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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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则觉得自己在这小孩心里的形象似乎走进了一个奇怪的误区。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资深狗仔吗。”他质疑，“随便拉个人过来让我看一眼，就能断定对方前半生做过什么错事？”
“只是出于对奕总监察下属能力的信任！”向函催促，“她到底有什么弱点，快讲快讲。”
没等奕则再开口，手机里传来邮件的特别提醒声。
他低头翻阅片刻，再抬眼看向函时，露出一种带着了然味道的奇异神情。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奕则问，“你想先听哪个？”
“你这个问法才是真的土吧。”向函吐槽，“坏消息是什么？”
奕则平铺直叙，语气中不带一点感情道：“总裁今晚落地，周一将出席艺术中心和事业二部的联合会议。”
那非常坏了。
如果说市场营销总监属于新手村玩家在满级辅助跟随下勉强可以一战的小BOSS，那向柘就是一招能清空玩家血槽的怪物首领，有再神的辅助在旁都没用，因为他具有绝对的一票否决权。
“好消息呢？”向函道，“法兰克福突发强对流暴雪天气，航班全部延误至三天之后？”
“九月飞雪这种事还是有些过于超前了，放过法兰克福人民吧。”奕则道，“好消息是，总裁决定只做旁听，你的‘主考官’，仍然是那位市场营销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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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爆肝两天的姜经理周一调休。
奕则的解释是：反正方案已经定下，能不能成功，只取决于今天过会的结果，策划团队是否出席，并不能左右项目的成功率，不如回家补觉，恢复精神，以备来日之需。
他实在是个体谅下属的领导。
姜经理和运营部集体回家修整。向函前往总部时，只带了奕则一个人。
他今天穿上了衣柜里款式最正式的那套西装，领带又选了奕则挑的那条，意义不明。向函甚至想郑重其事地戴一枚名贵的宝石胸针，被奕则及时劝阻。
“开的是洽谈会，不是拍卖会。向总，请勿过度装扮，太隆重反而过犹不及。”
奕则依旧是上班的常规装束，在艺术中心时，他穿着比较随意，单穿衬衫是常有的事，这会只是简单套了件外套，落在向函眼里，也有种耳目一新的错觉。
过于清瘦的身材隐藏在西装外套精良的剪裁里，显得他气质更稳重了一些。
参会人员陆续进门落座。
说好要出席的向柘却没有来。
向函正对面坐着一位卷发红唇的女士，身着一袭深灰色套裙，脚踩恨天高，视觉高度跟只比奕则矮半个头，未语先笑，气势惊人。
其他人打招呼，都是严格按照职级高低，即使是旧识，也都一律先对向函问好，再和奕则寒暄。这位女士却是不同，落座之后，她直接对奕则打趣道：“奕总，没想到，当初没能留下你，如今你却帮着别人来跟我们谈合作了。”
“实习期受到张总监诸多关照。”奕则礼貌回应，“算不上帮，这个项目是向总一手策划，我来只是引个路而已。”
张总监秀眉一挑，对向函笑道：“向总年少有为，不知道今天，打算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她容貌本是清丽秀气的长相，但那双眼睛如鹰般锐利，一眼扫过来，向函不自觉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不敢当。今天过来，是想和事业二部商议一下，合作举办品牌概念展览的事宜。”向函沉声道，“我们认为，事业二部旗下的智能摄影器材系列，很适合作为集团数码科技方向的标杆产品，进行进一步的品牌塑造。”
姜经理团队爆肝两天赶出来的新方案在投影设备中缓缓呈现。
张总监却没急着观看幻灯片，她面上有些讶异，显然是并没有想到，艺术中心的合作目标竟然会是这个。
“在正式商谈之前，我是否能提个问题？”她问。
向函颔首：“请讲。”
“为什么会是智能摄影系列设备？”张总监发问，“实话实说，我们的产品在这一条赛道上并不占有支配地位，摄影也并非新鲜的题材，选择这个方向，如何能确保合作推广的成效？”
她的问题非常尖锐，也非常实际。
但也完完全全，落入了奕则的预设当中。
自带金牌辅助的向函有备而来。
“选择智能摄影器材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条产品线和设计思路，与我们的项目筹备方向是完全一致的。”向函道。
张总监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往下讲。
“锐颋艺术中心的客群画像构成非常鲜明，百分之六十五的成年女性，百分之二十五的成年男性，和百分之十的未成年人。”向函道，“年龄层面，则是二十岁到四十岁年龄段占比呈现压倒性优势。因此，我们对于客群主体的定向营销，就集中在年轻女性的范畴。我们要做的项目，必须能够引起她们的兴趣。”
这就是奕则传授给他的，与个人黑历史无关的杀手锏。
张总监能在四十岁不到的年纪爬上总监的位置，有一部分便是得益于她对女性市场的把控和挖掘。
选对方向，就像面试时恰好谈到了导师专攻的课题。
张总监果然很感兴趣，继续询问道：“具体的营销内容是？”
“奕总告诉我，中文互联网上有个很流行的词，叫做‘出片’，意思是拍照效果好，视觉呈现令人惊艳。对于特别喜欢的，还可以称作自己的‘人生照片’。”向函解释道。
“这个热词的概念，恰好与我们智能摄影品牌的研发初衷相吻合。摄影器材早已经不新鲜，但我们之所以提出‘智能摄影’的概念，为的就是让用户不需要调节复杂的参数，便能顺利拍出自己想要的‘出片’效果。”
“届时，展厅内会设置多个拍照打卡点位，设置好特定模板，向用户提供自助拍照服务。”奕则补充道，“打卡场景多样化，集展览与体验于一体，我们选择在图片为主媒介的平台大量投放推流，具体的营销方案，请向总进行进一步阐述。”
不等向函继续讲，张总监又先一步打断，提出了进一步的质疑。
“向总和奕总有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的初衷，可能并不符合产品的用户客群。”
