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俗归》山柰

42、别扭

　　陈鸣把牛奶饮料都塞进冰箱，陈妈推开门。
　　“几点了？还知道回来？打电话电话不接？又跑哪鬼混去了？才正经一段时间？又坚持不住了？你这样能成什么事？学学你姐，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呢，从不用操心。”
　　陈鸣点点头，敷衍道：“知道了，我上去了，你早点睡哈。”
　　“讲也讲不听，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不懂事。”
　　陈鸣又点头，全数应下，“嗯，不懂事。”
　　陈妈白了眼少年，把门轻轻带上。
　　陈鸣吐了口气，大步上楼去，他先给自己换药，重新缠上纱布，然后抽出课本和习题学习。
　　请了天假，进度又落下点，只能花时间补上去。好在发泄一通，心情好很多，没那么难受了。
　　少年学到凌晨一点，自己按着平时讲课那样，自问自答地把题和知识点过一遍。不会的圈起来，抄到本子上明天去问同学。
　　把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想东想西了。
　　单余这人一点不靠谱。
　　他能做的也只有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
　　感冒好全，人也没那么乏了，少年六点准点起。
　　陈鸣洗漱一番，抿几口水，就开始背单词。
　　他给自己定的目标，一天背45个，写2页语法题。听力做完题有时间就听，没时间就卡在车上外放听一听，路上跟着读一读。
　　白色电动在菜场停下。
　　少年挤进人群，在一堆学生中排着队。
　　热气腾腾的水汽往上飘，又是一笼包子出锅，白白胖胖，圆滚滚的。
　　排到陈鸣，少年朝着老板娘说：“阿姨，一根甜油条，一碗绿豆粥不要糖，一个豆沙包，要双筷子，粥用碗打，不要杯子。”
　　“好，六块五。”
　　陈鸣拿着手机扫了下，“付了哈。”
　　老板娘麻利地打了碗绿豆粥盖上，又反过袋子包了个豆沙包装好，“油条去旁边选，老季，给小帅哥选根油条。”
　　陈鸣接过，往旁边挪了挪，“叔，要软的的。”
　　“行，没问题。”
　　老板用夹子夹了根颜色淡一点的油条，对折一下塞进塑料袋里。“拿好了，要不要拿个大袋子装好？”
　　“要，谢谢叔叔。”
　　陈鸣手指摩擦捻开大袋子，把包子和油条兜在一起，绿豆粥包的严实，直接拉开书包放在顶部撑开。
　　少年骑着电动车在附近的雨棚停好，提着书包走去学校。
　　李君看着少年提溜着书包进的教室，立马凑了上来，“吃的什么？粉面馄饨？”
　　少年抽开椅子坐下，“你一天天盯着我早餐，你要想吃啥给我发个信息不就好了。”
　　“早上起来抗不到你来学校，跑完操饿得要死，不去食堂吃点人都要倒了。”李君转过神来，撑着头盯着陈鸣的书包，“所以，你早上吃什么？”
　　陈鸣拉开拉链，把包装的严严实实的早餐拿到桌上，“绿豆粥、油条、豆沙包。”
　　李君咽了咽口水，“给我来点，一口。”
　　“一口可以，多了不给。”
　　陈鸣解开袋子，把豆沙包先拿出来，“你撕一点。”
　　少年隔着塑料袋，用手把油条撕成小块，揭开了绿豆粥的盖子。
　　“你拿手捏块泡一下，我要拿筷子吃。”
　　李君点点头，捏了块碎油条浸进粥里，油条微微泡软，他立马塞进口里，“还是你会吃……”
　　“切，不看我是谁，吃这块登峰造极了。”少年撇了撇嘴，笑道，“豆沙包赶紧撕一点，我要吃了。”
　　李君咽下油条，捏着包子边缘撕下小块又立马塞进嘴里后还给陈鸣。
　　陈鸣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后放在一边。
　　少年夹起碎油条摁到绿豆粥里，泡个几秒就拿出来塞进嘴里。
