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魂》浮游的蜉蝣

11、第六节

　　（3．3350．4．15）

　　在峨怡的瞪视中绯终于想起今天是有正事要做的，不过……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看向峨怡：“时间还没到，我们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先联络一下感情。”

　　峨怡眼角抽搐了下：“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可联络。”如果她是惜枉，他们最多只是合作者，如果她不是惜枉，那么他们连是不是合作者都还有待探讨。

　　“瞧您这话说的……”绯一边念叨着，一边又看了看天空，“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就先让你见见这次行动的直接执行者吧。”

　　峨怡没好气地瞪着绯，等着看她还有什么鬼可搞。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火之圣魂？！”峨怡脱口而出。

　　稚拙挑挑眉，先看向绯：“这家伙可比你上道多了。”再看向峨怡：“嗨，小子，初次见面，眼光不错。虽然你没有灵力，但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还是可以教你几招。”

　　绯也打趣道：“你真的是花了很多时间在灵术上啊，请无论如何考虑下我之前的提议吧。如果你想学灵术的话，一定有很多人愿意教你的，好学生跟好老师一样的难得啊。”

　　峨怡沉默，他还在懊恼刚才的一时口快，但传说中的生物就那么不打声招呼地出现在眼前他也难免失控。不过这么一来绯是骗子的可能性就更低了。虽然他不是灵术师，不能分辨圣魂和普通灵魂有什么不同，但他也知道如果有灵术师打着圣魂的旗号行骗的话一旦被发现后果是很严重的。

　　圣魂在灵术界，是神一般的存在。活着的神。区区一个皇甫家还没有资格让灵术师冒着得罪神的风险来欺骗。

　　想到这里峨怡的态度也好了些：“那么你们要给我看什么？”

　　看到他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绯也觉得无趣，就示意稚拙开始还魂，随便再最后提醒峨怡一句：“记住了，对以塞有兴趣的话一定要来看看。”

　　峨怡点点头，看着稚拙摊开右手，手掌上悬浮着绯之前拿出来的那个阵眼结晶，然后一道几不可见的光芒闪过，结晶成为了碎片，惜枉也昏了过去。

　　稚拙将昏倒的惜枉交给峨怡，收好结晶碎片，对峨怡道：“我不能跟绯分开太久，所以长话短说。因为灵魂离体的关系，惜枉受了很严重的损害，虽然我跟绯已经尽量减少后遗症了，但她恐怕也再活不了几年了，而且她执念太深，很可能还会做些傻事，你看着办吧。就这样了，再见。”说着就像突然出现一样地突然消失。

　　峨怡一时没回过神来，很多问题也就没来得及问。他看看怀里不省人事的惜枉，皱皱眉，把她抱回了卧室。至于绯和火之圣魂，他们既然已经给了以塞这个提示，那他迟早会把事情全部弄清楚的。

　　*******

　　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伸了个懒腰，果然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啊，还是原装的身体最舒服。

　　稍等了会儿，稚拙也回来了。绯一边活动着太久没用已经开始发僵的身体，一边问到：“怎么样？”

　　稚拙：“还能怎么样，惜枉还魂了，我把她交给峨怡了，还有就是结晶碎了。”说着拿出那些碎片。

　　绯接过：“果然碎了吗？真遗憾。”惜枉的灵魂跟阵结合得太紧了，为了最大限度地保住她，只好选择破坏结晶，不过绯原先还奢望着只是破坏结晶的记录内容而能保留物理结构的，好歹给她留一个亮晶晶的小球嘛，真是的。

　　稚拙对她的收集嗜好向来是不反对也不支持：“有什么好遗憾的，那本书你不是带回来了吗？再照着做一次不就好了。”

　　绯摆弄着碎片，笑笑：“刻意求得的就不好玩了，反正这些碎片也不错。”

　　（3．3350．4．16）

　　当惜枉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她和峨怡的新房，瞬间就流下了眼泪。

　　两天前她还在那个结晶中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也从绯和稚拙那里得知了整件事情。她的妄想没有成功，几乎赔上了性命，也差点连累了他人，但什么也没有得到。

　　绯没有向峨怡解释为什么会发生灵魂转移这种事，也没有告诉峨怡她，惜枉，到底做了些什么。按绯的说法，那是惜枉自己的事情，要说也是惜枉自己去跟峨怡说，绯作为外人是不该插手的。

　　可是她说得出口吗？惜枉掩住双眼，任由泪水从指缝间流出。在感情上她从来就不是勇敢的人，所以直到婚事完全确定下来她才敢向峨怡表白，在他明确表示他不会爱上她的现在，在她险些铸下大错的现在，她还敢对她说什么吗？

　　说她原本是想跟他来个灵魂交换的，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灵魂交换是会对人造成严重伤害的，说她一厢情愿地差点害他送命……她敢吗？

