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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美色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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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汪泉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嘤嘤嘤的小奶狗撸着,听见门口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踏进来,后背下意识紧绷,似乎心里隐隐的预感要成真。
果然,只见来人一身深色休闲西装,精神抖擞却也能看出来风尘仆仆,身后有人帮他把行李箱放进玄关。
他并没有立即进来,站在玄关,看着静坐在沙发上同样凝视他的汪泉
——她穿着沈心悦姐妹款墨绿丝绸睡衣,黑发如瀑,未施粉黛,白得耀眼,腿上一滩白色毛茸茸,沈月渠心想,那怕是个狐狸。
汪泉几乎忘记了动作,也忘记了呼吸,她好像每次看到他总会忘记些什么,要么彻底放飞自己,任性而为,总之没有一个心平气和的时候。
她是很担心碰上他的,因为太尴尬了,但此刻看着他,似乎又有些挪不开眼,好像不认识这个人般细细打量。
许久未见,依旧相顾无言。
沈月渠先开口,伸手指了指她膝盖问:“那是什么?”
汪泉如梦初醒,赶紧起身说,“小狗。”
小狗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跳起来呜咽了一声。
汪泉站着尴尬,往沈月渠那边迎了两步,沈月渠打开鞋柜看一眼,问:“鞋呢?”
她想起来萍姨才把过冬的拖鞋都洗了收起来,现在都在旁边柜子拿夏天的用,连忙去开柜子给他拿拖鞋。
沈月渠换了鞋,又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汪泉。
她连忙接过来,又觉得有点奇怪,到底是谁家啊?
在厨房忙活晚饭的萍姨和一心要学厨的沈心悦总算出来,俩人看到他波澜不惊,像是早等着了。
沈心悦倒是问:“爸爸,你不是说我回国这几天没空回来吗?”
萍姨轻拍了她一巴掌,一边又笑道:“那肯定是想萍姨了呗,否则来我这干嘛,是吧?”
……
汪泉怀疑自己进了个坑,但是她没有证据。
她有点想收拾东西走人,最起码上楼换件得体的衣服,但是沈心悦跟她穿着同款粉色,她没动,自己上去换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是这个时候再要走,那跟沈月渠不对付的意思会不会太明显了?
沈月渠也不理他们,指着围着他脚边转的小狗问:“什么时候弄的这个?”
沈心悦答:“给奶奶买的,怕她孤单,可爱吗?喜欢吗?”
沈月渠看一眼汪泉,想到进门时看到的样子,点点头:“喜欢。”
汪泉被这几个人搞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正好小狗又往楼梯爬,就追着它上楼去了。
她在楼上换了身衣服,出门碰上沈月渠从他房间出来,也换了身居家服。
她住在楼梯口的客房,沈月渠房间在最里面,他信步走来,停在她面前低头说:“刚才那个好看。”
汪泉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脸到耳朵都热了起来,顾左右而言它:“是挺好看的,我跟心悦都喜欢才买的。”
沈月渠轻笑一声,旋即又更认真地说:“你穿好看。”
下楼的时候,饭桌已经摆好,楼下俩人正盯着他们下来,汪泉还没消下去的热又要泛上来,都换了衣服一起从楼上下来什么的真的很让人浮想联翩好吗?
还是上次的小圆桌,这次坐了四个人,汪泉想着千万要跟他隔开坐,结果沈月渠直接拉开身旁椅子招呼道:“坐吧。”
汪泉只能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他们话都已经说清楚,现在就当是朋友家长回来了。
饭桌上沈月渠问了问萍姨和沈心悦的近况,他们又反问沈月渠最近怎么样,汪泉乐得当听众,听他们你来我往说自己的事情也很有趣。
原来沈月渠这么忙,三天可以飞四五个城市,马不停蹄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
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位了,怎么还要这么忙?
可能有的人就是喜欢忙碌吧,汪泉理解不了,她工作认真,但算不上勤奋,除了之前特鸡血的几个月,现在也懈怠下来,享受人生才是她的第一要义。
叽叽喳喳的沈心悦突然喊了一声:“爸爸,你怎么这么偏心,姐姐喜欢吃什么你就转给她!我怎么没这个待遇!”
汪泉被沈心悦的直白惹红了脸,沈月渠确实一直在帮她转菜,还时不时帮她夹两筷子,但一点儿没耽误他聊天,汪泉怕说了反而引人注意,只能装作不知道埋头苦吃。
“有哪个是你不喜欢的?”沈月渠很淡定,“萍姨全都照着你口味做,还想怎么样?”
沈心悦自然是在开玩笑,她大度地表示:“也是,你关心姐姐,萍姨关心我,很公平。”
汪泉被她说得更羞,却又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沈心悦看着他爸这么对别的女人,不仅无动于衷,还有点打趣鼓励的意思,这孩子怎么想的?
她不怕别人破坏她的家庭吗?看着也不像是这么缺心眼的孩子啊……
她叫她姐姐,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她爸的女儿看吧……
汪泉越想越离谱,一不留神直接把自己呛到了。
沈月渠见她呛到,立马放下筷子,帮她拍背,又招呼萍姨倒杯温水来。
汪泉咳了好一会儿总算泪眼婆娑地止住,沈月渠看着眼角鼻尖湿润带红的女人,喉结不自觉翻滚,他看了两眼,最终还是轻揽一下她单薄的肩膀又松手,问:“好了吗?”
