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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雏鹰”飞往北方 ...

  •   三月底,程贤景教室里的同学一时之间便少了半数。

      参加省内单招的同学在三四月间去往各地大学考试,共两天时间,各校会在一个月后发布录取名单。

      拍毕业照这天全班在饭店吃了顿饭,单招录取的同学于四月底收拾东西全部离校。

      普通班两两合并了起来,林清和终新也都走了,程贤景还是班长,却当得越来越没有滋味了。

      新加入进来的半个班的同学他熟不起来,一个班像分成了两股势力,各自都不搭理对方。

      一同吃饭的由五人变为了三人,周安知本来稳定的名次突然跳来跳去,他愤世嫉俗地说:“卷王真多,本来都普通得好好的,一到最后关头,得,都不装了。”

      最卷的卷王在他身侧笑了两下。

      “笑你个der啊,挂逼。”

      他只愁成绩,程贤景却愁成绩和班上的关系,他骂了一声:“真想快点毕业,这些个破人破事,一天都不想管了。”

      两人一齐问他怎么了。

      “隔壁班来的那些傻逼,没素质还听不懂人话,这些人要放在初中,绝对给他们一人一个大耳巴子。”

      他要是群众还好,两眼一睁一闭都只关心自己,可偏偏就是班长,这班上犯了纪律扣了分都是他的问题。

      当个班长磨掉了他原本的性子,有火不能随便撒,每每他强制着冷静把问题处理好时,都觉得自己特委屈。

      这种感觉就好像,别人还在自己妈妈的怀里撒娇时,他却要出来独当一面了。

      江南听也是在这期间,成为了他情绪的发泄口。

      一件事被换着花样吐槽,换别人早就听腻歪并且开始敷衍了,程贤景有时也注意到自己可以闭嘴了。

      可看着江南听认真倾听点头并且站在他这边帮着骂时,他心里真的觉得好温暖,于是骂的更凶了,骂着骂着两个人不知为何笑了起来,气也莫名其妙地消了。

      江南听这次没附和,周安知倒是拱火起来:“现在给耳刮子也不晚撒。”

      江南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打架,打了别人自己心里真的能舒服吗?

      程贤景现在变成了个嘴炮,以前可以说干就干,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被三好学生的头衔圈制住了,习惯了以和为贵的他,早已忘记了冲动打架时的快感。

      接连而来的模拟考同时间一起赛跑,第二次模拟考考完,程贤景看着这一次的成绩,心中好像有了方向。

      既然数学物理成绩好,那就学工学得了。

      周安知从四月开始每天放学和他们在榉树下的桌上凑头学习,他的叔叔会在六点半来接他。

      这段日子是他的惬意生活,落日晚霞与风吹树叶是他高考前放松身心的主要途径之一。

      周安知盯着对面的湖正发呆,江南听奋笔疾书的样子把他目光吸引去了,他也不愿落后,速度地刷着卷子。

      程贤景喜欢偷懒,也不愿和他们比较,每每作业完成到一半就开始在椅子上躺尸,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最后一次模拟考完,他们放了两天假,程贤景拉快复习魔怔了的江南听去市里玩,谁知到了车上他脑子里还在想题目呢。

      这时候的程贤景还不明白,学霸为什么会对双一流学校有那么大的执念。

      他自己平凡惯了,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往上总是上不到尽头的。

      他们在市里逛吃了一上午,看完电影后在市里乱蹿看各公园各塔,最后站上了江上轮渡。

      正是夏季落日余晖时,最后的阳光停留在宽阔的江面上,程贤景点了点他的背:“你看那边。”

      一群黑色的鸟在火红的夕阳中飞旋,只一会,它们便在空中迅速分成了两队,往相反的地方飞去。

      这场景很美,美得让江南听感伤了起来。程贤景拍完照靠在栏杆上欣赏,江南听望着他,眼中湿润起来。

      一南一北的飞行,不就像高考之后的他们,一个留在南方,一个去往北方。

      他分不清自己对程贤景的情感是习惯性的依恋还是什么别的情愫,只是那些深夜里的拥抱,在这一刻形成了留恋。

      船靠岸了,黑板上的数字最后一次被擦除,他们也该走了。

      “考试的时候,沉着!细心!不要没头没脑地抢时间,时间总是够的!这是你们的决胜时刻,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们仨都不在一个学校考,江南听被安排的最远,去了市里的一所高级中学。

      他自己提前定了酒店,到地后独自一人去找考场,这次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与人,他心里竟然丝毫不慌。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时间,临出门前做一系列的检查,坦然自若地考完了一场又一场。

      程贤景与他相比简直到了气死爹娘的程度。

      头一次是夜晚争分夺秒算题目的时候,忘把笔塞进考试包,程妈妈把他送到校门口随口的一句让他检查下真就检查出笔没带,后在校外商店现买的。

      第二次是中午考完去饭店吃完饭手机放桌上忘拿,夺命狂奔几百米拿到手机后又在生死时速内冲刺进考场。

      最后一次是在答题卡上错漏了一道选择题后面全部填错,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全部擦掉改正了回来。

