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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日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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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云:
烟柳四月春深深。
桥下流水清澈,岸边些许野花开放。客栈上等房中,云卿面色复杂地看着身边坐着的狼吞虎咽着的小孩。
真是稀奇,他刚刚在外面破烂街巷里救下了这个被乞丐欺负的小孩,这小孩就一直跟着他走。最后,云卿便收他为徒了。
“白山月,与我说清楚,你亲人是谁,家在何处?”云卿看小孩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尽量温和地问。
小孩一回来就被云卿收拾干净了,白衣里裹着瘦弱的身子,脸颊虽瘦但白。他双手有些不安地揪了揪衣衫,怯生生地答道:“我家在阙山白家。我不认得回家的路,只知道母亲不要我了,还说不能上山。”
阙山白家?云卿一怔,下意识望向窗外高山。
这个村镇叫阙山镇,就在阙山山脚下。而阙山白家是一个住在山里的家族,一个月前却被人灭门了,据说无一人生还。
来阙山镇之前他便听说过这件惨事,也曾想过若是他早些时日抵达村镇,或许能挽救一二。没料到,这捡来的小徒儿竟是阙山白家的孩子。
心里不免长叹一声,云卿轻轻拍了拍小孩儿肩头,温和地笑着说:“我既收你为徒,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多谢师父!”白山月很感动,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在镇上讨钱讨吃的,现在竟有人待他那么好,他不知该如何作出报答。
云卿看白山月低着小脑袋似乎在哭,便抬手轻轻搭在他肩头上,柔声问:“小山月,在想什么,哭了吗?”
哪想下一刻这小孩就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郑重地许诺:“师父,以后不论何时何事,山月定然相信师父帮助师父!”
倒没想到这孩子还挺重情重义的,云卿失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含着笑:“嗯,师父记下了。”
两团云:
是夜,山腰上的凉亭中,一个青衣男子正坐在石凳上倒酒,斟满了一杯酒就递给对面坐着的人。他微微一笑,于夜风中轻声说:“山月,再来一杯,看谁先醉。”
对面的蓝衣少年闻言嗤笑一声,无所谓地道:“我肯定不会先醉,云卿,打个赌可好?谁先醉的,明日便为对方做一顿饭如何?”
“好啊,那么,请。”云卿等白山月喝下那杯酒,白山月又为他满上一杯酒,他微微抬颌喝了下去,再为白山月斟一杯酒。
你一杯,我一杯,如此往来,几壶酒便空了。云卿挥手将酒壶酒杯收入纳戒空间中,起身去扶白山月,看着他迷糊的双眼,便弯眉笑他:“小山月,你醉了,也输了。”
这酒太烈了,白山月头晕眼花的,被云卿扶着下山,他隐约听到草丛里蟋蟀在叫。走了会儿,他才小声反驳道:“我没醉,我还知我们身在何处,也还知你是何人。”
走到了山脚,他们沿着溪流慢行,溪边萤火在夜色中游荡。云卿不信,笑笑问:“那你说说,我们身在何处?”
可白山月又不肯答了,哼着不成曲调的歌,眼神不知飘到了哪里。忽然,白山月挣开了云卿的手,停下脚步蹲下来,双手托腮,呆呆地望着水面。
“云卿,你怎的在里面呢?多冷啊。”
“你醉了,我就在你身边,”云卿也蹲下来,十分不解地问,“你在看什么呢?”
“师父别怕,徒儿来捞您了……”白山月低声呢喃着,忽然就往前坠入了小溪中,“啊,师父,我来了!”
云卿眼睁睁地看着白山月在水深及膝的溪水中,双手胡乱地抓着水面。皎洁月光之下,水面倒影着他的影子,而白山月正心急地想捞起他的影子。
“唉,”云卿长叹一声,伸手将白山月抓了上来,硬扯着他回家,简直欲哭无泪,“小山月,那是为师的影子,为师并没有掉落水中。”
凝醉之人可听不明白他的话,白山月一边掉眼泪,一边被云卿抓着回家,一边念叨着“师父冷,师父掉水里了”,踉踉跄跄的。
云卿万般无奈,既觉得他可爱至极,又怕他着凉。好在,他们的家也近在眼前了。
等白山月沐浴过后,云卿将他赶回床上,自己又去泡了个热水澡。只是,他没料到一回到卧房便见到白山月蹲在他床前地板上。
“山月,为何还不就寝,可是有事?”云卿弯下腰,略微不解地问。
“山月要守着师父,不让师父掉水里。”白山月仰头去看他,澄澈明眸里似有银星点缀,十分乖巧,更是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勾人心魂的意味。
云卿一怔,忽而意识到,他的小徒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小孩了。
总有一天,他会远他而去,他会闯荡江湖,他会成亲生子。稍一想想,云卿便心生抗拒。
云卿抬手安抚似的摸摸白山月发顶,失神片刻。不曾想,他竟对山月心生了独占之欲。
“不用守,这里没有水,”云卿终于开口,将白山月扶起来放到床上,替他掩好被子,“师父守着你,睡吧。”
白山月也困了,便也乖乖睡了。云卿吹灭了烛火,静静地坐在床边,待到白山月睡熟了,他才去客屋凑合睡下了。
三团云:
庭院中,白山月正用灵果喂着毛茸茸的云雀,轻轻地抚着它的背。
“山月,今日是你弱冠之日,为师送你一件特别的贺礼。”云卿正躲在花架下,抬手揪着竹架上垂下来的花儿。
闻言,白山月又想起了去年的事。他轻笑一声,摸摸云雀头顶,起身不紧不慢地走近云卿,漫不经心似的问:“去年生辰你送我一条红绳脚链,让我系在脚腕上不许取下来。今年又送什么怪东西?”
等白山月走到眼前了,云卿另一只手扯住他衣袖,笑意灿烂:“今年生辰特别,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你?师父,徒儿嫌弃。”白山月先是呆了一瞬,又故作嫌弃地说道。
云卿垂下手,不再折腾那花枝了,却又抬手将白山月拥入怀中了,笑眯眯地:“乖徒儿,让为师亲一下,可好?”
“你,”话未说完,吻便先落下了,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云卿才放开,白山月却有些羞恼了,“云卿!我还没同意!”
云卿听罢一笑,蛊惑道:“小山月,再亲一下?”
白山月微仰起颈,软唇覆上云卿的唇。
仲夏风吹动花枝,花雪坠落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