裴少屿的想法。如果说之前是周祈言的要求，这一次她真的是发自内心想要弥补了。
思量再三，决定先还两千块。好在，借口也有现成的。
怯怯诺诺地递到了裴少屿的面前。
放学时间，裴少屿正在锁他的抽屉。
“大妈？什么呀？”
“钱，两千块。”
许宁初是不是吃错药了，明明自己那么需要钱，还给别人送钱。
“干嘛啊，大妈？要包养我啊？”
许宁初要是正在喝水，估计就呛死了。
“不是你让我对你的大恩大德铭记于心的么。上次都说好了我来请客，可是你付了钱。所以，这一次我涌泉相报来了。”
裴少屿不答话，跟相隔一个过道的男生说话：“金乘四，肖潇爸今天开车过来在等我和肖，先走了，明天再和你打球。”
那个叫“金乘四”的男生，跟道明寺没什么渊源，也没有跟金城武沾亲带故，只是原名叫金鑫所以被大家起了个外号叫金乘四。他也是前几天来给许宁初送书的那一位。
裴少屿又对这许宁初说：“谁让你觉得我帮了你了？”
“不然呢？”许宁初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停了一下，“我付了饭钱跟你没关系，大妈。别太自我感觉良好了。那只是…只是，我钱多没处花。”
不是吧！这理由，太烂了，钱太多没处花，话说钱太多就花美女身上，分明就是你善心大发可怜我。这世界上还真有钱送到眼前都不要的人，前所未闻。许宁初又在想着对策。可是发现自己竟然词穷了。
“恩，那个，这钱你一定要收下。总之…我不想欠别人的。”
“你真的觉得你欠了我？”
“是啊。”骗了你那么多钱，不欠你才怪。她一边诚挚地点头，一边身子向后仰，以便和他逐渐靠近的脸保持距离。
“那好啊，希望偿还我的，是我没有的东西。钱就算了。明白？”
“裴花哥哥不要，我替他收了。”那个叫做金乘四的竹竿个儿一把顺走了许宁初手里装着钱的信封。“正好饿了，可以大吃一顿。”
“就知道吃，你是饭桶。”关键是怎么吃还不胖。金乘四手里的钱又被裴少屿夺了回去。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许宁初的手上。
许宁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这样下去，这钱真的还不了了。
这时，她的胃抽搐般地疼了起来，她难以支撑，跌坐在地上。报应来了吧，谁让她一直忽略自己的胃，不止是忽略，简直是虐待。
“喂，你怎么啦！”身边的金乘四很受惊吓。
本来已经走远了了十几米的裴少屿听声回头。看到的是满脸痛苦的许宁初。
大跨几步返回她的面前。“你怎么啦？”
“我没事的…”
何必硬撑着，眉眼都挤到一块儿了。只看到她握着肚子，不清楚什么状况，裴少屿只好横着把她抱了起来，就是所谓新娘抱，然后大叫着“让开，让开，让开——”一路飞奔。抱着个人还跑那么快，金乘四在他后面望尘莫及。
放学高峰期，只看到人群如鱼群一样往两边自动散开。
同学们惊讶于裴花那样焦急的奔跑，能让他那样焦急的也只有肖潇了吧。她们伸长着脖子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发现，他怀里的女生，不是肖潇，是那个三中的女学霸许宁初。就是给他每天做补习的那一位。
到了恩驰的医务室，疼痛更甚，医生的问话都没有力气回答，只能勉强点头摇头。
“胃病一般都是饥饱不匀或者过度劳累造成的，胃病不光要吃药还要养胃，饮食也要特别注意知道了吗？”医生叮嘱着，又给她喂了药。
裴少屿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着“肖”。晕，差点忘了。
把许宁初对丢给金乘四，还不忘叮嘱。“帮我照看她，一定要等她不痛了，送她回去，肖潇在等我，我先走了。”
肖潇坐在爸爸的车里。她后妈莫岑音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澳洲，所以请了裴家一家晚上吃饭。
她练完芭蕾后，换了衣服从舞蹈室出来，和爸爸一起等着裴少屿，本来已经看到他从教学楼走了过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折返回去，接着便看到他抱着许宁初撒足离开了她的视线。
肖潇的心里微微泛起了一些焦灼和不安。
此前学校里一直流传着一些不好听的传言，主角都是她的裴和许宁初。
“我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裴花这么认真学习过。”
“在这之前，我压根就没有看见他进过图书馆好么。”
“所以说啊，我第一次看到他在温书的时候，真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们两个真的有戏啊。”
