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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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奶奶，真的够了。”程凛握住李蕙兰持续不断向他书包里塞零食的手，“我是去上学，不是去野餐的。”
李蕙兰这才停下，笑了笑，摸摸他的脸说：“你们学校对面就有好多便利店什么的，饿了记得去买。”
“知道了，我走了奶奶。”
“走吧走吧！注意安全！”
程凛挥挥手，走出家门。再三思索后他还是决定扫一辆共享单车骑到学校，三月份的H市其实依然不退寒冷，但一切都有在慢慢回暖的迹象，程凛最喜欢观察大自然了，如果不是观察地太入迷差点撞到小朋友的话他真的认为自己适合做一名植物环境研究专家。
教导主任长得与牛爷爷有几分相似，更可爱的是他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刘国扬奇像大耳朵图图。
三中这所省重点高中即将被程凛称为—“翻斗花园”。
“等下你就跟你们老师回班级就好，做个自我介绍，老刘啊，这孩子的资料什么的你都看过的，理科成绩不错的，尤其是化学，对于这样的孩子呢，你就要记得……”牛爷爷的语重心长被图图打断：“行了张主任，我的学生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带他回去了。”刘国扬拍拍程凛的肩膀，跟他一起走出教导主任办。
“老师，张主任全名叫什么？”程凛问。
刘国扬脚步一滞，憋着笑跟程凛对视一眼，缓缓开口：“张余歌。”
原来不是翻斗花园
这明明是比奇堡啊…
最终刘国扬先行崩溃，对着程凛大笑起来，这种事情一旦有人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于是二人对着站在教室外笑了一会儿才进屋。
刘国扬眼里还蕴着大笑出来的眼泪，程凛整个人也看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
刘国扬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清清嗓子严肃道：“新学期新气象，咱们理科一班终于在高二下学期迎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掌声雷动。
程凛笑着点点头，说道：“大家好，我叫程凛。”
台下掌声热烈。
程凛个子高，被刘国扬安排在了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他并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个同桌，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他这个新同学的到来。
程凛慢慢走过去，坐下之后他非常主动有礼貌地跟这位新同桌说：“你好，我叫程凛。”
新同桌缓缓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周青陆。”
“？！！”
程凛赶紧把脸凑过去，周青陆随着他的动作转过头，关爱特殊人群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还真是周青陆。？”程凛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呆。”周青陆好整以暇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程凛咬牙切齿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没礼貌。”
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周青陆抱着肩膀问：“我怎么就没礼貌了？”
“当初搬家了连句再见也不说，重新遇见了连句你好也不说。”程凛不再看他，翻开书包把第一节语文课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
周青陆没说话，而是重新坐好。
语文老师叫唐雪晴，是一位看起来十分不好惹实际上也十分不好惹的女老师，根据程凛上学十余年的经验判断，这个雪晴老师一定是一位资深的语文老师。
虽然他下一秒就听她说上次期末考试理科一班的语文平均分位列倒数第二，但是他依旧不改变自己的看法。
“你们语文这么差？”程凛凑到周青陆耳边。
“你语文很好？我记得可不是这样的。”
“…”程凛继续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记点我的好？就记住我小学语文答案写略了是不是？！！”
周青陆好像笑了，程凛听见了很轻微的气音，他接着说：“差倒也不至于，不是没差到当倒数第一么？你这列第三排，师太女儿，语文全年级第一。”
“师太是谁？”
周青陆抬抬下巴，“就语文老师。”
程凛点点头，重新坐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出程凛所料，他昏昏沉沉了一节课，期间无数次看向身边的周青陆，发现世界是公平的，周青陆也在“睡着”和“即将睡着”的两边反复跳跃。
终于捱到下课，程凛抻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刚睁开，就对上了面前的两张大脸，暂且先叫他们牛头马面。
牛头一脸观察外星人的样子，在程凛脸上来回探索，相比之下马面就要好很多，只是眼睛一眨一眨地笑着看他。
“你们…好？”程凛挤出一个微笑。
牛头率先开口：“你好程凛！我叫高就，非常开心能够认识你！”
马面紧随其后：“我叫关濂，是咱们班的班长，很高兴认识你。”
程凛跟他们俩握了握手。周青陆在这时发出了一项重大指令：“看猴呢凑这么近，滚远点。”
关濂白了他一眼，接着对程凛说：“小凛凛你不要害怕周青陆，他虽然长得凶，但是实际也很凶的，这就说明他其实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好人！”
程凛尴尬地笑笑。
高就一巴掌拍在关濂后背上，“这样吧，晚上你有没有空？我请你去吃面吧！我爷爷开的面馆，葱油面，可香了。”
程凛刚想拒绝，周青陆却比他先开口：“他不能吃葱。”
关濂瞳孔地震，他连忙凑上去问：“你们认识啊？”
程凛先行开口：“我们是小时候的好朋友！”
周青陆不紧不慢地扭曲事实：“他是我小时候在垃圾堆里捡到的白眼狼。”