　　微微泡发的油条内瓤松软，油炸的外壳还是酥脆的，上面沾满绿豆粥。
　　一口咬下，豆香和面香混合，油条的甜度和无糖的粥完美结合，甜度刚刚好。
　　没有油腻只有满嘴清爽。
　　“吃上这口，心情都好了。”少年表情和悦，嘴角上扬，“爽了。”
　　李君打趣：“人家油条配豆浆豆腐脑，就你爱配绿豆粥。”
　　陈鸣脱口而出：“没有啊，付一安也这么吃，不然他油条都吃不下，他觉得油炸的太甜太腻了，而且我们这豆浆又都是加糖的。”
　　“要不说你俩玩的好呢。”
　　李君的话音落下，少年愣了愣，埋下头闷闷地泡油条。
　　“我早上还看到他。外面那么多好吃的不去吃，他居然到学校来吃早餐？太疯狂了，学校的包子饺子小笼包全是速冻的，炒粉炒面一大锅炒，难吃的要死，除了粉面还行，真挺垃圾的。”
　　外面上学高峰期，要和学生和上班族挤，时不时你推一下的，他伸个手插个队的，以付一安的性子肯定不会去买，除非摊子面前只有一两个人或者一个人都没有。
　　菜场附近那么多居民楼，上班的上学的，人少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就连没那么好吃的小摊，都围着好多人等着。
　　陈鸣垂头问：“他早上吃什么？”
　　李君想了想，“炒粉吧，那酱油多的，反正吃两口就走了，没怎么动。其他窗口的不去买，就挑这难吃的买。”
　　“几点？”
　　“七点四十五吧。”
　　“那会其他窗口肯定人太多了，他不想去。”
　　陈鸣叹了口气，这付一安这性子，嘴遭罪啊。
　　不是吃面包饼干的就是奇葩窗口，要么就是吃白饭，真就吃个饭全靠运气，不陪他吃饭不给他打饭就随便吃点解决。
　　人的嘴怎么可以没有欲望到那个地步……
　　陈鸣垂头看眼还剩一半的早餐撇嘴。
　　算了，他吃过的付一安嫌弃……
　　陈鸣快速吃完，扔掉垃圾，把课桌擦干净。
　　少年戳戳李君，“还没早读，我也有几题没懂…你给我讲讲呗。”
　　“行，你拿我看看。”
　　陈鸣从书包抽出本子翻到抄的题，朝李君递了递。
　　李君扫着题目，笑道，“我会，等我下……”
　　李君起身坐到李艺其座位上，拿着纸笔一步一步给陈鸣解释，少年听的很认真，也许是被付一安练出来了，思维也慢慢能跟上。
　　一道题详细讲完，再点一点不懂的倒也能学会。
　　陈鸣看着凌乱草稿纸问：“这几类题，你能给我出几道么？我拿来练练。”
　　“出题？教还行出我就不行了，最多我就会换个数字……”
　　“哦，没事……”陈鸣扫圈教室，大家都在干自己事情，“我找我朋友问问。”
　　“对啊，你直接拿给付一安不就好了，让他给你出题小case。”
　　陈鸣点头，摸出手机，翻着列表，把题发给其他好朋友。
　　【一鸣惊人：条条大王，给我出几个类似题写写？？？】
　　【二条：你没发错？怎么不找付一安呢？】
　　【一鸣惊人：没发错，快点，还没上课呢，我知道你只要一会就行，出活一点的。】
　　【二条：你朋友圈不是和好了么…上次奶茶店外面站的不就是他么？近水楼台先得月，找他不更方便么？】
　　陈鸣有点发懵，怎么所有人都让他找付一安呢……
　　【一鸣惊人：我就找你！不出拉黑！！！】
　　【二条：幼稚，稍等。】
　　陈鸣静静等几分钟，题就发过来了。
　　【二条：「图片」「图片」「图片」】
　　【二条：一题三道够不够？】
　　【一鸣惊人：够够够！！！谢谢条条大王。】
　　【二条：不许再叫这个。】
　　【一鸣惊人：好的，条条大王。】
　　【二条：药药大王，你最好别再有求于我……】
　　陈鸣愣了愣，立马把条条大王的后两条撤回了。
　　陈鸣撤回后，对面把药药大王也撤回。
　　【一鸣惊人：谢了！有题还找你！好人一生平安！！！】
　　【二条：有时间可以，没时间不行。】
　　【一鸣惊人：OK】
　　少年把题抄到草稿本上，关掉手机。
　　陈鸣看着抄好的题，轻轻哼声，不找付一安照样可以学得好！！！
　　条条大王真是好样的。
