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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 149 章 魔域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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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桌上摆放着最后的卷轴,朝暮只单看了一眼就用笔墨从中圈出几列,而后将其放落在一旁。
处理完这些他方才觉得时日过的是真的慢极了,自身体稳固后他再没化为原形,而卓文被应召回神州,说是三日后回,现如今是第一日,还有两日。
兴无师将已经高过自己头顶的卷轴艰难抱着往前走着,千辛万苦之下终于到了碧水庭,他将这些全仍在朝暮面前的案桌上。
朝暮:“…………”
“尊上,这就是这月来各地界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小事导致大打出手,伤亡惨重的事,全都记录的满满当当。”
朝暮:“……………………”
他随手翻了离自己最近的卷轴,面上控制的还算不错,他冷声复述上面的字:“因称买的东西不合价,打起来造成三人伤,一人死。”
“因言论争执,动手造成五人伤。”
“因下了大雨,造成一些家中的房屋破损,四坊被抢掠,中途砍伤十余人,死了三人。”
“因家中不和睦造成提刀杀了屋内尚年幼的孩子。”
“因与外做生意亏损无数,用堂客相抵,争执下将其误杀。”
“因借东西不还发生口角,动手造成两伤。”
“…………”
朝暮重重将那卷轴拍在案桌上,剩下那些压根不用去看也能知道里头写了些什么。
才不过是这月的,就这么多,估计总的伤了有百余人,死了十余人。
当真是没人来管束就越发胆大。
兴无师叹气道:“这些都是正常的,自能压制他们的那方败落后,可能有些无所谓惧,更是各个脾气见长,一遇什么事靠拳头来解决,若是大一定的就用刀来解决。”
压制他们的那方,一开始是历任魔尊,而有一段时日是陨铁,自陨铁死后,朝暮去了人界,在这魔域有些人为虎作伥那属实再正常不过,随着越往后,他们就更是不惧。
虽说莎音怜也有一定的威慑,但她始终不是老大,有些人不会信服她。
“传令下去,凡是有什么纠缠不能解决的找各地界的管事人,若是管事不能解决的找莎音怜,再不能解决找我,逮住私下动刀的,不论对错就地斩杀。”
兴无师道:“是。”
而这令一下,有不少人收敛着,自也有少数人没当回事。
第二日,朝暮出了碧水庭去了卷轴上刚死人不久的四坊中,脚还未踏进里面,就听得“乒乒乓乓”兵器相见的动静。
兴无师在他身旁解释道:“四坊曾是院落喝茶看戏之地,但几年前被山痞子占领,将这开成了赌坊,也因此每月在这地都会闹出人命来,又因这山痞子路子十分野,十分无赖,没人能管的动他,莎音怜最是不愿与这种人打交道,放任自流,也造就了他越发猖狂,而投奔他,跟着他杀人放火的小弟不少一百余人。”
朝暮沉默着,身上却莫名发出阵阵凉意,兴无师不禁替里面的人捏了把汗。
“今日好像听说是有谁欠下银钱,而那人用家中小女抵债,宁死不从嘛,也就打了起来,魔族人向来不分男女,都十分刚硬,那女子也颇有几分微辣,今日这山痞子强行将人带回来,指不定这会儿里面打的不可开交。”
“…………”
朝暮刚下的令,才一日,这就生出了事,他整张脸黑的见底,举步向里面走去。
行的速度何其快,兴无师赶忙跟上前,哪知远远就能听到那吵闹声。
“今天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你这死婆娘也得留下!”
“呸,去你娘的,别以为老娘不清楚,你在牌子上动了手脚!还他妈准备诓骗我爹!”
