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如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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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程巍照例打来电话，其实程凛觉得十分没有必要，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
“有没有交到朋友？”程巍这样问。
程凛下意识想说他又遇见周青陆了，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
“交到了。”
“那就好。”
随后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行了爸，挂了吧。我写作业。”
“哦哦好。”
对于程巍这种没话硬找话说的行为程凛无可奈何，装出一副总是关心孩子的模样，实际并没有人在意他的关心。
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昵称是16，头像是蓝天。程凛一眼就看出那是周青陆。
记忆里周青陆就对蓝天白云有着极强的执念，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拉着程凛躺在草地上山坡上滑梯上看天。
虽然程凛总是睡着，但他依然愿意陪着周青陆做这件没什么意思的事情。
不过直到现在，这件事情不再是毫无意义，它变得珍贵，令人怀念。
通过申请之后程凛思索再三还是发送了一个小羊打招呼的表情包。周青陆回复得很快。
16:明天一起上学。
x0：。k
16:你用的手写输入法？
x0:是你不懂我的幽默！
随后附上了同系列小羊生气表情包一张。
看见那张表情包，周青陆扬唇笑了下，发了条语音过去：“长得像你。”
几秒钟后传来x0的语音—“谢谢你夸我聪明。”
—“为什么？”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16:【鼓掌】【强】【玫瑰】
x0：【握手】【抱拳】【拥抱】
第二天程凛如愿在门外看见了单肩背着书包站着看手机的周青陆。他站在院子里看周青陆，李蕙兰种的柳树已经长出了些许嫩芽，几条微绿的柳枝恰好框住了周青陆的侧脸，程凛忽然有一种冬天冻住了的血液在此刻重新流动、鲜活的感觉。
他小跑过去，非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你变帅了。”
周青陆斜睨他一眼，拎起程凛的书包自顾自地走。
程凛大步迈过去追上他，“我说真的，你好帅。”
周青陆终于有了回应：“知道了。”
“没礼貌。”
周青陆停下，学着他那样正经的语气说：“谢谢你夸我帅。”程凛满意地点点头，走到校门口，周青陆凑过去轻声说了句：“你也帅。”
程凛一个拳头捶在他肩膀上，“听我的，你不适合走这个路线。”
关濂和高就勾肩搭背从后面追过来，高就一个飞奔扑到程凛后背上：“古德猫宁凛凛！唉你书包呢？”
“你陆哥那儿呢。”程凛指了指周青陆。
高就张着大嘴绕到周青陆旁边，挤开正和周青陆讨论英语作文的关濂，拉着周青陆拎程凛书包的那只手臂，“天呐陆哥！你为什么给凛凛拎书包？为什么不给我和老关拎！就因为凛凛比我们长得帅吗！！”
周青陆一脸“关你屁事”的表情，淡淡开口：“瞎叫什么凛凛。”
“！”高就立马开演，一边假装抹眼泪一边扑到关濂怀里，关濂也非常有眼力见的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高就，高黛玉夹着嗓子说：“陆哥…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
“于粤搭理你了？有空不如在她面前卖惨博同情。”周青陆打断施法。
于粤就是高就刚分手没多久的女朋友，在隔壁理科二班。
一听到这两个字，高就顿时从演的悲伤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悲伤，他叹了口气，回到了程凛的身边，“虽然分手应该体面…但是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我了呢？”
程凛抿嘴思考了下，开口：“你值得更好的。”说完还拍了拍高就的后背。
高就感动得不得了，搂着程凛对周青陆说：“周青陆！凛凛这么好的人竟然是你小时候就认识的好朋友！？凭什么？”
周青陆只是笑笑，没理他。
三中的开学考试就在这周五，也就是距离程凛大展身手仅剩两天时间。为了一鸣惊人他依旧不去食堂吃饭，周青陆非常荣幸的为程凛效劳。