　　条条大王名叫林迢，是陈鸣打娘胎就认识的朋友，从小就一起玩，但从没在一个学校过。上小学家里拆迁，林迢家搬到市中心去，陈鸣有时候周末一个人还跑人家家里玩去，但因为隔得远去的也少。
　　上初中，两个学校只隔十来分钟的路程，陈鸣放学不找单哥在外面混，就是找林迢。
　　林迢家管的还挺严的，抓学习抓的猛，除了找他说说话吃吃东西，陈鸣也不会缠着林迢陪他到处溜达。
　　游戏、烟酒，林迢都不沾。
　　陈鸣拧开笔盖，认认真真把题做掉，知识点消化掉。
　　题写完，早读铃也响起，李艺其踩着铃声进教室。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陈鸣看着气喘吁吁的少年眨眼，“怎么了？”
　　“要开运动会了，我从北楼过来，听见大办公室有老师在说。在选日子呢，毕竟开两天要冲两天课。”
　　李君把手机放到课桌底下看，“绝对选11月12.13号，现在快月底了5.6号太赶，19.20往后只会更冷了，还要看天气，万一下雨就得推。而且一个年级16个班，篮球赛都得打两周。”
　　李艺其看着课表数数，“周四周五冲四节数学课，周四晚自习还是数学，加一起冲六节课，太疯狂了。”
　　陈鸣有点开心不起来，运动会他听陈楠说过，每个人都必须要参加。他一到这种大活动桃花就特好，他虽然挺喜欢运动会的，但他讨厌运动会期间□□微信炸个不停。
　　李君反身看着陈鸣上下打量，“篮球会不会？你去打篮球去，肯定很多女生要来追你的。”
　　陈鸣嘟囔道：“会是会，但是班上男女比例1：1，24个男的凑不出一个队？又不差我一个，我反正不去。”
　　“为啥啊？你这么高白长了？”
　　少年反驳道：“我长这么高又不是为了打篮球，我才不去呢，中午傍晚比赛，有这时间我不如多写几道题呢。”
　　“你等着吧，选人体委肯定要找你的，磨都要磨死你。”
　　陈鸣毫不在意：“磨就磨吧，我反正不去。运动会那两天报个项目就差不多了。”
　　老班指指四组后排，大声呵斥：“诶诶诶，后面那块，还在叽叽歪歪什么？早读了啊！！！”
　　几人分开，纷纷拿出书来读。
　　一下课，课间十分钟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全校都知道要开运动会了。
　　第三节晚自习，体委就来找人了，磨了陈鸣几句，反被陈鸣带偏。
　　因为陈鸣跟着体委一起去找其他身高高点的，会打球的男生，把其他人说服了，一支球队在少年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凑成。
　　陈鸣口干舌燥，回座位坐下，大口大口地灌水。
　　李君放下手中笔，惊讶地问：“你真搞定了？”
　　陈鸣点点头，“搞定了，我是谁？我厉害着呢？我连个替补都不用。”
　　“那你记得来给我加油哈，看看我的英姿。”
　　陈鸣白了眼前桌，踹一脚椅子，“滚远点，你有什么好看的。”
　　要看也看付一安啊！看你做什么？少年在心里暗暗地想。
　　付一安……
　　陈鸣今天一天都没找他，从早到晚都在学习，不知道他今天好好吃饭没？
　　少年掏出手机看，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说不一起吃饭那条。
　　付一安也没给他发信息，一条都没发。
　　怎么又开始想这些了？
　　陈鸣用力拍拍脸颊，摇头晃脑。
　　少年把头埋下，捂着耳朵背书，只有口渴才抬起头来喝口水然后继续背，丝毫不在意时间流逝。
　　打了放学铃,李艺其推两下陈鸣，“别捂耳朵了，放学搬桌子了。”
　　陈鸣关上笔记本，跟着同学一起把座位排好。
　　陈鸣排好座位后又坐回自己位置，“你先回吧，我再写几道题。”
　　他怕他走早了碰见付一安，得挨到后头才行……
　　整个南楼只有几个教室还零星亮着，而北楼灯火通明，高三十点半才下晚自习，不是学校要求的，是自发的。愿意留就留，反正到点愿意走的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