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一周，见向函和奕则都没什么反应，又道：“从目前的销售统计来看，智能摄影产品线的主体用户，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性，年轻女用户只占据不到百分之三十的份额，向总，奕总，是否考虑过这一点呢？从客群层面来看，我们双方的利益，似乎并没有重合空间，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她这话说得尤其尖锐，丝毫没留余地，谁料听到这话，奕则不仅没有迟疑，反而露出了早知如此的笑容。
张总监略感不妙。
“这正是事业二部需要我们这个项目的原因了。”奕则道，“面对如此广阔的未开发客户群，您难道没有进军的想法？”
张总监道：“该产品线目前销售额稳步增长，与其贸然改变营销策略，不如稳固现有成果。”
向函冷不丁地出声反驳。
“如果真是这样，张总监，我也很想知道，事业二部在设计新款智能云台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总监愕然抬头，撞上那双故作好奇的蓝眼睛。
“我数了，外观一共有七种可选颜色。”向函如实道，“如果事业二部真如张总监所说，没有开拓新市场的想法，那么我也很好奇，研发部门做出那些‘落霞粉’、‘珠光白’的颜色，难道真的是拿来试车漆的？”
与此同时，另一间办公室里。
向柘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对话，没忍住，低低地发出一声哼笑。
“挺好。”他自言自语道，“确实长本事了。”
秘书适时递上一杯清茶，小声提醒道：“总裁，郑总已到会客室。”
向柘点头，随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发出去，合上电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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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函与奕则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时，时针已经指向下午四点。
肾上腺素飙升带来临时的热血澎湃，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向函心里又有些发虚。他拽拽奕则的袖口，小声问：“怎么样？”
奕则没说话，只是在背后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向函顿时心花怒放。
说服张总监算得了什么！
得到奕则的赞许！才是！最大的收获！
向函顿时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孔雀一般，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在跟事业二部员工寒暄谈笑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这副自信满满的骄傲姿态。
不知为何没来参会的向柘也并未发来什么负面讯号。
这一关算是顺利度过，双方确立了合作意向。
后续方案还需要调改，张总监已经承诺本周二开始派出两位员工，专司对接事务。展出和试用所需的器材也会尽快向上申请，确保及时就位。
走出总部大楼时，向函长出一口气，只觉得CBD的空气从未如此清爽新鲜过。
“感觉如何？”奕则含笑问道。
向函回答得很直接：“爽！”
不同于赛场上单打独斗的爽感，这次的胜利，不仅属于他，还属于他身边的奕则，以及背后的策划团队，和上周末短短两天里每一个为了配合他们而主动加班的员工们。
这是他们共同的作品。
奕则拍拍他的肩膀。
“先别忙着爽。”他说，“事情还没完。”
两人做进车里，奕则从副驾递过来一台平板，屏幕上显示着他所做的简要规划。
“目前，营销方案由专业团队跟进，不需要过多干涉。前期物料也已经交到设计手里，可以很快定稿。”他为向函划掉不需要他们参与的部分，“在正式进场之前，我们还需要完成的重头戏，就是打卡点位的规划和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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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函被迫用二十分钟学会了制图软件的基础用法。
奕则对下属和风细雨般温柔关切，对名义上是自己上司的向函，却压榨起来毫不手软。
在岗员工聚在一起，集思广益，头脑风暴，绞尽脑汁搜索出片的场景设置。向函在贡献了几个点子之后，思路枯竭，就被奕则赶到电脑前，苦哈哈地做起了图纸。
原版图纸底稿都在，此时只需要在原基础上进行改动，按照最新规划，修改图纸上的功能分区，工作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繁琐。
向函觉得自己自费换的超大电脑屏幕从未像此刻这般物超所值。
“我记住了。”他一边删除原有框线，一边新建多段线，冷哼道，“奕则，第一个拿我当廉价劳动力压榨的人。”
“不敢当。”奕则回敬，“你愿意写报告书的话，我也愿意和你交换岗位。”
“……我就爱当廉价劳动力，你别管！”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斗着嘴，直到灯火初上，夜幕降临。
艺术中心周围有市民公园的大片绿地，一到晚上，这里的灯光就没有那么繁杂。少了城市光源的干扰，向函总觉得，从这里看到的星星都比在城市其他角落里看到的更多、更亮。
他从窗外收回视线，却见原本在埋头写材料的奕则也定定地望着夜空出神。
总经理办公室正对天台花园的方向是大片的落地窗，此刻窗帘只拉上一半，另一半辽阔的视野里，半壁苍穹深邃而神秘。
“累了吗？”向函问道，“出去走走吧。”
奕则摇头。
“只是觉得，人的际遇真的很奇妙。”他坦诚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可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一起坐在这里加班。”
那时他以为，自己最后的职责，仅仅只是把这位放养已久的二少爷给稍微整出个正经人的模样来。
谁能想到。
向函在心里说，就像我也没想到，那天怀着搞事的心情，或许还有点故意恶心向柘和他那位助理的意味，刚下飞机就紧急订购了那束玫瑰花。
在错误的场景错误的时机错误的一切条件下，送给了对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