随即又是桌椅撞在一处,听着那动静应该是已经散架了。
而从紧闭的屋内一把刀砍在门槛上,随即又被抽走。兴无师咽了咽口水:“…………”
他并不是怕了,而是由心底觉得里面的人惨了。他忙将朝暮拦下:“我去打声招呼。”
他倒不是怕朝暮会被里面的人怎么着,而是怕朝暮会将里面的人大卸八块扔林中喂魔兽。
朝暮微闭上了眼,也算是默许,兴无师哪会有所停留,三两步就串上了台阶处,十分粗暴将门给一脚踹开,顿时里面惨状一览无余。
刀举空中犹如被人定住般纷纷颇有默契转眼望向踹门的兴无师。
“昨日尊上下的令都被你们听进狗肚子里了?”他轻咳一声,从这群人中走出,有种高官到此一游的感觉,那些人混账惯了,加之他们也有所过耳闻,他们这个尊上大人真的就是无心管他们,不然也不会去人界待这么久,现下下的这个令无非就是当放屁,他们哪会当回事,自然也不买他的账。
“那令算个球!在这里老子最大!”为首的人趾高气昂一脚踹开那凳子,完全没将其放在眼里。
“目中无人啊。”兴无师挽起袖子大有要开干的意思。
而那山痞子也不惧,身后小弟没有山痞子那么胆大,毕竟不管往哪说,兴无师也算是这魔域的另一处的得力干将,他们不一定打的过,但一起上就不一定了,心下一横,反正那些坏事该不该做的他们都做过,已经算得上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要耀武扬威就一起,要死也一起。
“来啊!”山痞子随手拎住身后的人将其丢了上前,下一瞬就传来惨叫。
丢出去的人被兴无师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凳子敲了下去,登时那凳子碎成好几块,那人脑袋也开了花鲜血直流。
兴无师想召刀又不敢召的样子有些怪异,对面的人多又各个持刀,相对之下如若召了刀撑的时间要长些,但还是敌不过这满场子的恶煞。
“……”
眼见越打越凶狠,兴无师不幸腹部被砍伤,他也始终没召刀,就这么赤手空拳相抵着,他是可以跑出去搬救兵,可外面的救兵是谁?
眼见门外已经有些不明所以的人想凑上来看热闹,他咬了咬牙刚想设天雷阵劈死这群孙子时,登时一道黑影从外快如疾风将这欲要靠近兴无师的山痞子绞杀!
是浮若!
兴无师眼睛亮了亮,紧紧盯着门口处出现的朝暮,手中的浮若交缠着那提刀最靠前那位,不发一语,眸子中冰冷不带一丝生气。
被浮若缠上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当他以为自己要死时,喉间的浮若顿时一松,他被摔在了碎板凳上,大气一喘,紧接着根本来不及看清,连着那道身影都看不清是何时到了他跟前,银光一闪,喉管早已被半微割断,鲜血直涌喷出,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后整个人倒了下去。
外面看戏的人目瞪口呆,里面的人哆哆嗦嗦串逃着。
一片狼藉,朝暮冷冷盯着地上死透了的主使,双刃刀上还滴着那人的血,他移开步子,将整个屋子设下结界,登时那些欲要逃出的人纷纷撞了上前,像是身后有死神正拿着镰刀要将他们送下地狱。
事实也却是如此,众目睽睽,朝暮手中的双刃刀明明看上去那么的秀丽,却是杀人不眨眼,刀锋何其快,原本还在哭喊饶命下一瞬就被了却了性命。
而那方才还泼辣极了的女子也顿时被吓的说不出话,一张嘴就这么一张一合哆嗦着。
她以为朝暮会连带着将她给杀了,毕竟方才她也动了刀,已经是做好死的准备,朝暮却从她身旁经过,连一个眼神也不曾分给她,结界被撤下,他大步离开了四坊。
当日此事就被传遍了大街小巷,兴无师不得不说一句:“高,实在高,杀鸡儆猴,让那些暗地的人也老实了。”
完全没人能料到他们这个尊上不光是脸好看,就连所做的事也当真漂亮极了,不留一点余地。
从前是朝暮心思没在这些上面,所以才给了他们错觉,让他们以为这魔尊就是空有其位,并不管事,现在不同,朝暮的狠厉一下就传遍了魔域各个地,甚至连人界也有不少人都知晓了他提刀将整个四坊的上百恶煞全斩杀的事。
第三日卓文风尘仆仆赶回碧水庭里里外外都不曾见人,往外走了一圈才晓得这三日朝暮并不闲着,简直是将整个魔域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翻改,那大规模堪比当年他师尊整改暄山殿那般,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大大小小摊贩上其乐融融,刚因一吵嘴准备动手的纷纷都因那条令顿住,后不约而同紧紧捏握住对方的手,笑的十分勉强:“多大回事,你要借就借去嘛。”
而那借磨刀石的人也灿灿笑着:“明日就还你,喔,对了,上次给你弄坏的刀柄明日一同赔你个新的。”
卓文看着这一幕:“…………”