“可是裴花的眼光和审美怎么突然大转变呢，他的哪一任女友不比那个许宁初漂亮个千百倍。”
“你觉得不好看，可人家觉得好看呀，听说上次叫金乘四送了东西的。”
“什么东西啊？八卦一下……”
肖潇是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真的是无孔不入了。
但是她还是很理智很冷静地告诉自己，不是真的不要相信。谁没个蜚短流长，况且是一直以来身上的聚焦镜就很多的裴少屿。可是直到今天自己亲眼看到，一时间，肖潇心里铸造的防线还是坍塌了。
如果许宁初是他的女朋友倒还好，可偏偏她不是。因为裴少屿自己也承认过，他确实花心了点，处处留情，但不动真心。“对于我来说，我最珍视的好女孩，只能远观，我还不会碰。”
那是两年前的暑假，他们就坐在小区的花坛旁边吃着冰淇淋甜筒。当时她的身边只有她一个人，所以肖潇当然地认为裴少屿对她说的。他们身后，花坛里的欧洲荚蒾开到荼蘼，洁白一片如雪崩。她是他“最珍视的好女孩”，就这一句话，让她欣喜了两年。于是也不介意这两年来，他走马灯一样换着女朋友。不过是好玩而已，公子哥的通病罗。
可是如今，许宁初真的占据了他的半壁城池。他真的一点一点的变了。曾经上课就是玩手机，打游戏，睡觉，或者自恋照镜子照一节课，现在居然知道要认真听讲，课后的习题也开始自己做了，和朋友出去聚会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今天，他还那么紧张她。
连爸爸肖永亭都觉得纳闷了。“少屿怎么还没来？”
肖潇便又给他去了一个电话。
他回到车内。“对不起，肖叔叔，来晚了。”
他还是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肖潇的落寞。
终于按耐不住的肖潇，用手机短信打了字拿给他看。你真的很在乎许宁初？
同样借用手机短信功能。额，她胃痛，带她去医务室而已。
可是他们都说你喜欢她。
这，这要怎么回答。他喜欢许宁初？那位大妈，怎么可能。况且她是有男朋友的。第一次被拷问这样的问题，裴少屿有点心虚但是很快自我恢复镇定，那一年内心暗自滋长的情愫，被他无情地掐灭掉。手指飞快打字。没有的，怎么可能啊，你觉得我会喜欢她么，我眼光有这么不济么。
真的吗？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可是你们最近接触好频繁。
他伸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她给我补功课当然接触频繁了。
可是你一向不在乎功课的。
现在不能不在乎了，这几个月的考试基本上都是垫底，数字太惨淡，老爷子那边我过不了关啊，再没有提高的话，他真要把我劈了去。
两个人用沉默的方式传递消息。看到这里，肖潇终于转危为安了。
可是裴少屿却开始觉得自己对许宁初太过于关心了。她可是有男朋友的。所以闲事还是少管，今天这种情况，顶多叫金乘四帮忙去通知她男友，就是那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斯文文的男生。
他们到了肖家的时候，肖潇的继母莫岑音和金毛狗朵朵在花园门口热情相迎。
莫岑音莫阿姨细心的接过这俩孩子的包，又对裴少屿说：“来了，你爸爸妈妈早都到了。快进来吧。”她装扮时尚，人也很有气质。最主要的是保养得好，至少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十岁。
进了客厅，她又对两个孩子嘘寒问暖，寻问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又忙着解释，“本来想请裴大哥，嫂子还有少屿你们去外面吃饭，但是想着外面吃不及在家里温馨。只是我也很不贤惠，厨艺不佳，就这个几个菜，还望你们别嫌弃。”
“岑音，你太谦虚了，满桌子菜，反倒是我们不好意思了。”
大人们自然是又少不得要客套几句。
扒着莫阿姨亲手做的意面，裴少屿的思维还是有些不在饭桌上。不知道许宁初怎么样了。想发个讯息问一下金乘四的，摸出手机又放回去。不该管的就别管，她怎么样该她男朋友操心。
不知道是不是隔空感应，金乘四的短信适时而来。“裴花哥哥，许宁初我已经送回学校了。校医给她开了药。已无甚大碍，请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总是不遗余力，裴花哥哥奖赏我什么呢，亲一个吧，么么哒。”
金乘四这家伙总是特能闹。他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去死!”然后终于回到了饭桌上。
