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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知所措 暧昧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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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做饭的手艺师承翠奶奶。他从小学就开始帮奶奶烧火,在灶台底下被烟熏得小脸雀黑也不吭声,就一个劲地往锅肚里塞草,等翠奶奶炒好菜来抱着小陈锦去洗手吃饭时,小陈锦已经成了小黑蛋。
这么从小看着翠奶奶做饭看到大,也不用怎么正儿八经地学,他摸到菜刀就知道怎么切,抓上锅铲就明白这道菜要怎么做,甚至过年的时候翠奶奶一个人忙不过来,陈锦也会戴上奶奶的红格子护袖在厨房掌勺。
而现在陈锦心里冒出极想表现自己的心思,想在洛淅面前大展厨艺,让洛淅赞叹他的手艺绝佳,最好今天做完饭明天也做,直接抢走翠奶奶的锅铲自己占领厨房。
他脑海里美滋滋地想着篡夺翠奶奶的厨房大权,手下动作却也没停,握着洛淅的脚踝,干脆利落地将伤口直接用碘伏冲淋,在感觉洛淅那块破损的皮肤不再往外渗液后,用棉签吸干残留的碘伏,挤一块软膏在自己指腹,轻柔地下手涂抹。
冰凉的软膏和怪异的触感让洛淅下意识想收回脚,陈锦一把抓住,抬头看着洛淅,问道:“怎么了?疼吗?”
洛淅摇摇头,重新放松双腿:“没有,没什么感觉。”
陈锦将药膏沿着伤口,从外向内一圈圈地涂开,直至挤干净的水泡完全被药膏覆盖,才拧上盖子,低头在洛淅的脚踝处呼呼吹了两下:“你短裤放在哪?我去给你拿下来,把短裤换好再下地走。”
“就在柜子里放着,白色的。”洛淅靠着桌子,将腿垂下长凳,足尖正好搭在地面。
陈锦帮他把裤腿又往上卷了卷,以免硬质的裤脚磨到洛淅刚涂好药的伤口。
白天光线好,洛淅身上蚊子咬出的红包个个都格外显眼,昨个夜里还没觉得有多吓人,今天一看,估摸着洛淅差点都要被吸贫血。
洛淅倒是不怎么在意,反而是陈锦有些自责。
他早该想到洛淅就不是他这种从小在田里长大的人。洛淅一身的细皮嫩肉,最招虫子喜欢,他没想到这一点,只觉得蚊子虽然多但自己身上也没几个包,想当然地就以为洛淅也和他一样。
他跑去洛淅房间找了条短裤,扶着洛淅去翠奶奶的房间里换。
洛淅其实很少穿短裤,大多时候都穿着宽阔的长裤遮住双腿,从来不像陈锦那样穿大短裤和老头背心,不论多热,都是整整齐齐的短袖长裤,几乎从不改变。
陈锦只在那次下雨后催着洛淅脱衣服给他拿去洗时看到过洛淅那双极为漂亮的腿,白皙、匀称、修长,脚踝他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大腿则微微有些肉感。那时候陈锦就在想,如果用手掐住洛淅的大腿,说不准会留下清晰的指印。
此时洛淅扶着他的肩膀,单脚站着脱掉长裤,不怎么透气的布料落下时,洛淅的双腿白得让陈锦不好意思直视。洛淅的小腿肌肉线条优美,膝盖瘦削但不突兀,大腿根处被内裤边勒紧,软肉微微下陷。
陈锦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着翠奶奶床上已经有些褪色的蚊帐,默不作声地咽口水。洛淅毫无察觉,低头套上运动短裤,薄软透气的短裤只盖住他一半的大腿,露出的腿更加令人遐想连篇。当然主要是令陈锦遐想连篇,洛淅光是站在他面前,都让他浑身热流直冲两端,一端默默变硬,他尴尬地用手挡住,另一端则感觉要往下冒血。
洛淅看着陈锦突然红透的脸,搞不清他又在想什么,自顾自穿上拖鞋转身去找大狸,留陈锦独自在房间扶着床,捂着鼻子缓神。
简直是荒唐透顶、心思不正、思想有问题!陈锦暗骂自己有毛病,但眼前每每浮现出洛淅的样子,他的心跳就飞速加快,不管深呼吸多少次,都还是这样。
陈锦扶着床沿仔细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从第一天他在车站接到洛淅,到他们互相看不顺眼的那段时间,再就是那场大雨、湿透的洛淅站在门口等他回家。似乎就是这样一步步的,他和洛淅的距离不断拉近,好似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们和好、拥抱,说要做朋友,却突然开始接吻。
朋友应该这样吗?陈锦在心中向自己发问。他难道会和朋友接吻、牵手,甚至在看到那双腿时不争气地硬了吗?
