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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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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一阵哄笑声中夹杂着轻微的敲门声,众人立刻噤声,拿起手边的武器,警惕地看着大门。
成良换完衣服正好出来,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
叩叩叩。
依旧是平淡的敲门声,成良和他们交换眼神,拿起匕首向门口靠去。
他手轻轻放在门把手上,低声问道:“谁?”
其余的人围成一圈,手持利刃,随时准备好进攻。
“宁屿。”外面的人以同样低的音量回答,声音非常熟悉。
成良愣了一下,瞬间喜悦充斥大脑,理智告诉他不能只听到名字就开门,但手有它自己的想法,快速打开门。
幸好尚存一丝理智,他打开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匕首也紧紧攥在手中,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有智商的丧尸。
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门一打开,宁屿展开双臂想要拥抱他,幸好眼尖看到悬在脑门大约两寸远的匕首,堪堪停下。
成良及时收回匕首,解释道:“我怕有人冒充你,打开门才想起来这茬。”
末日之下,谁也不能置身事外,想要活下去就要足够谨慎,足够强大。
宁屿点点头表示理解,续上刚才被迫停止的拥抱,将人结结实实搂在怀里。
经过成良的介绍,宁屿和其余人一一打过招呼。
吴铮手里拿着烟又想上去给人抽一支,顿了顿,还是把烟点着自己抽。他是个包工头,每天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看人这一块他很自信。
这人看似很有礼貌和众人打招呼,目光却只是从他们身上轻轻掠过,紧紧锁定在身旁与之拥抱的年轻人身上,并没有想和其他人交谈的样子。
“楼下很多丧尸,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受伤了吗?”成良拧着眉毛,围着宁屿转一圈检查有没有受伤。
成良一行人进屋内大概五六分钟之后,才传来敲门声,宁屿比他们慢不少。当时他们刚一进电梯,丧尸就涌进大厅,得亏关门及时,才没有丧尸挤进电梯。此刻宁屿想要上楼,必须要经过挤满丧尸的大厅,那他是怎么上来的呢?
最重要的是宁屿身上虽然有些血渍污迹,但看起来应该很久了,肯定不是刚刚沾上的。
其他人也很好奇,等着他的解释。
“我应该比你们还要早进楼里面,那时候这周围没有丧尸,还挺安全的。我怕电梯打开一堆丧尸,所以我走的消防楼梯,比较慢。”宁屿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成良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说回来就好。
接下来成良也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祝榆把关于丧尸的情况和大家伙明明白白说了一下,谢柏走到一边联系警局其他人。
这片区域突然出现大数量的丧尸,不知警局怎么样,如果警局还有多余的人手可以过来帮忙。
半晌,他走到众人面前,面色凝重,“警局应该是出事了,没有人接电话,我打给几个熟悉的兄弟也不接。”
此话一出,原本嬉笑放松的众人都严肃起来。警局失联说明整个城市恐怕都将处于失序的状态,安市离沦陷不远了。
丧尸初爆发时,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察觉不对,纷纷逃往安全的国家,或者去往首都。可是像警察和军队,作为国家的强制性力量,在灾难发生的时候维持秩序,是绝对不允许撤退。
像成良这种,城市都快沦陷才发现出事的人,就是个特例。
几人陷入沉默,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
闻虹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肖顺撕扯着头发,崩溃地大叫:“谢队,我早就说不要管什么工作,回家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好吗?该死的局长一边说着警察有保护人民安全的职责,一边带着家人悄悄溜了。现在警局的人都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我想回家找我爸妈。”
他这么一叫吓大家一跳,尤其是还没从刚才的险境中回神的吴铮,手一抖滚烫的烟头正巧落在手臂上,烫得他龇牙咧嘴。
“别激动,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呢,乐观点。”吴铮抖掉烟掐灭,听了这一番话心里也不好受,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说给肖顺听,也是说给自己。
“现在这种情况,人聚集在一起才更安全,你要找你父母当然可以,但是你能确保自己可以安全穿过那群丧尸吗?如果要行动,我们最好一起。否则被吃的可能性很大。”成良冷静地分析。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赞同。
谢柏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如果再提什么警察的职责只会雪上加霜。
肖顺冷静下来,面带歉意,“谢队,我其实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听到警局里的其他人都联系不上,心里太难受,对不起。”
“我理解你,没事。其实联系不上也不一定是死了,说不定……只是手机丢了,”谢柏苦笑,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信不了几分,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对了,我记得你父母好像在更靠北一点的城市对吧?”