他一边吃一边问：“你们开学考试难度怎么样？”
“还行。”
“你上次开学考试考了第几啊？”
“第一。”
程凛咂咂嘴，“好了不起哦。”
“所以你这次一鸣惊人打算惊人到什么程度？”
“总之考不过你。”程凛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他：“你怎么总是第一呢？小学时候要当第一，现在高中还是第一。”
“我勤奋。”
“算了，那要是拼勤奋，你天生就是第一的命。”程凛打了个哈欠，把空饭盒扔到垃圾桶，“临时抱抱佛脚吧，你给我押几个英语作文。”
“我押不准。”周青陆转着笔说：“靠你自己。”
“好吧。”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分了几个小组自由选择运动项目，什么篮球排球羽毛球，射箭跳远扔标枪。程凛那一组里除了师太女儿唐艺之外就没有记得住名字的人了，由于他身高在一整组里实属突出，所以他被派遣和师太崽崽唐艺一同前往器材室拿弓箭。
至于为什么选射箭，是因为他觉得比起其他运动，射箭属于轻松的那一种。
三中有一个射箭社团，社团里有很多国家级运动员，很多出名的射箭运动员也是从三中出去的，三中一向注重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在体育运动这方面也是竭尽全力有求必应。
唐艺是一个非常腼腆的小女孩，一路上程凛都没跟她说一句话，不是他冷漠，是他根本感觉不到那种尴尬的氛围，他觉得非常好，安静，特别好啊。
“那个…你…你能不能帮我挪一下那个箱子啊？我挪不动，谢谢你…非常谢谢你！”唐艺颤颤巍巍地开口。
在她背后拿弓的程凛转身走过去，两个手用力搬起来箱子，放到了不碍事的地方。不怪唐艺挪不动，确实很沉。
“谢谢！”唐艺说。
程凛笑着摇摇头，“没事儿。”
“我听我妈说你是从首都转过来的？那边是不是特别好？”
“还行。”
“那你跟周青陆看起来很熟的样子，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程凛低头想到了什么，他笑着说：“小的时候，他在垃圾堆里把我捡回家，然后我们变成了朋友。”
“垃圾堆？”唐艺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怎么会是垃圾堆？”
“我小时候为了找东西把自己埋到垃圾堆里了。”
“哦。”唐艺明白了，她点点头，没再说别的话。
周青陆那组要打排球，关濂也跟他分在一组。程凛拿好器材回到场地的时候周青陆刚戴好护腕，他隔着半个运动场的距离跟周青陆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程凛自诩有运动天赋，射箭上手也很快，老师交代了点注意事项之后他就开始自己玩自己的了。组里有个刺儿头叫刘坦，听高就的意思是，这个人自称“三中一片天”，属于家里有钱但不务正业选择当社会青年的那种败类。
刘坦应该是发现程凛几箭成绩不错，走过来挑衅他说要比赛。程凛一开始懒得搭理，后来几个其他组的同学结束运动后都凑过来看热闹起哄，程凛不善于应付这些，所以他还是答应了。
规则很简单，一个人六箭，比总环数，谁大谁赢。
“赢的人提一个条件，输的人必须答应。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绝对不会反悔。可否？”刘坦说。
程凛连头都不抬，低着头侧着身子，手指夹着箭搭在弓上，平静开口：“没文化别硬装。”
刘坦表情僵硬了一瞬，点点头不说话了。
周青陆那组正好结束，他和关濂一起走过来。
“我靠？程凛怎么被刘君子缠上了？要不要去帮一帮？”关濂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完了从约比赛到提要求再到刘坦被程凛怼得说不出话的全过程，“看不出来啊程凛居然搭理他了。”
周青陆挑眉笑笑，抱着手臂站在后面看着程凛，歪头对关濂说了句：“他就是长得冷，不用帮，他可厉害了。”
关濂点点头，掂着脚专注于比赛。
刘坦能主动提出比赛不是没原因的，他本身就是射箭社团里的，这点程凛心知肚明，不然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主动找程凛比赛。
输了的人肯定会丢面子，刘坦绝对不会允许没面子这种事情发生，如果没把握他怎么可能会找程凛。
不就是想装么？程凛最烦爱装的人。
第一箭，程凛先行，他身着学校统一的简洁运动装，肩宽背阔，身材修长挺拔，站在靶前，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的靶心，几缕刘海松散地垂在额上。他缓缓抬起手臂，动作流畅自然，完全看不出是初学者。
