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题家大战娱乐圈》坐忘时停

27、027

　　说完，他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你们看这个，这个人叫杨庆丰。”
　　许盼一凑过去，照片上的人剪了平头，但没有流氓地痞的凶相，也没有倪约一眼上交国家的正气，除了一双眼睛有神，活脱脱就一普通人。

　　“这……”
　　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高明睿享受许盼一的诧异，他喜欢掌控别人的情绪，再在抽丝剥茧的过程中，看人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所以，当初倪约说要邀请许盼一入伙，并把他想做悬疑题材的想法说出来后，高明睿是第一个支持的。

　　“你再看看这张。”高明睿向左滑。
　　下一张照片上过妆，妆后小伙不仅质朴，甚至面相一眼看起来很老实。

　　“是不是觉得更具有迷惑性，有时候无害的老实人不仅能在悬疑剧里伪装，而且还能给观众带来极大的反差，保证你如果看过他的表演，你也会选他。”高明睿说着，又点开一段视频，当众播放。

　　“啧，是个话剧演员，但这微表情的控制，我还以为是哪位电影大咖呢，真就是走了狗屎运捡到宝。”

　　试戏一共试了两场，一场是和女主的冲突，还有一场是和狗生爷爷的争吵，两场都没有演员搭戏，但单从视频来看，却并不让人觉得在尬演。
　　尤其是第二场。

　　大家围坐在一起观看，许盼一率先被表演吸引，这个青年演员表现出的矛盾冲突十分有层次，该阴沉时低得下去，该爆发时情绪和力量感又上得来，再配上他的妆造，老实的人阴私起来，压迫感更加恐怖，比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靠身材营造氛围的要好得多。

　　这会，在场的人一致对高明睿的选角感到满意，连从不在茶舍开酒的戚繁繁，都默许他们自带酒水庆祝。
　　不过几杯下肚，几人却又惆怅起来。

　　女主演迟迟定不下来。
　　也不是没人联系他们，递简历捎口信的都有好几个，然而能挑大梁的一个没有，全是科班毕业的年轻演员，演技火候都很青涩。

　　高明睿是想妥协的，依他的意思，拍戏前他苦点累点，带着人一场一场练，一帧一帧磨，总不会太差，何况剧组还有个沈孟元，必要时候也可能请他指点一二。
　　但坏就坏在，倪约始终不满意。

　　他挑女演员要求古怪，人家都是尽量贴合，不贴脸演技来凑也行，但他非要人长故事里那样。

　　“要不你给我一张照片，我照着样子找总行了吧？”高明睿把他手边的糖纸花抢了过来。
　　倪约停下动作横了他一眼，脸色难看到可怕，高明睿认识他那么久，除了演戏的时候，从没见他表情如此灰败过，意识到说错话，他立刻自打嘴巴，自罚三杯。

　　许盼一可不知道他俩之间的拉扯，只急着劝：“睿哥，你别太心急，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不是急，是我说错话，该罚，我再也不乱说。”高明睿酒喝得太快，肚子里又没存货，立刻上脸，整个人跟煮熟的白灼虾一个色，他看许盼一仍是满脸懵懂，就说：“你剧本都写完了，还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实事件改编的？倪约没跟你说？”

　　许盼一偷偷去看倪约。
　　坏了！
　　这俩人在一块待了三个月，居然还能露出这样的眼神，高明睿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要说错话，强行岔开话题：“今天戚姐怎么这么安静？”

　　矛盾成功转移。
　　除了倪约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其他人都一致回头，戚繁繁是没有烟瘾的，但今天却一直窝在角落的藤编椅子上抽女士烟。

　　高明睿在倪约背上拍了一巴掌：“你戚姐怕你把裤子都赔进去，愁啊。”他起身走过去，把手搭在她肩上：“怎么了，茶室要盘出去了，还真打算开酒吧？”

　　戚繁繁把他抖开，掐掉烟，把脸捂住，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还是姐没本事。”
　　高明睿大惊失色：“谁给你气受了，不会是我……”

　　倪约把他拨开，蹲在戚繁繁面前，戚繁繁察觉到他，不安地转向另一边，却冷不丁听他说：“你去找人了？”
　　她挪开颤抖的手，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戚繁繁私下里以个人的名义去联系了几个知名女演员，除了上次在茶舍提过的夏慈心，当中还有一个近期有飞升相的小花汪雪。
　　汪雪出道早，高中的时候和倪约搭档，在《黄土的记忆》里出演四妹，两人年龄相近，剧里剧外都比较谈得来，至今网上还流传着座机画质的骨科花絮，放到现在，铁定要被网友磕一波。