“对,照现在的情况看,蔓延到他们所在的城市只是时间问题。”
“你给他们打电话问问情况,或者可以早点让他们动身去首都。”
“我早跟他们说过,但他们非说等着我。”肖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掏出手机去一边和父母打电话问情况。
其他人也和家人联系。
成良来到窗边,探出身子查看下面的情况。
这栋楼下聚集了非常多的丧尸,乌乌泱泱全是,还有陆陆续续往这边走来的,看来是刚才一番打斗声音太大,把他们都吸引到这个地方了。
情况很不妙,凭他们几个人,就算有枪,想要正面突围成功的可能性依旧为零。必须想个办法,使下面的丧尸减少一些,最好没有,然后他们悄无声息出去。
当然前提是他们已经计划好出去以后的去处,如果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找去处,同样也是自杀的行为。
家里的食物一个人吃可以撑一段时间,可是来了这么多人,估计没几天就吃完了。武器,食物,水必不可少,越多越好。
现在八月初,还不用担心天气变冷,可是大概两个月后气温就会下降,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在哪。
警局沦陷,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恐怕这次灾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那么还会恢复吗?世界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吗?
成良叹口气,思绪万千。面对如此复杂危险的境况,活下去太艰难,他不觉得自己那么幸运能够活下去,只想退缩。
对于他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最好的退路就是死。而最好的死法就是——成良目光投向楼下——被丧尸咬死。
这种死法比任何自杀都轻松好操作,只需要“一不小心”被咬一口,没多久就会死。
至于死之后的事不需要他担心,如果和宁屿他们在一起,一定在变成丧尸之前被杀;如果没有,他就会变成一只四处游荡的丧尸。
想到这,成良长舒一口气,轻松不少。
只是时刻关注着他的宁屿面露担忧,成良脸上的表情他见过。
半个月前,宁屿请成良去家里过生日,两人喝了不少酒。玩闹间,成良被人压-在身下还不知死活挑衅。
宁屿盯着水润的唇张张合合,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只想低头亲吻。
原本宁屿有回头的机会,成良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偏头想要推开他。
在酒精的刺激与压抑已久的内心的驱使下,他掐着成良的下巴强硬地吻上去。
比想象中还软。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嘴唇一阵刺痛,将他带回现实。
成良冷眼看他,夹杂着愤怒与震惊,宁屿知道闯祸了,连忙起身想道歉。
可成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径直走向门口摔门而去。
接下来半个月,成良不回消息,对他一直避而不见。宁屿也不敢多打扰,省得惹人更加心烦。
成良单方面的冷战一直持续到那天下大雨。
宁屿再次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和现在一样,对一件事下定决心后的轻松。
以他对成良的了解,发生超乎预料或者掌控不了的事情时,他多半是逃避,现在这种情况下的逃避态度无异于自杀。
宁屿想阻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旦成良决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
他来到成良面前,正色道:“阿成,我会一直陪着你,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成良一怔,随即垂眸笑了笑,半真半假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现在。”
“我说的是真……”宁屿抓住成良的手,有些急切。
话音未落便被成良打断,浓墨般的眸子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我不相信。”
宁屿看了许久,对方毫不避让,眼神坚定。