程凛动作很快，瞄了几秒后，箭离弦而出，带着一声锐响，划过一道笔直的轨迹，箭直奔靶心而去。一声轻响过后，箭矢精准命中靶心，靶子微微晃动，靶心处的红色纸张被穿透。
十环。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刘坦也怀疑他是不是练过。
四周传来掌声和议论声，程凛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围观群众竟然还有别的班的人，他觉得那可能是刘坦在别的班级的小弟。
程凛低头准备第二箭，忽然想到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在最后面与周青陆眼神对视的那一刻，他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周青陆笑着挑了下眉。
刘坦第一箭也是十环，这点是程凛意料之中。
整个过程都很焦灼，只是一个被莫名其妙挑起的比赛竟然变得阵仗浩大，关濂站在后面激动地解说，高就唐艺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箭靶。
只有周青陆看起来波澜不惊，毕竟他在比赛还没开始就笃定程凛会赢。
最后一箭，目前刘坦总分比程凛高2分，不过程凛看起来比高就等人还要平静，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赢。
最后一箭十环，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反观刘坦，他的脸颊竟然有一颗汗珠，他的动作明显没有前几次那样胸有成竹，反而有些颤抖，也犹豫了好长时间才放箭。
成绩不太乐观，七环。
最终程凛以一分之差险胜刘坦。
高就关濂冲过去的时候程凛正把自己的箭收好，二人扑上去抱住程凛。
“你太帅了凛凛！你是不是提前练过？”
“刚才老师教过我。”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进社团？到时候没准儿就可以参加打比赛出名了！”
程凛笑笑，“没那么厉害，我只有两个十环，跟专业的根本没法比。能赢也是幸运。”
周青陆这时才慢慢悠悠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已经拧开盖子的矿泉水。
“帅吗？”程凛接过水，问道：“我以前没玩过射箭。”
“帅炸了。”周青陆回答。
“君子说到做到，你提要求吧。”刘坦走过来，话说的很好，就是人看着一脸不服气。
程凛抬了抬眼，咽下嘴里的水，“我没什么要求。”
刘坦又走近几分，“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儿？”
“那你离我远点。”程凛说。
“什…什么意思？”刘坦有些不敢相信。
“意思是让你别在他面前装。”高就开口。
刘坦撇嘴轻蔑地笑了下，对着程凛说：“你知道我爸是谁么？”
程凛乐了，这话也太俗了。对于这种情况，程凛知道最有用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就刚想替他还嘴，就听程凛毫不在乎地说：“那你知道我爸是谁么？”
想必刘坦那句话肯定对不同的人说过一万遍了，估计还是头一次听到程凛这样的回答，他明显没话说了，程凛只说了一句：“别装了。”然后就转身离开。
“好帅啊…”关濂抱着程凛的手臂，“凛凛，你虽然有的时候冷冰冰的，但是你刚刚真的好帅啊…”
程凛有些纳闷，他食指指了指自己，“我？冷冰冰？没有吧…”说着看向了周青陆。
“没有。”周青陆答道。
几人结伴回到班级。
程凛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个小小的射箭比赛被更多人认识，但是他没想到一个课间之后便有其他班的同学慕名而来。
“你看你多厉害。”关濂撞撞程凛的肩膀：“我前女友都来找你了。”
程凛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女生就是于粤。
程凛最后被周青陆解救走，他拉着程凛的手臂带他去了便利店买汽水。
周青陆径直走到冰柜前拿了一瓶葡萄味一瓶橙子味，结账之前又问程凛：“还喜欢橙子味吗？”
程凛本想说：“这还用问？”脱口而出之前猛然想到他们已经分开了这么长时间，周青陆内心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程凛是不是还同小时候一样喜欢橙子味。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看来你也没变，还是喜欢葡萄味。”
其实他的真心想告诉周青陆的是—我们都没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