　　这些年汪雪一直在演戏，演技比从前好了不少，虽然人气比不上流量花，也几乎没拿过主流奖，但路人缘非常扎实。

　　刚才高明睿的玩笑是无心的，但却也是她真正担心的，虽然不知道倪约为什么要一门心思拍这个剧，但既然已经下注投资，那么就绝不能不看回报，至少得请个抗剧的。

　　她敢找过去，一是因为汪雪和倪约认识，前两年参加活动，两人无意中碰面，咖位如今又千差万别，有好事的媒体便提起从前，想要从中挑事，但汪雪却表现得很热情，用行动化解了一场尴尬。

　　或许还念着过去的情分。

　　再者，汪雪比倪约就小两岁，还没能跻身一线，状态逐年开始下滑，如果能及时转型做青衣，未来没准还能有冲奖的机会，所以在戚繁繁看来，汪雪公司如果想要她长远发展，应该逐步开始帮她接一些拼演技的别的类型的戏，拉一把她在偶像剧里下坠的口碑。

　　再怎么说，戚繁繁也是圈里老人，然而她递了名片，却没见到汪雪本人，只有经纪人出来代言。

　　按入行时间算，那名经纪人算她的后辈，但人家上来，往沙发上一落座，二郎腿一靠，神情相当倨傲：“你们想请汪雪拍电视？小成本悬疑剧嘛，都有谁参演啊？”
　　“沈孟元。”
　　戚繁繁当然先把名头最响亮的抬了出来：“沈老友情出演其中一个重要配角，不会影响到女主演的咖位。”

　　对方经纪人眼前一亮，沈孟元自从出任戏剧学院的院长后，能请到他的剧组屈指可数。

　　“那狗生呢？还有山里的老光棍，这些谁演？”对方似乎也觉得脱口太直白，笑着找补：“你知道的，咱们汪雪有实力，圈里嫉妒的人多了，别碰到对家。”
　　戚繁繁心想，这几个角色又不是女的，他们也不请人反串，能碰到鬼的对家。

　　但除了沈孟元外，他们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演员，导演更不是名导，她只能从实力派和剧本扎实切入，硬着头皮夸。

　　对方也不是夯货，戚繁繁一兜圈子，立刻明白她在避重就轻，也不再客气：“配角先不说了，那警察谁演？”

　　这不是明知故问。
　　戚繁繁愣了一下，刚才这人先问配角，她还以为人家心照不宣——既然是由她出面，铁定是自己的艺人，而她和倪约合作十几年的老搭档，外界的人都知道。

　　对方蓦然笑了起来，戚繁繁也跟着一块干笑。

　　笑着笑着，对方一改方才表面和善的口吻：“倪约前阵子好像是有个男四在网上有点热度，叫什么来着，关什么，关周？这时候就该趁热度好好经营嘛，还在演男四就敢自己投资拍剧？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二十出头横冲直撞也就算了，怎么三十了还认不清现实？嗐，不是我说，他那时候要是乖乖留在圈里，哪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是他自绝前程……”

　　戚繁繁越听越不对劲，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你也在这圈里干了快十年了，难道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要息影？”
　　“这圈里谁真正干净啊？谁没为点资源低过头陪过酒啊？合着就他倪约清高，不想上桌还把桌掀了，他要不清高，打了人家金主的脸，人家能搞他？”汪雪经纪人骤然拔高嗓音。

　　“你明明知道，是那些人欺人太甚！”戚繁繁拍桌。

　　对方反而招招手示意她不要激动：“繁繁姐，你是他经纪人，他看不清，你也看不清？哦，你以前不还帮着他一块胡闹。”

　　“说老实话，以前煤老板时代你们都搞不定，现在资本站台，还是趁早死心别在圈里混了，剧我们就不接了，我们家也没有要转型的意思，汪雪接下来会继续拍偶像剧，她马上就要跻身一线大花，哪能是你们这小草台班子请得起的，要是跟你们混，招商的时候又惹了资方的不快，岂不是拍完都上不了？”

　　“再说了，这年头谁还看悬疑剧，多是叫好不叫座，退一万步说，就算拍出来能上平台，这种题材也会被删改得面目全非，对我们没有任何助力！我们汪雪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以前演年代剧的土气标签，哪能又拍扮丑的村戏，万一被对家买通稿，热搜上又要拉出来被群嘲。”他摇着头戏谑地笑着：“以后啊不是四海八荒第一美女，别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