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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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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念念的人陡然出现在面前,这让人如何不欢喜。
单尘三两步就跑到江兆身边,言语中难以压制住喜悦:“你怎么过来了?”
“不欢迎吗?”江兆嘴角上扬,“不欢迎的话那我就走了。”
江兆作势要往回走,单尘连忙拉住他的手腕,满脸都是笑意:“刚包好的饺子,不吃两个就走也太亏了。”
说完他就维持着握着江兆手腕的姿势一路小跑,等回到温暖的屋内,单尘推出身后的江兆,喊:“你们看,是谁来了!”
孩子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一蜂窝围了上来,嚷着叫江兆当裁判给他们正在进行的歌唱比赛打分。有的小朋友想拿个好名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塞给江兆。
“给他塞糖没用哦,该是多少分还是多少分。”单尘将糖从江兆手中拿出来,拨开塞进小朋友的嘴里,“罚你把这颗糖吃了。”
陪孩子们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后,第二锅的饺子也煮好了。
早就吃饱的小朋友们被阿姨带着去看春晚,单尘领着江兆来到厨房,端了两碗盛得满满当当的饺子。
大人们围在桌子上,一会儿讨论着菜烧的怎么样,一会儿又唠着谁家今年刚买的房子,谁家小孩今年又不回家过年了。
他们的话题单尘和江兆都插不上嘴,也不继续呆着了,打过招呼后两人便自行到院子里吃饭。
光滑的树桩出不见玩闹的孩子们身影,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张无与伦比的天然餐桌。单尘跑回去拿了两个小板凳放好,拍拍手说:
“好了,这下我们可以不用蹲地上吃饭了。”
江兆问:“原来你一开始想让我陪你蹲在地上吃?”
“那倒没有。”单尘回答,“我想起以前回老家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只要一出去吃饭,就一定得是端个碗蹲地上,给他们凳子他们也不坐。”
他看着吃个饺子都吃得慢条斯理的江兆,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对方靠着墙角、拿双筷子一个个往自己嘴里塞饺子的画面,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江兆似乎看出了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也没多问,放下筷子示意单尘靠近。
单尘以为他有话要讲,顾不上脑补,连忙走到他身边。
江兆一副神秘的样子,非要单尘把耳朵凑过来。
“什么事情呀,不能直接和我说吗?”
虽然奇怪,但单尘还是乖乖侧过脸将耳朵贴了过去,“反正这里就你我两……”
没等他把话说完,江兆突然向后一仰,又迅速凑近,如同逗小狗般用力跺了下脚。
声音不大,但足以把来不及防备的单尘唬得往后退了几步。
待从惊吓中缓过神,罪魁祸首正坐在原位,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江兆!”
单尘怎能示弱,三两步绕到江兆身后,二话不说直接用尚且冰凉的手抓着江兆的脖子。
“单尘——”
江兆被冻得一阵惊嚎,这还不算完,单尘的手又不安分地开始乱动,要给他抓痒。
脖子上又冷又痒,江兆摸到单尘的手要把它丢出去,可惜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一只手下去了另一只手又紧随其后。
眼见江兆对自己无可奈何,单尘心中满是得意,他一边躲着江兆的围捕一边说:“以后还吓不吓我了?快说,还敢不敢了?”
闹了半天单尘也有点儿累了,本想着点到为止今天就这样算了的时候,江兆却趁其不备找到了漏洞,一个反身抓住单尘,眨眼之间就把单尘按在了树桩上面。
他模仿单尘的动作把手放在单尘的脖子上,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单尘手脚并用慌忙反抗,江兆压着他省的对方逃走。拉扯中不知碰到何物,霎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盛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响,漆黑的世界也被其金光照亮。面对面的两人眼睛中装着彼此的倒影,宛如碰撞的打火石,“嗞”的一声擦出了火焰。
烟花熄灭,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有动弹。
也许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也许是过了几分钟,这进退两难的局面被出来透气的保安大叔打断了:
“饺子都凉了,赶紧吃饭!都多大了吃饭还打打闹闹,吃完了再玩。”
一语惊醒僵硬的两人。江兆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松开了手,单尘也狼狈地回到凳子上坐好。
脖子上还残留着江兆抚过的温热的触感,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还是难以言说之处奇怪的感觉。
单尘低着头默默吃着饺子,生怕一抬头就被别人看出自己不自然的神色。
怎会如此!