如果是罗山椽在他面前,就算脱光了他心跳也不会有半分变化。
只有洛淅在他面前时,不论生气还是微笑,哪怕只是低头啃西瓜,他也觉得好看。或许他说的做朋友,藏在话语下,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意思是——想和洛淅建立能拥吻的那种关系。
“石头——”洛淅的声音响起。
“哎!怎么了?”陈锦立马回神,匆匆走到洛淅身边。
洛淅双手托着大狸的前肢将大狸举起,大狸则勾着尾巴,缩起爪子,身下是一滩散发着诡异气味的液体。陈锦一阵头晕,揪着大狸的后脖颈将这只大胖猫拎了起来:“这几步路你都憋不住啊?不能去外面尿吗?”
大狸委屈的尾巴都耷拉起来,洛淅赶紧抽纸帮大狸擦擦干净毛上的尿液,从陈锦手里抢过大狸,虽然有过片刻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把大狸放在了一旁干爽的地面上。
大狸满心欢喜以为可以被抱在怀里安慰,原本尾巴尖又高兴地翘起来,发现洛淅没有抱它,只是把它放到地上后顿时更加委屈,原地趴下,赌气似地不吭声。
“你还生气了,我还没生你气!”陈锦无奈地对大狸说,转头又问洛淅,“没弄到你身上吧?”
洛淅摇摇头,蹲下身摸了摸大狸的脑袋:“没有,我刚走过来,就看到它尿了。”
“我来拖,你坐着看电视去吧。”陈锦对大狸也没法真生气,嘴上骂了两句,但还是要任劳任怨地去拖地。
洛淅也没去看电视,他坐在小板凳上,挨着生闷气的大狸,时不时摸摸大狸的脑袋,算作无声的安慰。大狸估计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没生一会儿气就乖乖地挪到洛淅脚边,贴着洛淅的脚踝开始撒娇。
陈锦拎着一桶水和拖把来时,正好看见大狸在蹭洛淅的脚踝,大惊失色下又一把提起大狸,跟这只还迷迷糊糊的狸花猫互相瞪眼。
“嗷嗷——猫唔——”
“你还顶嘴!他腿上刚涂了药,蹭啥呢蹭!”陈锦气冲冲地教训。
洛淅微微张着嘴,伸手拉拉陈锦的衣角,指着自己的左腿说:“是这边有药膏,,右边没有……”
“哦哦哦……”陈锦尴尬地放下大狸,“那我看错了。”
大狸气得龇着牙叫得差点喘不上气,陈锦一听又不爽起来,伸出自己的脚挡在大狸和洛淅之间,十分幼稚地对大狸说:“对,我是冤枉你了,但你在家里尿尿难道就没错?”
洛淅呵呵笑着,看着陈锦和大狸一个说人话一个说猫话,不仅语言不通物种也不同,但是一人一猫就是吵得有来有回,在他耳边叫得格外吵闹。这很有意思,洛淅不觉得聒噪,反而十分高兴地撑着下巴看他们吵架。
大狸简直是个猫版的罗山椽,吵起架来喋喋不休,嘴巴一刻都不停。吵到最后陈锦都有点喘不上气来,陈锦说一句,大狸能喵呜喵呜吵十句,把陈锦烦得想把它送回罗山椽家里。但转头看到洛淅笑得开心,也就忍了下来。
他用拖把将大狸的尿液拖干,冲洗干净拖把后又一遍遍地用清水拖地,等趴到地上都闻不到味道时,他才甩开拖把,扶着腰站直。
“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陈锦觉得自己腰都快僵了。
大狸迈着不太轻巧的步子,跳过地上还未干的水渍,准备挑个别的地方睡觉。陈锦就跟在大狸屁股后面喊:“不许再随地尿尿,再尿你一个星期别吃肉!”
