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缘》犬肆

9、第 9 章

　　萧衍其实烟瘾不大，但是只有在特别郁闷的时候才想来上一口，就比如现在，看着陈琢跟花孔雀一样脸红红地在方叶白身边打转，他就浑身不自在。
　　香烟燃尽，他毫不在意地捻在盘子上，又抽出一根轻咬着。
　　旁边老同学看萧衍独自一人抽闷烟的样子，又欣欣然来和他拉扯些有的没的。
　　可萧衍根本听不进去半句话，只是抬起眸子看着坐在对角线的方叶白。
　　脸红、脖子也红。
　　那么大的一双眼睛，现在也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这是在干什么？
　　不能喝就别喝......
　　萧衍心里暗自诽腹。
　　看见陈琢又抬起手，似乎是说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像之前那样没轻没重地拍了拍方叶白的肩膀，结果被方叶白一巴掌拍下。
　　看着两人有来有回的，萧衍心里更不舒服了。
　　尽管他知道只是兄弟之间罢了。
　　对，只是好兄弟。
　　萧衍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
　　顺便，想个法子把方叶白捞走。
　　只是萧衍没想到，就出去走的这两步，都能有人给他递电话号码。
　　对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那一双眼睛。
　　放在平日萧衍肯定会很有分寸地拒绝，但今天，就现在，他心情非常不好。
　　“抱歉，我有对象了。”他说道。
　　但面前这位女士显然并不想放弃。
　　纤纤玉指勾过萧衍的领带，缠绕在手指间，说着她并不介意一个晚上云云。
　　说实话，萧衍见惯了这样的手段。
　　本科的时候他在外面打工，也经常遇上这样的“富婆”。
　　萧衍没理她，拽回自己的领带就往楼梯间走。
　　楼梯间很昏暗，但很舒服，萧衍喜欢蛰伏在黑暗里。
　　因为他可以肆意窥探，也可以在黑暗中全盘操作。
　　一根接一根，上瘾一样、中毒一般地抽着烟。
　　萧衍想到今晚，这个可笑的同学聚会。
　　八年了，他都不敢去找方叶白。
　　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还不够......
　　明明可以联系得到，他却一拖再拖......
　　直到实在忍不住了，他才敢露面。
　　以这种可笑却冠冕堂皇的理由。
　　隐隐约约听见有脚步声往这里来，萧衍下意识按灭烟头。
　　全神贯注地透过那一小口窗看，不可能是刚才那位难缠的女士吧？
　　门被撞开，不是香水女士，而是满身醉意的方叶白。
　　楼梯间空间很狭小，没有明亮光线。
　　现在就连呼吸声也被压抑住了。
　　可这暧昧的气氛只有萧衍知道。
　　他在黑暗里能看清楚，方叶白扶着墙坐在了楼梯上。
　　要有多巧的巧合，他才能在这么多楼梯里......
　　撞见他？
　　萧衍突然很想笑，但又怕惊动方叶白，只好咳嗽掩饰。
　　结果，方叶白扭头大着舌头问，“谁？谁在那？”
　　萧衍屏住呼吸。
　　方叶白又问了一句，“谁啊，干嘛不说话？”
　　“嗯？谁啊......”
