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修罗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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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说自己跟车上的另外两个人不是同一阶级，汪宇哈哈大笑。“年轻人真有意思，看来我还是要多跟年轻人打交道。”
“汪总，你也知道我和林总是高中同学了，我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嘉祐解释道。
“不不不，小程，在我看来你就是年轻人，这个不单纯指生理年龄，林总的内心老气横秋，隐藏着各种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早就不是年轻人了，我觉得他跟我差不多同龄吧，我三十六了，你知道吧。”汪宇道。
到了江州后，三人先去看了项目周边环境，做了简单的调研，嘉祐全程都非常认真负责地拍照做记录、对周边的交通情况、生活配套做标记。
汪宇催促道：“小程，别太认真了，回去翻翻地图就行了，咱们有专业团队做调研，用不着你跑前跑后的。”
嘉祐笑道：“汪总，我想多了解一些东西，林总教我的，凡事亲力亲为，至少在开始阶段，这样有利于了解真相，也有利于给自己积累经验。毕竟我跟你们二位领导有着巨大的阶级鸿沟，所以我要努力。天太热了，你们先去车上等我也行。”
汪宇大笑：“老林，你就这么使唤小程啊，还给人洗脑，你想干什么。”
林樾道：“你要是不干活，能不能不说话。”
汪宇道：“不能，我很饿，想吃点好吃的。”
半小时后，嘉祐把想要了解的内容全部记录完毕，“走吧，刚好到饭点。”
汪宇道：“林总你要带我们吃什么好吃的，这里是你的地盘。”
林樾思考了一会儿道：“带你们去一家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的牛肉火锅吧，但是先说清楚，环境不太好，市井小店，不知道汪总会不会嫌弃。”
汪宇道：“绝对不嫌弃，苍蝇馆我都行，不过还是要尊重小程的意见。”
嘉祐忙道：“我都行，我对美食没什么追求。”
“这就不对了，人活着一定要对美食有要求……”汪宇开始大讲他的歪理邪说。
三人一行很快到了这家坐落在老市区犄角旮旯的牛肉火锅店。这是一家有着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的沿街商铺，店门口坑坑洼洼的路面被老板用简易材料填平，整理出了七八个车位。店铺的卷闸门营业期间拉了起来，简易玻璃推拉门里面还有一层塑胶磁吸门帘，打开门帘，一间乡村自建房风格的堂屋映入眼帘。靠墙有个小收银台，收银台上有一只褪色的金蟾蜍摆件，屋子中间摆了五六张铺着红色塑料布的简易餐桌，餐桌摆的很密，把屋子和通道堵得水泄不通，堂屋的左右两侧还各有一个房间。
老板看到有人进来，问道：“几个人？”
“三个。”林樾回答。
“那一个中锅就行了，坐里面还是坐外面，现在还没什么人。”老板道。
“里面吧。”说着，林樾带着另外二人走进了左侧的房间，里面一样是铺着红色塑料布的桌子，他们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用点菜吗？”嘉祐问道。
“不用，他家牛肉火锅里的东西都是配好的，只分大、中、小，二十年前就这样了，基本上没什么变化。”林樾解释道。
“牛啊，那好不容易来一次，要大锅吧。”汪宇道，说着就开始朝外面喊：“老板，给我们换成大锅。”
“大锅吃不完，中锅就可以了，剩下的打包回去也不好吃了。”老板不为所动。
林樾大笑道：“你要敢剩下，还不打包的话，老板会给你五十个白眼，还会叫你下次别来了。”
“牛，真牛，做生意做成这样也是一门艺术了。”汪宇感慨道。
不一会儿，一锅牛肉汤端了上来，牛腱肉已经在锅里煮了，另外还有牛腩、牛杂、牛百叶、萝卜、豆腐等配菜摆在桌上，一阵阵的香气飘了起来，三人大流口水，默默地等着老板发布可以吃了的命令。