程凛手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周青陆的手腕，用很小声的音量说：“你就不能大方一点么？”
周青陆也学着程凛的语气回了他一句：“谁让你没认出我。”
“你怎么这么小气？“其他人走后，程凛才恢复正常音量质问周青陆。
“你不小气？我当初搬家走了之后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打了那么多电话一个都不回，我没跟你说再见是怕吵到你睡觉，你不至于冷暴力我吧？”周青陆语气不算太强硬，至少程凛知道他这已经算是温柔了。
“那都是有原因的。”程凛别过头没看他。
“什么原因？”周青陆刨根问底。
程凛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手臂里，闷闷道：“我困了，上课叫我。”
虽然周青陆对于他这种话说一半的恶劣行为深恶痛绝，但是还是答应道：“嗯。”
化学老师陈向南在上课之前先把程凛叫出来跟他聊了一会儿，程凛在化学这方面可以说是拔尖，他很有天赋，再加上他本人对于这一学科也十分感兴趣，陈向南先夸了他几句才引入正题—参加竞赛。
陈向南希望程凛可以代表三中参加五月份的化学竞赛，程凛本人无欲无求佛系至极，对于陈向南的一系列奖金奖杯奖牌奖状诱惑他只说一句：“我需要再考虑一下，谢谢老师。”
陈向南愣住了，还是维持住表面的微笑，说：“那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啊。”然后和他一起勾肩搭背回班级上课。
刚落座，程凛就听见周青陆问：“老陈找你是要你去参加竞赛吧。”
“料事如神。”程凛照着他的脸竖了个大拇指。
“你没答应么？”
程凛摇摇头，“参加竞赛肯定很累吧，但是那样也能逃避几节语文课，我还是得考虑考虑。”
“我会去。”周青陆用无法让人拒绝的坚定语气说：“你也去。”
“为什么我也去？你自己去不行吗？你孤独啊？”
“嗯，陪我去。”周青陆丝毫不脸红地说。
“......”程凛思索了一节课间，最后妥协道：“行行行。”
中午，程凛不打算回家吃饭，李蕙兰给他塞的那些零食就足够了。
“你吃这点儿也不怕得胃病？”周青陆起身离开前问道：“去食堂呗？”
程凛摇摇头，一边嚼面包一边说：“我懒得动。”
“食堂有炸鸡腿。”周青陆精准狙击程凛的美食取向。
很明显，程凛的动作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坚定地拒绝，并且痛斥了周青陆的诱惑行为。
周青陆点点头，起身离开教室。
再回来的时候程凛正坐在椅子上背古诗，见他回来，程凛快速直起身子，伸出手，“我的炸鸡腿呢？”
周青陆看了他几秒钟，认命地把兜里打包的一个炸鸡腿掏出来递给他，“赶紧吃。”
“Yes，sir.”程凛毫不客气地接过。
前排的高就一脸不可思议，他看看程凛再看看周青陆。
“陆哥，是小凛凛让你给他带的鸡腿吗？”
“不是。”
目光再次转回程凛身上。
“小凛凛，你是怎么知道陆哥会主动给你打包鸡腿的？”
程凛顿住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了解吧，或许是一种习惯，曾经延续过好久，中间停顿了七年，又再次被拾起的习惯。
他支支吾吾最后只说了句：“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一定会给我带的。”
周青陆写卷子的手停下了，微不可察地笑了下，低头继续写题。
三中的晚自习一向比较自由，可以去阶梯教室、图书馆或者留在班级，也可以自己去找老师答疑。周青陆一直都只喜欢留在教室自己随便学点什么，程凛因为对一切都不太熟悉所以也和他一起留在班级里。
程凛一头扎在了数学的海洋中，直到眼前多了一张暖黄色便利贴。
是周青陆的飘逸字迹——“电话号。”
程凛没记住自己的新号码，其实之前的那个号码他也不记得。他环顾四周，发现老师不在危险范围内，所以悄悄从桌洞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记不住，所以直接对着手机屏幕抄了一遍。
再把便利贴还给周青陆的时候，他仔细看着周青陆把便利贴收好。
殊不知在他小心翼翼抄号码的时候周青陆就已经记住了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
跟高就关濂他们道过别后，程凛和周青陆一起离开学校。
一路无言，再次见到彼此的那种生疏和尴尬突然开始滋生、蔓延。程凛觉得很不舒服，就是曾经那么那么好的朋友怎么会在此刻没有别人的时候突然变得不知道说什么。
程凛还是不抬头，看着脚下走路。
“家住哪儿？”周青陆开口。
程凛反应过来，“前面路口拐一下，里面第一座小复式。”
“奶奶家？”
“是。”程凛犹豫了下还是问：“林嫣阿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程凛点点头，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为什么会突然到这边来？”转过拐角，周青陆问。
“我爸妈离婚之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跟阿姨生活在首都，阿姨孙子出生了，我就自己一个人生活。我爸不放心，所以让我回来。”程凛语气毫无波澜。
“叔叔阿姨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分开的？”周青陆皱了皱眉问。
程凛抿嘴笑笑，“七年前就分开了。”
周青陆眉毛皱的更紧，七年前的那场事故，对于他们两家来说都是巨变。他和程凛就是因此分开的。
周青陆没有再多问，只是目送着程凛进家门。
转身要走的时候程凛突然叫住他。
他回头，看见程凛那双与七年前无异的总是亮晶晶的漂亮眼睛。
程凛说：“谢谢你周青陆，谢谢你还记得我！明天见！”然后程凛冲他挥挥手，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恍惚间，周青陆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某一天，是他很多碎片记忆里比较鲜明的一天。
只有九岁的小程凛牵着他的手，一起爬到小山坡上，他用稚嫩的童声问程凛：“我们以后还会在一起吗？”
“可能会分开吧，但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如果分开了怎么办？你永远只能有我一个最好的朋友。”
然后程凛转头看他，故作深沉地拍他的后背，好听的声音说：“请你一定要记得我。”
......
周青陆回过神来，勾唇笑笑，对着那扇门说：“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