单尘面上淡定非常,但放在下面的手都快把裤子拽烂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出福利院大门,跑哪儿都行,只要别继续呆在这里就好。
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怎么了?”
江兆说:“你拿双筷子在空碗里搅和什么?”
单尘瞥了江兆一眼。
为什么他跟个没事人一样?
时候已经不早了,小朋友们离开教室去休息,看到院子里的单尘和江兆,还给他们打了招呼。
正月初一不干活,大家趁着零点前将卫生搞好。单尘想去帮忙,却被赵老师拦住了:
“小单,你今天都忙活了这么久,还是好好休息吧。而且小江还在这里呢,你不陪陪人家?”
单尘转身望向江兆,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偷看别人被发现,江兆也不躲,大大方方看了回去。
江兆的坦荡与单尘的羞赧形成了鲜明对比,饶是敏锐如单尘,也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自己的感觉欺骗了自己?
要不为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没多时阿姨大叔就麻利地搞完了卫生,他们最后将福利院的里里外外检查一次,确定没什么安全隐患后便纷纷回到宿舍准备睡觉。
“小江,你今天还回去不?现在太晚了,要不然你就在这里住上一宿,先和小单挤挤?”赵老师说。
单尘的父母在福利院工作过一段时间,在这里拥有一间独立的卧室,即便后面他们调职离开了,但考虑到单尘,这间卧室还是留了下来。
赵老师又问单尘:“小单,你想让江兆和你挤一张床上睡觉吗?不行的话,我再去问问其他老师。”
想起两人刚才经过的那种事,单尘人生头一次对自己的自制力产生了怀疑。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说出口的却是:
“赵老师您不用这么麻烦,江兆就睡我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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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身下床板的触感太过真实,单尘真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怎么就和江兆躺在一张床上了。
刚才洗漱后回到房间,他装作无事发生和江兆聊天,心里又在疯狂盘算:
他要和江兆解释吗?
可是江兆也没和他讲啊,自己开口未免太尴尬了。
况且青春期,这不是正常现象吗——
应该是正常现象吧?
可他为什么会对江兆有这种感觉?
单尘又想起江兆所说的“唯一”了。
他自诩清心寡欲,不曾体会过动心的感觉。常话说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难道说……
单尘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要不先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眼下江兆都和他在一个屋子里呆着了,再分开也不切实际。床又不小,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江兆方才有事出去了,单尘暂时喘了口气,又思索起来。
难道自己还要假装若无其事吗?
单尘躺在床上,用枕头盖着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行,不能憋着了,得找时机和江兆说清楚。
大过年的说这些总归不合适,那再等几天?
单尘打定主意,旋即又陷入另一个苦恼中。
他该怎么和江兆说呢?如果是自作多情,江兆会怎么看他,他们还能继续成为朋友吗?
如果不是,那这段关系又要如何处理?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单尘从来没有体会到爱情的滋味。
陡然面对这样的问题,对象还是他的朋友,单尘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束手无策。
他转了个身将额头贴在墙壁上,企图利用冰凉的墙面缓解脑中的混乱。
“你要睡里面?”
江兆推门而入,他刚洗了澡,身上还冒着热气。
“怎么洗澡了?”单尘问。
“身上太脏。”江兆说完便坐在床边。
单尘一开始还不明白,他和江兆接触那么久,怎么没发现江兆哪里脏了呢?
蓦地,他想到了什么。
“你……”
才熄灭一会儿的火苗瞬间复燃,单尘觉得有一把火从他的脸庞开始烧起,没多时就蔓延至全身。
他下意识往后挪动,却不小心碰到开关,整个房间骤然昏暗下来。
模糊间,单尘看到江兆上了床。
对方躺下后再没有其他动静,单尘靠着墙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江兆……”
黑暗的环境总能带给人们一层伪装,单尘鼓起勇气,与其等待着宣判,不如主动出击。
“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伸手要重新开灯,不料中途就被江兆按住了。
单尘一个激灵,他想要挣脱,甚至另一只手都用上了,却依然被江兆制得死死的。
“你做什么?快把我放开!”
单尘也顾不上别的了,他不知道江兆为什么要抓他,但现在的单尘只想和江兆保持距离。
不料下一刻,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