明明是很正常的,他却感觉到隐匿着又不敢发作的脾性。
“卓文。”朝暮在他身后站了许久,也没见他回首一次,最终还是耐不住唤了他一声。
卓文往后看去,他道:“他们的神情都好怪异。”
朝暮轻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连着三日的忙碌原是打算今日早些回碧水庭洗换身衣裳,或许是俩人心有感应,在此处撞上了。
“都想发火动手,可又惧怕那道令,只得活生生压下那股气,实则心里巴不得想给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卓文道:“魔族一向是没规矩的,因此也不会特别注意,说的好听一些是放浪不羁,说的不好听些就是莽夫。一遇不顺心的手只会靠动手,这才导致他们管控不住自己的脾气,越往后更是无法无天。”
这话不管怎么去听都有贬魔族人的意思,可朝暮却不这么认为,那不是贬义,他不过是在阐述事实,只不过平时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不加遮掩指出。
“朝暮你做的很对,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是此地的老大,你得让他们惧你。”卓文轻轻抚上他的脸,柔声说:“所以也不必再去想昨日你所杀的那一百余的族人。”
朝暮这人狠厉卓文一向是清楚的,可他也清楚一点,朝暮心很软,他会因今日杀了几人而后去思过自己。
他总是想再做好一些,这样兴许死在他手上的人就会少些。
可这魔域实在是太过于没规矩,也将近二十余年没人去多加管束,朝暮走的很艰难,这次他杀的这百余恶煞在外人眼里是罪该万死,死有余辜,可在朝暮眼里是他做的不够好,才会让这些人无视下的令,也逼的他不得不动手。
卓文牵过他的手与他并肩回了碧水庭。
途中朝暮问道:“神州可有什么大事?”
“也算不上大事。”卓文觉得有意思便与他多说了两句:“就是人间一个偏远村子中传出鬼吃人的事,那鬼有些猖狂,前去的好几位神仙都被折腾的头疼,因这事是处在修真界,神州也不能插手太多,但又不能放任不管,那村子太过于偏僻,又邪门,这才耽搁了两日。”
事并不算大,但那鬼狡猾极了,抓住了神仙不得插手人间事这规矩,可算是将那悄然前去的神官折腾的够呛。
也因卓文是刚飞升,这事也就自然落在了他身上。
到了那村子时他运气也算是好,碰上了迟离,而迟离也不知何缘故对此事十分上心,与其联手三两下就让这鬼落了网。
至于最后这鬼下场如何,卓文就不清楚了,毕竟迟离实在是太好心,直言此事交于他处理,让他赶紧回去,免得屋中人太久没见等的着急。
“我觉得魔域这规矩早就该立了。”说着说着,话又绕回了原处,卓文道:“就像暄山,规矩森严,不得同门斗殴,不得见死不救,不得忘恩负义,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反正多的很,还有其余仙门,各门派中都有那约束的规矩,不然早乱套了。就连天庭那样的地方规矩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最后他又道:“所以你做的一点错都没有,可以说是没人能比你做的更好。”
魔域太过于散乱,又没人去在意这些,这才导致一盘散沙,更是聚不拢,若想将其凝聚,只能先将其打撒,用最粗鲁的法子让他们心中生出一把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刀是他们手中武器是为保命而用,并非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刀刃相向,如若控制不住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等待他们的就是死。
卓文推开原本案桌上满满当当的卷轴流出一席空地,将朝暮带拖带拽过去,他眨巴着眼对他认真说着:“我倒是有个想法。”
朝暮被卓文按在那唯一的椅子上,往后微微扬起头,眯眼去瞧他:“什么想法?”
“我记得魔域有处地方叫屠宰场。”卓文注意到朝暮的神色有所变化,他清楚的知道屠宰场对于朝暮而言有着不可抹去的阴影。
“不如下令将那地改造成另一处牢中狱,虽然也不用太大的改动。里面可以关押犯错的人,前提得下道死令,管这狱的人不得擅自处死更是不得乱用酷刑。就和暄山殿的水牢天那般,将犯大错又罪不至死的弟子关进其中进行反省。”
这样的事卓文只是随口一说,当日朝暮就让兴无师着手去准备,而兴无师办事也算快,不过一夜就将其办的妥妥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