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揶揄大人

6、同盟之二

　　如果夙玉已经知道自己和夜山空达成一致，从何以洛和夜宴的结局来看，必定是非常不利。但是夙玉让卓希出名了，这两件事情确实没有明显的联系，这样想会很不安，因为不知道夙玉的落脚点在哪里，卓希出名这种事情的后果可大可小，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会成倍反噬的。如果夙玉不清楚二人的关系，那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大的利害关系，也给市长博得了爱才的美名。
　　想到这里，很是烦躁地去了阳台上，这边能看到的星星都是人工天幕模拟的，很亮，忽视掉人工的迹象，还是很好看的。
　　这天的夜山空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强装镇定的卓希，在西装的包裹下整个人庄重了不少，修长的身形下的切尔西靴很优雅。每个人都不能免俗，谁还不是热爱美色的人？
　　但他确实没想到夙玉会突然来这一手，确实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甚至不太清楚夙玉的意图，这位市长前段时间才把卓希从冬眠中心接出来，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甚至夜山空之前都不知道卓希还活着，以为他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突然把卓希曝光在了公众面前，确实于理不合。但也最大限度地限制了卓希的活动，之后的交涉活动也没那么简单了。
　　这样想着，便给卓希拨去了语音对接。
　　卓希很快便接通了，没说话。
　　“卓希？”夜山空确认了一下。
　　“嗯。”
　　夜山空说到嘴边的话突然改了，“吃饭没？”
　　“没胃口。”
　　“来我这吧，毅哥饭做多了。”
　　“说重点。”
　　“那我去你那吧，当面说。”
　　“你个黑户，不怕被抓？算了，还是我去吧，B区吧？”
　　“嗯，B区。”
　　卓希简单收拾了一下在光脑上叫了车就出门了，一个自动设定路程的无人智能车便从A区快速滑向B区G枝。
　　他下了车往G枝里边走去，看到夜山空穿了家居服在门口等他。很随性，提了手向他远远招了两下。
　　太准时了，之前也是这样。
　　又想起何以洛老师。他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福利院院长是一个很温柔的老爷爷。致力于拉赞助送这些孩子上学，每天很辛苦，甚至几个月都拉不到，毕竟那个时代利己至上，谁也不想投资二十年才有回报的项目。幸运的是其中一个赞助就是何以洛的，当时何以洛来福利院看孩子们顺便签赞助合同，小卓希在楼前玩滑梯。看到铁栅栏外停了一辆车，从车上下来的人吸引了他的视线，优雅是唯一的印象，远远的书卷文人气在整个空间弥漫，甚至忘了自己在滑梯上。后来听院长爷爷说那人叫何以洛，而他在这一笔资助下就可以办理入学了。他脑海中的那个俊雅的身影是他的信念，是他的动力，支撑他考上何以洛任职的大学，成为何以洛的学生。
　　后期何老师邀请卓希去家里做客的时候也是这样在门口等他。
　　这种重合性的动作让他有些恍惚，以为何老师还在。但夜山空不太有这样做的理由，他的戒心又挣扎着竖了起来。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善意，在他被院长爷爷捡到之前流浪的时候便知道了。
　　他勾了唇笑了笑。
　　夜山空见他仍然穿着白天的正装。这个世界因为翅膀的存在，上衣会大一些，融合了风衣的设计，多了一丝洒脱。很合卓希的气质，整个人斯文又随性。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不那么欢快。
　　满院子的海洋之歌玫瑰如火如荼，在浅黄的灯光下绚烂非常。
　　“玫瑰很好看。”卓希停了脚步，在他身后半步的夜山空也停了下来。
　　“我哥种的，嫂子很喜欢海洋之歌。”夜山空想起了二人充满遗憾的爱情，小时候他不太懂，现在懂了，人也不在了。
　　“抱歉，”卓希默了一会，“所以这房子是你哥的，那夙玉没有干涉你吗，你做的事情也不少。而且电子档案里还有夜宴，啧。”
　　夜山空看着这人叹息的表情。又听那人转了语气。
　　“这花在我那开了一礼拜呢。”收了挑衅的眼神，便往客厅走去。
　　夜山空失笑，跟了他进了客厅。
　　没有太多的智能设备，应该是想保留最原始的状态。可是人的死亡本来就是物理过程，是人把很多感情附了上去，宏观和微观上的意义不对等，要怎么取舍。卓希想了这种问题很久，没有答案，但毕竟活着是被动状态，仍然要遵守规则的，包括情感取向。另一方面是何以洛老师值得。
　　他坐了餐椅，打开光脑刷着今天的信息，目光被一条角落的推送吸引了。“市长入夜后去了B区，没有随行人员。”附了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但背影可以看出是夙玉。
　　但是已经点不开了，可能被紧急删除了。
　　每一点都很奇怪。
　　暂时压下了心绪。夜山空摆了餐具在餐桌上。卓希看着这火锅的架势着实是大，从冬眠中心出来之后还没这么正式地吃过饭，每天都是营养液或者随便塞两口。这人确实是能造，居家好男人。
　　他见夜山空忙活完毕也坐了下来，在他对面。他趁着热气在清汤锅夹了豆皮，“夜山空，今天夙玉的行为你怎么看。”
　　夜山空眼看着这人从始至终没有一丝要帮忙的意思，嗯，真性情。
　　“明星效应吧，要是做错事就被踢出去了，而且没人同情，会成为城市的罪人。”
　　“我有什么错事可以做呢？”满嘴豆皮的卓希在心里默默为酱料点了赞。
　　“比如和非法黑客勾结，企图对城市智能系统不利；比如勾结外逃犯罪分子，企图颠覆民主政治，重建阶级社会。总之，一错就会被放大，稍有苗头就会立刻被斩草除根。”夜山空递给他清洁器，卓希的衬衫上被溅了火锅汤。
　　“但是如果安分守己的话我就是安全的，夙玉对我真不错唉。没办法，看来以后要成为地下党了。”卓希用公筷往两个汤锅下了一盘子肉。
　　“你也可以用副盘和我联系，不会被城市智能系统备份。”夜山空见卓希又溅了汤在白衬衣上，唉，还是放弃吧。
　　“哦，好的，这难道就是黑客的好处吗。你从多会入行的？”
　　……
　　最后吃完卓希在沙发上直接睡着了，夜山空收完餐具便见这人斜着身子，以一个歪曲的姿势陷在沙发里。整个人只剩下呼吸声和胸部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