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甜饼》卷收行云

18、咸咸的围巾9

　　“唔……”
　　“醒了？”
　　听见叶小冉声音的一瞬间，男人就闭上了嘴。
　　“怎么弄的？”
　　“嗯，楼梯上看手机，没看见台阶摔的。”男人说话很轻，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别的。
　　“摔出了刀伤？”
　　“……”
　　男人一身病号服，显得脸色更加苍白，一只手还在被子外面搭在伤口上，一副强撑的模样。
　　叶小冉叹了口气，“是因为钱么？”
　　男人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动，似乎牵扯到了伤口，连带着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眼眶都湿润了。
　　“是啊，要不这大热天的，我还要拖着病体送你呢，”男人躺在病床上看着叶小冉，瞳孔里看不透的深色，“离我们说好的价钱还有很远呢，要不要考虑给我加加薪？”
　　男人是调笑的语气，叶小冉却听得很认真，末了还点了下头，“好。”
　　“前几天都点事儿，钱花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开始好了，就给你加钱，年底应该就可以齐了，”叶小冉望着眼前愣神的男人，淡淡地说，“所以在那之前，留好你的小命。”

　　好像从这一天开始，两个人就恢复了室友关系。
　　这个说法很奇怪，因为叶小冉和男人从没有逾越过是有的关系，有何来的恢复呢？
　　可是如果关系不曾改变，现在像薄雾一样笼罩在心间的失落，在家里偶尔相交又立刻闪开的目光，有算是什么？

　　男人对叶小冉的照顾依然无微不至，叶小冉在书房加班的时候，桌边总会多一倍温热的牛奶。
　　有时候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身上也会多一条柔软的绒毯。

　　眨眼间，时间就来到了这一年冬天，城市寒冷，燕子提议约几个好友到靠南方的乡下租一套别墅跨年。
　　行程是落实了，不过说好的租倒是没有，按燕子的话，“谁让绍文那么巧，正好有一套常年安排人打理的别墅就在那个乡下，半山腰上，风景还特别好，不住白不住。”
　　因此，当叶小冉在长座保姆车上看见绍文的身影时也能表现得很淡定的，燕子还叫了几个大家都认识的好友，说有人气热闹。
　　其中稍显突兀的，就是叶小冉身边过着长长红围巾的男人。
　　围巾还是断了线头的，本来叶小冉只是想给那年在电玩城抓的海绵宝宝织一件小围巾的，谁知道男人看见了非要叶小冉也给自己织一个。
　　叶小冉抵不过，只得开始了这一艰巨的工程。
　　毕竟这对于一个才开始学习编织技术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就这样每天织一点，每天织一点，迎来了跨年。
　　男人很气愤地告诉叶小冉，哪怕织不完，自己也要带出去，否则冬天就要错过了。
　　叶小冉还以为他说说而已，没想到出发的这一天，这家伙还真戴着一个快要脱线的围巾出门了。
　　大家都不认识男人，只有燕子拍了下脑门，一连说有点眼熟，可是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不过男人性格好，对谁都笑盈盈的，虽说不热络，大家也不觉得他很不融入。
　　这样的氛围一直延续到晚上在别墅玩桌游，几个人转酒瓶，玩真心话大冒险。
　　酒过几巡，大家都有点上头，问的问题或大冒险的尺度越来越大，像是燕子的大冒险，对电话簿第三十二个人深情告白，结果翻开手机一看，是个房产销售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面诚惶诚恐，又不敢挂掉，最后下定决心说让燕子买下他手上剩下的五套高级公寓，他就金盆洗手去燕子家做上门女婿。
　　大家哈哈大笑，气氛也逐渐高涨起来，就在此刻，酒瓶晃晃悠悠转向了男人。
　　男人喝了酒，眼皮透着桃花般的浅粉，无端生出些肆意懒散的劲儿，浓浓的睫毛在昏黄的顶灯映照下，在眼睑处投下轻盈的黑蝶。
　　他歪着头，语气散漫，透着三分笑意，“真心话。”
　　大家摩拳擦掌想要问出些劲爆的，可是一回想，彼此相识不过一个白天，实在谈不上多了解，自然也问不出特别刺激的。
　　众人咕哝讨论着要问什么，忽然一声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议论，“你是小冉的什么人？”
　　说话的人正是沉默到现在的绍文。
　　厅堂的嘈杂声倏然一静，即使没有听得很明白绍文是什么意思，也听出了绍文冰冷的语气。

　　“呵，我啊……”
　　男人看了一眼叶小冉，是她熟悉的散漫随意。
　　那一刻叶小冉甚至以为他会说，“你猜”，或者，“我也不晓得是什么人，宝贝你说呢。”
　　可是他没有，男人的眼神近乎留念得在叶小冉的脸上停驻了片刻，转而又看向了绍文，“我和你一样，都是小冉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