大狸跑起来耳朵和尾巴一抖一抖,可爱的要命。洛淅笑盈盈地看着大狸跑走的背影,坐到长凳上,靠着桌子对陈锦说:“你们把大狸养得真好看。”
“那可不,罗山椽说猫不能吃咸的饭,所以都是单独做饭给它吃。”陈锦伸着腰,“我去剥点毛豆,懒得去田里割空心菜了,今天还是吃毛豆炒肉吧。”
“那还做扁豆炒肉吗?”
“扁豆就切丝直接炒,我先赶紧去抓点毛豆来剥。”陈锦说着便端起小菜篮跑去厨房,没一会儿就提着一兜子没剥壳的毛豆回来了。回来时腋下还夹着瓶花露水,肩膀上搭着块白毛巾。
洛淅突然发现陈锦和翠奶奶一样,总是能找到要做的事,基本没有闲得无聊开始发呆的时候。而他却总是发呆,有时候看着睡着的大狸都能放空许久,来翠奶奶家也基本没干过活,唯一自己做的事就是每天洗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但这唯一一件事最近也差不多要被陈锦抢过去干了。
这显得他很娇贵,但他也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不过在家许多事外婆都舍不得让他做,他实在不可能有机会养成陈锦这样眼里有活的性子。
陈锦将花露水递给洛淅:“在胳膊腿上涂涂,能让蚊子少咬你点,腿上记得尤其多抹点啊,别舍不得用,直接哐哐往下倒就行。”
他说完便坐在小板凳上,背靠着高一些的长凳,开始剥毛豆。
洛淅将光滑的绿色玻璃瓶拿在手里,隔着瓶盖他都能闻到清爽的花露水味,顿时感到呼吸都更为顺畅。他就坐在陈锦身后的长凳上,脱掉鞋,将脚搭上凳面,拧开花露水的瓶盖,让淡绿色的液体顺着膝盖往小腿流。
液体流出时薄荷的清香愈发浓郁,涂在皮肤上凉飕飕的,闻起来也觉得冰冰凉凉。
洛淅的短裤只盖住一半的大腿,宽松的裤腿在他抬起腿时便露出些许白软的腿根,只不过陈锦正背对着洛淅,丝毫没有看见,眼里只有毛豆毛豆毛豆。
陈锦搭在肩膀上的白毛巾本来是准备待会儿在厨房做饭时擦汗的,因为去拿花露水正好看见,也就没等着去做饭的时候再拿,直接搭在肩膀上就带了过来。
他皮肤不白,尤其是肩膀和胳膊,因为经常穿背心而被太阳晒得格外黑,白毛巾搭在肩膀上时衬得他肤色更深。
洛淅一时没注意,倒多了花露水,他急忙用手捂着腿弯,不让淡绿色的液体继续往腿根流,防止将他白色的短裤染上颜色。他低头看了眼陈锦肩膀上的毛巾,用脚趾轻轻戳了戳陈锦的肩膀:“毛巾借我用一下。”
“用吧用吧。”陈锦满心满眼都是努力剥毛豆,头也不回地说。
于是洛淅将脚轻轻搭在陈锦的肩膀下,缓缓用脚背挑起白毛巾,带着毛巾从陈锦的肩膀上离开后,飞快地用手抓住毛巾,擦掉多余的花露水。
陈锦在洛淅用脚背挑走毛巾时就拿余光瞥见了洛淅白皙的脚踝,他手里剥毛豆的动作立马僵硬起来,最后成了机械性的重复动作,不知不觉中抠烂了许多毛豆。
他愣是不敢正儿八经地回头看两眼。恨不得把眼睛钉在毛豆上,但心里想着的又跟毛豆毫无关系。
洛淅坐在长凳上,面前敞开的大门透进上午的阳光,明明起床时还是阴天,这会儿却又冒出了太阳。
他将白毛巾搭在腿上,看着陈锦又一次红到像是要滴血的耳朵,低下头无声地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