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没放手反倒抓得更紧,企图通过这种方式令成良明白他的真心,“没关系,我会坚持对你说的每一句话。”
成良恢复平常那副懒散的样子,耸耸肩,眼神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转移话题,“放开吧,疼。”
夜幕降临,外面丧尸嘶吼的声音逐渐消失,没有人的刺|激,聚集在下面的丧尸也慢慢散去,在四周漫无目的地游荡,昏暗的路灯下像一群索命的幽灵,看得人脊背发凉。
屋内一片沉寂,几个人各怀心事,低着头各做各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只是听到警局失联的消息,大家都很失望,一下没了目标。每个人都想去找家人,和家人在一起总是安心。
可就如成良所说,单人行动,别说找家人,连出这个小区都做不到。
闻虹实在受不了这死一般的沉默,“我们总要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吧,一直这样坐着,丧尸不会自动消失,但我们会被饿死。”
她指了指那堆为数不多的食物,大家的目光随之而动。
祝榆思考片刻,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栋楼里出去,我们子弹不多,尤其是经过刚才一番战斗。”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再用枪了,枪声会吸引来更多的丧尸,用匕首比较稳妥。”谢柏擦拭着匕首,刀身闪着森森寒光。
“可是我跟宁屿都没有匕首。”没烟抽,吴铮只好无聊地打着火机。
“厨房有刀,宁屿家也有,”成良停顿一下,跑去厨房拿出一把菜刀,“虽然都是菜刀,不过磨磨应该也挺锋利。”
用菜刀杀丧尸,吴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菜刀很宽大,刀柄又很短,不能从太阳穴刺穿,只能从丧尸正脑门劈下去,好不容易破坏了丧尸的脑子,结果卡在脑壳中拔不出来……
或者更惨的情况,从脑门根本劈不下去,反倒虎口被震得发麻。
大家都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思考用什么武器更好,卡在脑壳中的概率比较小。
“木棍,削尖,从丧尸嘴巴捅到后脑。”闻虹手拖着脸,打了个哈欠。
经过一天的厮杀,一群人疲惫不堪,其他人也被传染了,纷纷打哈欠。
“这个不错,木棍的话,虽然比匕首笨重一些,但手持的部分比较长,”谢柏忽然摸了摸坐着的沙发,又弯下腰伸到沙发底下,“沙发框架是木头的吧。”
大家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沙发翻过来,露出整齐排列的木板。
“这是我租的房子,”成良干巴巴的说,见没人理他,又徒劳地叮嘱,“至少温柔点。”
宁屿安慰他,“我帮你赔给房东,如果能等到房东向你要赔偿的那一天。”
成良幽怨地叹口气,小声呢喃:“恐怕等不到了。”
沙发装订得很结实,谢柏掰不下来,问:“有没有羊角锤,把钉子起出来。”
“我家有,就在对面。”宁屿拿起一把匕首来到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没听到什么异响,小心翼翼打开门。
楼道空无一人,声控灯倒是因为这点声响亮起来,成良跟在他身后,以防有什么变故。
消防通道的门开着,成良走进去,趴在楼梯上往下看,没有听到丧尸叫也没看到尸体,看来消防通道很安全。
他退出来的时候看了眼门把手,上面有片血污,看起来刚沾上没多久。
他掀起衣角擦干净,把门仔细关好,万一有丧尸从这里爬出来,他们准得中招。
过了一会儿,宁屿出来,手里拎的怀里抱的一大堆东西。成良赶紧上去帮忙拿。
“你把你家的食物也都拿来了吗?”成良接过一个袋子,沉甸甸的。
宁屿点点头,“不过没多少,我没有囤东西的习惯。我还拿了一些可能用到的工具,我们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再去我家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用到的。”
有了工具,干活轻松不少,谢柏他们留在原地制作武器。一群人开始在房间内找木制品或者尖锐的铁棍,沙发,床,甚至连扫帚和拖把上的铁棍都被掰下来,把一头压扁,更好刺入丧尸的脑袋里。
成良和宁屿来到对门,搜索一切可能提高他们生存率的东西。
两帮人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突然,灯灭了,陷入一片浓郁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