等待过程中，外面开始陆续来客，里屋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张空桌。这时，走进来了两位妆容精致的女孩：一个长发披肩，穿着休闲时髦，斜背着一个明黄色笑脸小包，看起来俏皮可爱；另一个气质端庄优雅，留着齐耳短发，耳垂上戴着一副香槟色耳钉，穿着质地优良的白色蕾丝泡泡袖连衣裙，厚底卡通图案休闲鞋，斜背着一个黑色羊皮质地小方包。
长发女孩道：“老板，小锅来一份。”说着坐在了靠墙的桌子旁。
两个女孩刚坐定，林樾顿时流露出惊异不定的深色来。
汪宇低声道：“你干嘛，没见过漂亮姑娘吗？”
林樾压低声音道：“大哥，你没认出来吗？短头发那个，宋潇潇。”
“啊，”汪宇慌忙假装托腮沉思、半遮起脸道：“头发剪了，我真没认出来，要不要打招呼。”
没等他们纠结完，短发女孩已经发话了：“林樾，汪宇？这么巧，我没认错人吧。”
林樾假装惊讶地扭过头道：“宋潇潇，太巧了，我们今天过来办事，好久没来这家吃过了，带朋友来体验一下。你和朋友一起来？”
宋潇潇道：“对啊，我闺蜜孔盈。”
长发女孩打招呼道：“嗨，你们好。”
林樾道：“你好，这是我朋友汪宇，潇潇认识的，这位是我……”他本来想说“同学”，却停顿了一下道：“我同事小程。”
宋潇潇迟疑了一秒道：“小程？是程嘉祐吗？”
嘉祐忙道：“是我，你好。”
宋潇潇道：“真是你，久闻不如见面，你好。”
嘉祐心里有些纳闷，这女孩一下子就叫出自己的全名不奇怪，应该是林樾跟她提起过，但久闻不如见面是什么意思？
汪宇左右看看，面露微笑，笑意暧昧不清。
几人闲话了几句，各自开吃。嘉祐满心疑窦，他觉得氛围有些古怪，但也不好发问，三人吃饭时全程都在点评牛肉火锅，赞不绝口，其他话题心照不宣地一概没聊。终于吃完，三人站起身跟两个女孩道别后买单走人。
一上车，汪宇就开始哀嚎：“怎么这么巧，我今天真不该跟你们一起出来，我受的这是什么罪啊，简直是修罗场。”
林樾语气严肃，似带警告：“这店就在实验小学附近，宋潇潇来吃饭太正常了。汪总，你能不能先不要说话，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好，我不说了，我闭嘴。”汪宇长叹一声，竟然真地没再说话。
嘉祐却有些忍不住，他问道：“刚才那个叫宋潇潇的女孩，她认识我吗？”
仿佛已经要憋疯了似的，汪宇顿时大笑：“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什么话也没说。”
林樾白了汪宇一眼，话却是对着嘉祐说的：“我跟她提过你，她应该有印象，就是我春节相亲那个。”
林樾说春节相亲那个，其实也就是传闻中他大学阶段的女友，那他们应该早在学生阶段就聊到过嘉祐，这并不奇怪。
然而汪宇却笑个不停，他道：“林总，我就是太迟钝了，之前我还不太确认，现在全明白了。”
林樾怒道：“你够了，能不能不要为老不尊。”
嘉祐一头雾水，但隐隐觉得他们哑谜似的对话跟自己多少有点关系，但他并不想深究。
回去路上，嘉祐开始在大脑中勾勒汪宇这个人，他觉得汪宇很有意思，虽然很多时候他显得满不在乎，甚至有些吊儿郎当，但只要涉及正经事，不管多么复杂难搞，他总能很妥善地处理。他沟通能力很强，且资源广泛、长袖善舞，嘉祐最欣赏他那种举重若轻的姿态。他对大家都很友好，也会给出很正经的建设性意见，比如：杜莉莉的工作能力很强，但不喜欢逢迎，他就总劝说杜莉莉，让她打开自己，迈过这个心理上的门坎才能活得更轻松，如果一直抗拒对上沟通，那就永远突破不了这一堵墙，这墙就会永远堵在那里，杜莉莉深表认同，但就是不行动。同时，汪宇这个名校毕业、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的中年男人身上也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东西，他总是展示出一幅独居的状态，情感状况如何似乎少有人知道，他的亲朋好友也从未听他提起过。
然而，就如嘉祐所说的那样，自己和他们并不是一个阶层，这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他只能通过林樾略微窥见一些那个阶层的生活，光怪陆离，普通人的生存法则在那个世界近乎失效。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修罗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