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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蚩玖犯戒遭禁闭 禹爵探望露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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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爵睁开眼睛,从水中坐起身来,四周依旧是横亘不变的景色,空无一人。
还真是黄粱一梦。
他垂了垂眼,有些低落,但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被他自己扔到一边!
十年,十年到了!
对心中那个人的期盼几乎要呼出胸臆,禹爵一个挺身飞出水面,堪堪用法力蒸干了周身便驭云往灵霄宝殿飞去。
灵霄宝殿四周站满了一排排士兵,一身甲胄杀气未褪尽,满是风尘的脸上尽是冷凝。一股压抑而又严肃的气氛盘桓在殿中。
“蚩玖,你竟敢擅自斩杀神将,你可知罪!”
殿中央跪着的是一身银甲的太子殿下,他直身而跪,身姿如竹,黑发用高冠束起,风尘不染,啖炎剑放在手边,凤眼中满是疲惫和冷漠。
“是他犯错在先。”蚩玖笃定道。
“你!难道有什么错性命攸关!”
“疆场之上,刀剑无眼,廉贞枉顾军令,一意孤行,动乱军心,居心叵测,故斩而示众,是以定军心。”蚩玖字字掷地有声。
“放肆!”
蚩珉一拍桌案,从龙椅上站起来,冠冕上的金色垂旒左右摇摆,互相碰撞发出响声。
“太子蚩玖,因诛仙罪被伏,念其戍边有功,故死罪可免,罚净池思过百年,思过期间,一切特权收回!”
此话还未说完,殿外的士兵就刷拉拉跪倒一大片。
“陛下三思!”
蚩珉脸色铁青,周身颤抖,气氛一时紧逼。
金属铮然落地,打破一席寂静。
“臣领旨。”
蚩玖面色淡然,当场脱盔卸甲,穿着一身薄衫执剑行礼,转身潇洒离殿。
本是喜气洋洋地前来上朝道贺的众位仙家们各个惘然。
“怎么回事?魔冢到底发生了什么?”
“廉贞怎么会突然死了?”
“太子殿下真的诛仙了?”
“陛下真是毫不徇私!”
躲在最后面听到言论的禹爵心头一凉,好似六月泼冰。
思过百年!
“殿下!”
“殿下!”
“殿下!”
蚩玖刚迈出大殿,等待在外面的一排排士兵就纷纷围上来,义愤填膺。蚩玖用未执剑的一只手拦住他们,神情中透露出遏止。士兵们虽然依旧心中愤懑,却看在蚩玖不欲多言的份上让出道来。
一人一剑,就这样从那条道中离开了灵霄宝殿。
“听说是廉贞带着的兵马先违抗军令在先,还在军营中鼓噪谣言动摇军心……”
“什么谣言?”
“……说是……殿下并非仙帝亲子,而是魔王所出!”
“嘘!!嘘!你不要命了?”
“难怪太子殿下忍无可忍,必须要杀人灭口……”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这是魔王亲口说的。”
“魔王?他怎么会出现在魔冢?!”
“不是真身,是分影。”
“上古凶兽饕餮也现身了!”
“饕餮!这该如何是好?”
“饕餮乃大凶之物,看来这世道要乱了!”
“我看那魔族女巫也没安好心……”
“不是说殿下此次出行负伤了吗?我看他倒是中气十足……”
“殿下不会真的是仙魔混血吧?”
“呸!怎么可能,这种耸人听闻的谣言你也信,殿下可是有伴生仙剑的神,怎么可能会是魔人!”
而此刻言论的主角蚩玖则站在净池边,啖炎剑有所感应,飞出剑鞘,悬在半空,幽幽白炎缠绕左右,那缕黑气如今已经清晰可见,裹挟在白炎中,似乎自带着无边的恶意和戾气。
本命仙器与主人自成一体,仙器的情形有时便是主人的投影。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魔冢之所以成为荒芜之地并非没有缘由,那里是最易受魔气侵染之地,魔族人的先祖便是在那里堕落的仙将,仙魔大战以前,魔冢是没有仙将驻守的,天界太久没有人去过那里,似乎也忘记了这一点。
蚩玖是仙帝嫡长子,身负仙气和龙气,这才为自己的兵马抵御了这股魔气一百多年,换做其他哪个兵将,早就被侵蚀得神志不清,六亲不认了。
杀廉贞,有几分是他的本心,他也不知道。
啖炎发出一声厉啸,剑尖直指水面落下。
九天帝流浆,精纯仙气和魔气发出嗡的一声碰撞,两种气息互相碰撞排斥,不相上下。
蚩玖眉头紧皱,口中发出一声困兽般地低吼。
池水经受不住一时暴动的气息,纷纷向外排开,产生一个巨大的漩涡。蚩玖变控术法,操控池水各处涌起三丈多高的巨龙,包裹住啖炎,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
水球微微震动,表面不断有小的突起,黑气若隐若现,仿佛一只恶魔在里面不断挣扎,但看样子是在越变越少,逐渐被帝流浆的仙气净化。
“啊——”
伴随一声痛吟,水球猛地爆裂开来,水花四溅,打湿了外衫,啖炎剑落回地上。
蚩玖半伏在地喘了口气,干脆坐起来拾起啖炎,仙力一加注,啖炎剑上再次飘起幽幽不息的白色火焰,火焰燃烧了一阵,恍如幻觉般渐渐产生了黑烟。
蚩玖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魔气,清除不了。
抓住啖炎剑的手第一次产生了轻微的颤抖,眼下外边流言蜚语,投杼逾墙,能帮助他的人又有哪些……
“主人!”
禹爵来的时候,蚩玖正在亭中倚着栏杆,抱臂歪坐,啖炎剑一如既往地被他圈在怀中,清风拂过,撩起耳侧一撮碎发,看上去好不闲适。
“主人……”禹爵走进了些,表情似忧似虑,嘴巴磕磕碰碰好几次才开口,“你……你还好吗?”
“好着呢。”蚩玖招呼他过来,亲切地摸了摸他的头,把他和啖炎一起圈在怀里。
禹爵的身上有蚩玖的灵气,所以并不被剑所排斥,他温顺地倚在蚩玖怀里,感受着脸畔的温热,心中一时安定,但语气依旧急切,“主人,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些谣言,为什么要攻击主人?”
蚩玖按住他的头不让他起来,语气依旧淡淡:“管他呢。”
禹爵没有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主人,听说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了?还好吗?”
蚩玖笑笑:“伤在心里了,你要看吗?”
“啊!”禹爵关心则乱,没有听出蚩玖的调侃,“伤到心脏了!严重吗?要不要让百草仙君他们看看!”
“严重。”蚩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百草仙君也治不好。”
“那怎么办!?”
“啊,怎么办,我要死了……”蚩玖捂着胸翻着白眼喘着气,“只有我的小酒杯能够救我了。”
“怎么救你!”禹爵心急如焚,抓住蚩玖的手道。
“只要你……亲亲我就好了。”
“只要能救回主人,禹爵什么都愿意做!——啊?什么……”禹爵这才听出主人语气中的戏谑之意,语气减弱,脸色爆红。
蚩玖依旧认真望着他,不得亲亲决不罢休的样子。
“真的……只要亲亲就好了吗……”禹爵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轻轻道。
蚩玖凝视着他怀中的小人儿,眼中三分笑意,灼灼如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