享受着美食，听着听大人们谈话。
“你回来这么久，我也很少看到你。也没看到你来我们家走动。”裴诚问莫岑音。
“我压根就没在实宁呆。”
肖永亭也帮着太太解释：“她啊，去吉林了。旅游去了。”
莫岑音附和着：“对啊，旅游，旅游去了。”
“那下次回实宁一定多来我家多坐坐。”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那你要到什么时候回来了？”
“明年吧，看情况。”
肖潇也忙着在桌子底下写短信。九月从澳洲回来，在家住了三天就飞了吉林，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地方那么吸引她，呆了几个月昨天回的实宁市，脚跟还没站稳，又要回澳洲。
写完了，递给裴少屿看。
裴少屿回复，那，你爸爸会跟她一起回澳洲吗？
他这次不跟莫阿姨回澳洲。因为我不乐意回澳洲。我爸也只能留下来陪我。
那就好。
好什么呀，他才不会放下莫阿姨不管呢。肯定又是两头跑。
莫岑音又笑着对肖潇说：“莫阿姨走了，等明年有空再回来看你。”
“阿姨这么忙，我就不劳阿姨操心了。”
哼，她永远不回来才好。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忙着把心里这句话写给裴少屿。
裴少屿回应她一个笑容。他的肖潇也是个有伤口的孩子。
幼年失怙。肖潇当时还很小，本应该得到父亲更多的呵护和关心，没想到母亲下葬才三个月，父亲肖永亭很快另娶。爸爸大部分的精力，时间和关爱都匀出来给了新妈妈莫岑音。
莫岑音并没有传说中后妈的蛇蝎心肠，但到底和肖潇没有血缘关系，到底隔着一层。刚嫁过来叫肖永亭给她在澳洲置了房产，她便搬过去常住，很少回实宁市。肖永亭两边都要顾，于是一直两头跑。他去澳洲的日子，肖潇就被扔给年迈的奶奶照顾。直到她初二那年，奶奶也病故。
肖永亭都没跟她商量，就给肖潇办理了退学，又给她申请了澳洲的新学校。
这个家里似乎没有人在乎她，也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我不要！我不去澳洲！爸爸，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强迫我去澳洲！莫岑音就不能回实宁市吗？为什么她就不能住在实宁市？难道实宁市有鬼啊！还是她本人有鬼！”
“闭嘴！怎么能这么说你阿姨！”
从小，父亲就更加偏向于莫岑音阿姨。所有的家长都是以孩子为重。可是肖永亭总让肖潇牺牲掉很多东西去迁就她的继母。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的眼里我还没有莫阿姨重要？”每次难过，都只能找裴少屿倾诉。她哭得梨花带雨，裴少屿则心疼不已。
最后，她还是没有拗得过父亲。去澳洲三年，这次还是因为父亲在实宁市的生意需要才回来。还好，她终于回来了，终于又可以和她的裴在一起。
肖潇跟莫岑音完全没有培养出感情。这个女人尽管善良，尽管温婉，但到底浑身透着古怪。
肖潇很抵触她。
晚饭过后，肖永亭送太太去了机场。
对于肖潇来说，没有了莫阿姨在身边，她的生活更加顺心。
裴少屿迫于来自父亲的压力，稍稍收敛，多花了一点心思在课业上。他不笨的，只是没有花心思学。稍稍用功，期末考的时候还是有所进步的，一点点。对于许宁初，只当她是个能帮助自己提高成绩的那么一个人，所有的旁逸斜出的枝叶都被他斩去。不做剩余的关心，没有过多的慷慨。他仍然是裴少屿，那个花花公子裴少屿，身边又出现各色女友，聘聘婷婷，风姿绰约，不尽相同。
而关于他和许宁初的谣言也便慢慢岑寂。
2002年的岁末，大骗女许宁初似乎有了更为正常的生活。忙学习，打工，每个月支出三千块养着那个魔鬼父亲，换来一时的安宁。也不忘帮助韩晳给她创造靠近周祈言的机会。唯一能压迫她神经的就是钱一个字。她永远疲于奔命地想要得到更多的钱。
哦，对了还有一件小事，也常常如鲠在喉。那就是她几次三番想要把骗来的钱还给裴少屿，无奈他就是不肯收，不管她便怎样的借口和理由。还有几次，偷偷把钱塞进了他的包里，最后金乘四又把这些钱还了回来。
“周祈言，他不肯收，怎么办？”
“没事的，他不接受我们就先别还了。”周祈言轻拍她的脑袋，“宁初，是不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我以后不会那样了，你也别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章 ●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