      他的这次高考总结就是四个大字:有惊无险。

      高考完后,许多同学开始去往各地打暑假工,江南听去了他父亲那里,给他朋友的儿子当家教赚点零用钱。

      某次有个同班女生来向他打听周安知想考的大学,江南听什么都没想便告诉了她。

      程贤景跟着妈妈奶奶一道去看了祖国山河,每天会发几次朋友圈。

      见不到面的日子里江南听每天都在主动联系他,程贤景却总一连失踪好几天。

      以前江南听刻意说过这件事,程贤景坦言道:“真不擅长线上和谁维系关系,别想那么多,我们的关系就算不联系也是最好的关系。”

      江南听却还是喜欢等他消息。

      他脸上的稚气也是在这个暑假内慢慢脱离去的,胃口打开后,身上的肉长得很快。

      江爸爸每天会跟人提n遍他的儿子,语气中尽是夸赞之词和对别人的夸赞点头称是。但在面对江南听本人时,他仍是习惯性的摆出严肃的模样,从不主动与他说几句话。

      江南听也一样,只是在吃饭的时候稍稍露头,其余时间不是在做家教就是待自己房间里不出门。

      有一个漂亮阿姨每天下班和他父亲一道回来,轻车熟路的进出房间,又和他父亲一道做饭。

      他们的关系是个人都能看出。

      江南听默默看着他们,他内心中相冲突的部分多是不理解。

      既然是不想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选择结婚,结婚后为什么要生小孩,生完过不下去为什么不离婚,还要各自找三。

      他心想着其中的一件件,突然觉得恶心。他直面不了那个阿姨,他带有道德审判的态度站在他们面前,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那个夜晚走了出去,投入了城市的灯火阑珊。

      这是他以后要待四年的城市,也是周安知曾经待过、不愿再待的城市。

      夜晚的凉风在街道上穿行而过,人少时的落寞与孤寂他在曾经并不曾感受过,他最擅长的事是独处,可是现在他怎么这么孤独。

      他是否有归处呢?

      似乎是十几年来的委屈一齐爆发,他心里想着这句话,竟在不觉中哭了,明明想要嚎啕大哭的,却在理智上死憋着声音。

      身边少了一个人,把他所有的底气和小性子全卷走了。

      ——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程贤景帮他拿了,因为实在好奇双一流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长啥样,他兴冲冲地在江南听的准许下拆开了。

      果真是不一样的,都不是单单的一张纸,上头还有校大门的叠纸,很有创意。

      “你多久回来啊?我妈新买了一箱最新款雪糕,再不回来我可就阻止不了我这张嘴了啊。”程贤景对着手机里视频通话中的江南听说。

      “八月底回。”

      “你这声音咋变了。”

      “有吗?”

      “有种磁性,怪好听的,不会是冰的吃多了吧?”

      “没有,我一天最多只吃一根的。”

      “行吧,还有一个星期,我等你回来啊。”

      这一刻,江南听好像知道了周安知心里对于“归属感”的重要,这句“等你回来”也成了江南听的归属感。

      他不想回到染柳镇栀子南路那个家,但程贤景似乎又给这个家赋予了温暖的色彩,让他对回家不恐惧,也让回家之路变得有所期待了。

      收拾行装时,他的父亲来到了他的房间。

      “你大学就住我这吧。”

      江南听:“我住校内方便一点。”

      他父亲犹豫了一下,话在喉中好似不知如何说了,默然地退了出去。

      江南听长大了江爸爸才注意到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什么交流的父子关系僵硬,他想了想,搜了江南听的手机号,给他支付宝打了两万块钱过去。

      飞机落地后转高铁,打车到镇上,沿途中熟悉的风景可愈人心,他期待又兴奋。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程贤景一起睡了。

      前窗路边立着一道瘦高的身影,江南听只是看了一眼,心跳就便乱了。

      车停在家门口,他还未想着下去,程贤景走了过来敲了敲窗玻璃:“呆子,下车啊。”

      江南听满脸通红的转头看他,把程贤景看的不好意思了,他杵在窗口抓了抓后脖颈:“看什么?”

      江南听摇下车窗,把座位上的一捧花从窗口递给了他。

      程贤景收到花的那时刻突然变得呆头呆脑的,他像个二愣子一样把花像抱小孩子似的抱在怀里,江南听从另一面下车来,深呼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程贤景更木了。

      江南听笑了一声去后备箱拿东西,程贤景缓过神来后走过去单手把他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拖了出来,手背上青筋暴起,男性力量发散而出。

      程妈妈赶了过来,程贤景把花给了她,两个少年一前一后把所有的东西搬去了右边的房子。

      给江南听房间做完大扫除后本来空旷的房间更空旷了,程贤景倚在门口,总觉得东西太少,就从自己房间里拿了几个手办放过来摆着。

      下午他和程贤景的妈妈和奶奶吃雪糕看电视,江南听疲乏的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晚上醒来已是半夜,他在程贤景床上踢了下被子,把程贤景一脚踹醒来了。

      程贤景惊醒后摸了下自己小腿,骂了一声“尼玛”。

      江南听不敢醒,继续装睡,程贤景看他这边没动静,就又睡去了,江南听反身抱住了他,脑袋满足的蹭了两下。

      程贤景吐槽道:“都快一米九的汉子了,还跟个宝宝似的。”

      江南听心说:当宝宝挺好。

      窗外的蛙声不知还能再听多少次,这样的环境在城市中不会有。他把自己亲手送出了温柔乡,在多年以后,他会感谢做出这样决定的自己吗?

      他搂程贤景的手稍稍用力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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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每晚9点更新,段评已开,全文存稿不弃坑。已完结文《玫瑰期许》《陷于夏季》以及一本预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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