汪泉点点头,觉得自己跟他一起吃饭简直是受罪,又受罪又丢人。
饭后一家人坐在厅里喝茶消食,汪泉趁沈心悦去卫生间跟过去道:“心悦,我都待两天了,你爸爸也回来陪你,我就先回去了。本来是想邀请你去我那的,但你爸爸肯定想你陪陪他,等他走了你要是还有空,再去我家好吗?”
沈心悦闻言也没回她,而是扬起脖子朝客厅喊道:“爸爸,萍姨,姐姐说要回家!”
沈心悦太出其不意,汪泉捂她嘴的手伸到一半,话已经全出去了。
萍姨听到连忙过来,脚步不停嘴也不停,“哎呀,姐姐怎么回事呀,大晚上的回什么家,又没少你吃少你穿的,是不是谁给你委屈受了?”又转手敲了一下沈心悦头,“是不是你乱说话惹人不高兴了?”
在这待了两天,萍姨听沈心悦姐姐前,姐姐后,现在也习惯照着她的口气喊汪泉。
沈心悦连连喊冤,汪泉被萍姨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感觉自己像是在没事找事。
她连忙解释:“不关她的事,这不是待挺久了,刚好她爸爸也回来陪她了,所以就……”
说到她爸爸,萍姨挽着她往厅里走,沈月渠见她过来,问:“怎么要走,有急事?”
汪泉下意识摇摇头。
沈月渠沉吟一会儿,问,“那是因为我回来了,不想跟我在一起?”
……
这家人讲话怎么都这么直白?
汪泉心惊肉跳地表示,绝对没有,不敢不敢。
沈月渠很满意:“那就明天再说吧。”
一老一少都以为要好生劝一会儿的事,他轻轻松松一锤定音了。
跟以往不一样,汪泉晚上没再跟沈心悦在楼下疯玩,早早上了床。结果辗转反侧半天也没睡着,莫名地感觉自己有点兴奋,还有些燥热,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害怕沈月渠吗?他一本正经的时候是有点怵的,但他要是不讲道理她也完全不会任人拿捏。
那是开心吗?
开心什么呢……
一个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人。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最后思绪浅浅地定格在沈月渠进门看着她的那一刻。
其实隔得有点远,她也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却感觉那双眼睛里有太多她不敢直视的东西,热烈的,隐忍的,迫切的,灼热逼人,无法脱逃,或许也有人,甘愿沉沦。
一时又飘过许多他的样子,雪夜的沉静侧脸,黑伞下清冽的气息,明月下为她披衣的温柔,也有僵持不下,剑拔弩张,最后是他擎住她下巴,陡然靠近的脸。
在似吻非吻的瞬间,汪泉猛然惊醒,发现迷迷糊糊想睡着了,打开手机一看,也才夜里一点。
梦境的最后一秒让她有点惊魂未定,又庆幸又惋惜地平复了几分钟,感到下腹坠痛,有暖流滑过,才爬起来去卫生间,果然发现
——姨妈来了。
难怪。
已经一点,沈心悦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她给她发消息打电话都无人回复,没办法只能去敲她的门。
敲了两声没人应又要再敲,沈月渠的门开了。
汪泉立马缩回手,沈月渠走过来,打量她苍白的面色,先她一步开口:“你找她干嘛,晚上出去跟朋友玩了,不在。”
汪泉一个头两个大,萍姨肯定睡了,而且她应该也不用这种东西了,这让她怎么办。
“没事,我睡不着找她聊聊天。”说完转身就要走。
沈月渠其实没有对汪泉说过,她撒谎的样子一直都很拙劣。
手腕突然被温暖包裹,沈月渠拉着她,轻声问:“到底怎么了?”
他一身黑色丝绸睡袍,头发清爽地垂下遮住前额,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走廊的灯灭了,只有他房间的光从里面照到门前一块,他背对着光亮,拉着汪泉的手温柔询问的样子,像一个哄着不肯开口的女朋友说话的男大学生。
夜深人静,整座古老的宅子安静得有点吓人,手腕传来的温度让她安心,但她仍难以启齿。
沈月渠看她不作声,时间也不早了,上前一步,低头哄劝道:“说说,怎么了?”
他近在咫尺,俩人呼吸交缠,汪泉不敢抬眼,对着他起伏的胸口小声道:“我……来姨妈了……”
沈月渠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身边确实许久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反应了一会儿才了然。
汪泉小猫似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羞恼和委屈,沈月渠心疼地几乎是半搂着她,轻轻拍拍她的背说:“我知道了,马上叫人送过来。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止痛药要不要?”
汪泉不是矫情的人,来姨妈更不是什么大事,哪怕她姨妈痛得要吃两片止疼药,也能面不改色地完成工作,何况这次也没那么疼。
但许是夜晚和黑暗作祟,她闻到沈月渠身上好闻的味道,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听到他温柔的安抚,几乎有点沉溺于此,鬼使神差地将脸轻埋在他胸口,点了点头。
沈月渠以为她是害羞,却也不动声色把汪泉抱得更紧。
有人投怀送抱,他岂有拒绝的道理。
等汪泉回过神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沈月渠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是罕见的温柔。
“先回去休息,东西到了我送给你,我还有个会,开完来陪你。”
汪泉下意识点头,又赶紧直起身说:“不用陪我,我没事,你忙完早点休息。”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了房间。
她靠在门板上喘气,不住回想刚刚自己干了些什么,真是太尴尬太羞耻了,她……她居然……
美色误人,但温柔才是最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