　　他起身，踉踉跄跄地朝自己走来，像只蹒跚学步的刚出生的小狗。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方叶白满身酒气要撞见萧衍怀里，萧衍连忙接住。
　　现在可不是投怀送抱的时刻，万一方叶白真贴着他，这火是灭还是不灭？
　　“站好。”萧衍把人按回原地。
　　方叶白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是立刻清醒。
　　是他。
　　就算过了八年，也能一下子听出来。
　　是萧衍。
　　“嗯？萧衍？”方叶白抬起头，但全身只有两个支点靠在萧衍手上。
　　“嗯。”真是惜字如金！
　　“你，你躲这抽烟啊？”方叶白明知故问，然后推开萧衍的手自己站好。
　　“嗯，里面太吵。”
　　“我也这么觉得。”
　　好像没什么话说，但却想说下去。
　　萧衍接着这黑暗，终于大胆放心地看着他。
　　贪婪的眼神、欲望的眼神。
　　如果方叶白知道自己的心思，应该会吓得转头就跑吧。
　　“你，还挺好吧，最近。”方叶白没话找话。
　　“挺好的，你呢？”
　　“我也还行，哈哈。”方叶白酒醒了之后，尴尬地要抠出一栋城堡，他在说什么啊！
　　“那我先出去了。”方叶白推开门，右手却被拉住。
　　萧衍显然很享受这种黑暗，想和他多呆一会儿。
　　但方叶白有轻微夜盲症，他根本没看清楚萧衍，这下借着推开门露出的光，他才看清。
　　萧衍喝过酒却不上脸，浓眉大眼更加帅气俊美。
　　他以前是知道萧衍帅的，没想到这老同学长大了还更帅，就像前女友说的，那什么，熟男？
　　方叶白心里咯噔一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萧衍松开手，也走了出来，“要回去吗？我送你一程？”
　　“没事，我打车回去就行。”
　　“现在这个点不好叫车，我叫个代驾就行。”萧衍一边说一边拿手机。
　　方叶白还想说不用了，但他好像根本拒绝不了。
　　“行吧，谢谢你。”
　　回到包厢。
　　陈琢看俩人一起进来，萧衍坐到他身边。
　　“哟，进展不错嘛。”
　　萧衍看见陈琢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就想揍他。
　　“晚上有事，先走了。”
　　“什么啊，不去下一场吗！我都订好包厢了！”陈琢说。
　　“对啊，一起去啊，萧衍。”
　　“改天再聚。”萧衍说完，看向方叶白，直勾勾地暗示。
　　那人还傻傻地在和大家说不好意思，萧衍直接起身，过去把人拎了起来，顺便把包拿走。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我自罚三杯！”方叶白说说笑笑，刚喝完一杯，整个人就被萧衍抓起。
　　“等下，我还有两杯......”方叶白转过来，眼神迷离地讨好他，“等下，等下......”
　　萧衍都要气笑了，还有两杯呢？！
　　他直接夺过酒杯替他喝了。
　　“萧总气派！”
　　“萧总威武！”
　　“吹一瓶！吹一瓶！”
　　同学们纷纷起哄，好家伙，这下还走不走得了！
　　“你们！少灌我同桌！”陈琢拨开人群前来“救驾”。
　　把两人挡在身后，“来来来，谁要和我拼，我打通关打到你了，你少躲！”
　　然后和身后的萧衍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快跑。
　　方叶白充满感激地被萧衍夹在腰间带走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就陈琢还打，打通关呢！”方叶白笑着和萧衍跑出酒店大门。
　　没站稳直接给门口的绿植行了个大礼，“哎呦！”
　　“没事吧，快起来，扶着我。”萧衍把跪地的人抓起，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膝盖。
　　“没事没事，车，车来了吗？”
　　“嗯，我让他开过来，你走这里。”萧衍把人拽到檐下靠着。
　　“嗯嗯，好。”方叶白晕乎乎的，整个人脚步虚浮地飘着。
　　一辆奥迪A8驶来，萧衍打开后座，把人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从另一边上车。
　　舒适的温度、车载香水、晕乎乎的脑袋。
　　就这么一两秒，方叶白靠在座位上，安详地，睡着了......
　　“方叶白？叶白？”萧衍摇他。
　　“萧总，去哪里？”司机问道。
　　萧衍万万没想到，遇到这么个烫手山芋。
　　“去市中心公寓。”只好把人先带回家。
　　前山澜庭，萧衍市中心的住所。
　　司机和萧衍合力把醉鬼拖进了入户电梯，方叶白整个人挂在萧衍身上。
　　萧衍满头大汗，他终于体会到为什么人喝醉了体重会大幅增加。
　　好死不死，方叶白一手拽着他的皮带，又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似乎在寻找热源。
　　“方叶白，你醒醒。”萧衍尽量隔开一段距离，生怕擦出火来。
　　“嗯？”方叶白嘟囔着。
　　电梯门一开，萧衍就被方叶白一整个扑倒在地。
　　“操......”萧衍罕见地爆粗，起身拍了拍方叶白的脸，“你醒醒。”
　　回应他的只有方叶白均匀的呼吸声。
　　好家伙，萧衍没打算当禽兽的啊！
　　他扛起方叶白到卧室，把人放倒在床上。
　　结果方叶白一趟到舒服的被窝里就一个转身。
　　还没来得及走开的萧衍冷不丁被绊倒，摔到床上。
　　方叶白抱住了人不撒手，脑袋往怀里拱。
　　萧衍无奈，低头一看，
　　好吧，当禽兽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