　　听到开门声，惜枉下意识抬头看去，看到峨怡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惜枉立刻擦干眼泪，听到峨怡叹了口气：“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惜枉僵住，半响才喃喃地开口：“对不起。”也不管他是不是能听懂。

　　没有人告诉过峨怡惜枉原本想干什么，但他大概也猜得出一二，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多少有那么些了解：“你没必要对我道歉。”他只能这么说，用一贯冷淡的口吻。

　　惜枉又一次流下泪来，断断续续地诉说，断断续续地忏悔。峨怡只是听着，没有任何动容地听着，末了，清淡地说到：“反正我没事，忘了那些吧。”

　　惜枉哽咽：“对不起。”

　　峨怡：“没必要。你还是想想余下的生命要怎么过吧，虽然我不清楚你还能活多久，但听稚拙的口气好像很不妙。”

　　听到峨怡用无关痛痒的口气谈论她的死期，惜枉苦笑：“没所谓，那是我自作自受。”

　　峨怡看着她：“不能爱上你我很抱歉，你这么努力地爱我我也很感动，但是我从没有考虑过把你当成恋爱对象，以后也一样。”

　　还是那么自我的发言，永远都是那么不考虑别人感受的我行我素，惜枉笑着，开始习惯心碎：“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峨怡又看了她一眼：“无所谓，你好好休息吧。”然后离开了房间。

　　“我是认真的啊，”惜枉轻声呢喃，看着不知名的虚空，“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

　　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娘家，惜枉在自己房间中翻出另一本书，和那本描述灵魂交换阵法同样破旧的书。

　　惜枉摩挲着书的封面，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用这上面的方法，下意识就把它摒除在了她的选择范围之外。也许就是因为这份下意识，让她的身体里的记忆碎片中并没有关于这本书的东西，所以，绯和稚拙都没有发现它。不过现在，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这也是一个阵法，不过这上面明确地说明了会付出的代价，只有施用者会付出的代价：生命。

　　姻缘的红线，联系着注定会走到一起的两人。这个阵法就是制造这么一条红线，让她和他，在来生可以结为夫妻的红线。

　　赔上这一世的生命，赔上这一世的希望，把一切都压在来生。本来惜枉一点都不想用这样的方法，把她的奢望放在不可知的未来来实现，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趁着她也许还能活些时日，早早地完成这个阵法，奉上更多的寿命，也许，效果会好一些吧？她只能如此祈祷。

　　（3．3350．4．18）

　　又一次在游家的院子里，绯在几乎同样的位置又挖出了一个阵眼结晶，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里面没有灵魂，惜枉真的消失了。

　　因为惜枉回到娘家后就消失无踪，她的父亲岩儒报了案，也尽量请人寻找，当然也通知了女婿。峨怡到游家看到那个院子里的阵法痕迹后，皱了皱眉，想到惜枉之前做的事情，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到以塞，找上绯。

　　因为在惜枉身体里的时候读取了很多这位大小姐的记忆，所以绯对惜枉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听了峨怡的描述，她二话不说就又一次到了游家，当然这次是带着自己的身体。

　　有峨怡做担保，岩儒也没有为难绯，让她在自己家随意查找线索，不过绯的目标很明确：阵。然后她得到了自己预料之中的东西，也没有任何障碍地取得了里面的信息。

　　稚拙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地：“没想到她还留了一手。”

　　绯难得皱眉：“她的记忆中没这条，看来是她自己也不太想用的方法。”然后转身问峨怡：“有没有关于这个阵的书？”应该是跟之前的那个同源的东西吧，结晶里只记录了施阵的过程，但对其目的并没有说明，只靠推测的话未必准确。

　　峨怡摇摇头：“我们只在旁边找到一堆灰烬，从残留的部分判断应该是你提到的那本书。”

　　想要断了线索？这次惜枉做得挺绝的嘛，不过她似乎不知道有阵眼结晶可以记录的事情，不然也应该留一手毁了这东西才是。“没有其他相关东西留下吗？”绯又问。

　　峨怡摇头：“你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绯把结晶示意给他看：“有这个就能。不过我也只能判断出惜枉应该是用生命为代价换取了什么东西。”

　　峨怡：“生命？”

　　“嗯，整个生命，包括身体，所有的一切都赔上了。也不知道她想交换什么。”说着绯看了峨怡一眼，嘀咕，“照理说不应该这样的啊。”惜枉想要的，只有峨怡回应她的感情这一件事而已，但她连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去取得峨怡的爱情？

　　峨怡明白绯的意思，皱眉：“你是说她死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绯摇摇结晶：“全赔上了。不过灵魂倒是没有被禁锢，还能正常转世。”

　　峨怡沉默，不管怎么说惜枉的死跟他有直接关系，他不可能真的全无感觉，但是他可以确定，这种感觉仍然与爱情无关。对此他只能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