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枯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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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流清困极了，踏入客房倒头就睡。
吞了一肚子煤的小仙啾双眸通红，窝在方几上丝毫不困，两只鹰眼透过琉璃窗望出去。
东边天空很快泛出鱼肚青，正是一天中最寒冷之时。
王府的仆从开始忙活了起来，整栋魔窟可以听到各种汽机，机关转动的声音，有了活气。
忽然一声嘶喊划破长空，声音极大。
凌流清四肢酸软，头疼欲裂，躺下还没多久便被吵醒。
他不耐烦的抬起头，因没歇息好脸色乌青，嘴唇泛白。
喊声只出现了一瞬便消散于空，凌流清只当听错了，重新阖上眼皮。
*
镇北王府并不是小门小户，数百位仆从走动起来惊天动地。
此时，凌流清便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他很快清醒过来，披上岳腾原给的狼毛大氅下了床。
眼神瞥向一夜未睡的小仙啾，问：“怎么如此吵闹？”
小仙啾依旧盯着窗外的微弱天光，“听起来像是死了人。”语气平淡的像是谈论枯萎的花。
凌流清穿鞋的手一抖，怪不得如此吵闹，原来出了大事。
他急急忙推开房门，不自觉走向右手边。
那是岳腾原的房间，不，这一层都是。
才走两步，他猛然停下，意识到自己如今同岳腾原是好友，心中一阵暖意。
初晨熹微的凉意顺着衣襟灌了进去，凌流清被冻了个激灵，他伸手拢住大氅，敲开岳腾原的房门。
屋内传出不疾不徐的走动声，有人过来打开了雕花木门，一股冷冽的药香扑面而来。
岳腾原披散着乌发，身上只着了一件雪色内衫。
许是才醒，他的嘴唇泛着白，看起来有股清雅的仙气，疏离的很。
他侧过身，给凌流清让了道。
凌流清心中莫名发苦，抬腿迈入屋中，小仙啾紧随其后。
岳腾原双眸在凌流清脖颈处扫了一眼，双手伸过去，帮凌流清系紧帽绳。
这才找了一根发带，将满头墨发高高竖起，那意气风发的王府世子一下又回来了。
“府中突遭异变，害你没休息好，实在对不住。”，岳腾原长臂一伸，套上鸦色劲装，显得身形越发劲瘦好看。
凌流清靠在汽机旁伸手取暖，笑着摇头：“无事，这个时辰也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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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衣冠后，岳腾原领着凌流清去了仆从平日休息的地方。
凌流清习惯性的走在岳腾原左后侧半步的位置，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岳腾原察觉到后挑眉一笑，脸上有了些血色，“你怎地喜欢躲在我身后，又不是姑娘家家……还是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转世子妃？”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直要气死人。
凌流清白了他一眼，躲着脚走到岳腾原身前。
才走几步，岳腾原又笑着挡在凌流清身前，凌流清不服气又往前走。
两个人就这样你追我赶，终于来到了仆从休息之处。
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慌张的议论声。
一堆身强体壮的仆从挤在门前不里不外的位置，一脸菜色。
见到世子来了，立刻让开道路，露出最里面躺着的一个人。
那人盖着厚重的棉被，一眼望过去压根看不出底下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岳腾原蹙紧眉头，凤眸中结着一层寒霜，语气冷淡。
同平日开玩笑的样子迥然相异。
仆从们很是惧怕岳腾原，纷纷弓起身体，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胸膛里。
这反应看的凌流清有些新鲜，想不通岳腾原有什么好怕的。
“回世子，小的今个一大早起来叫虎子烧锅的时候一看就这样了，像被人扎破皮漏气了一样。”一位身形健硕的仆从回道。
岳腾原没有回话，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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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流清跟在他身后，因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时有些尴尬，两步抢在岳腾原前面。
瞬间就被一股腐烂的肉味呛了一嘴，他蹙起眉头，隐约察觉到不对。
他想要揭开棉被，于是回过头望了岳腾原一眼，看到岳腾原轻轻摇头，神色不喜。
如此，凌流清便不敢动了，乖乖站在原地等岳腾原。
岳腾原走到近处，显然闻到了那股味道，眉头紧锁。
他半蹲下身子，眼神示意凌流清退后一些。
见凌流清后退了三步，才扬手“哗”的一声揭开棉被。
原可容乃数百人居住的屋子瞬间充斥着一股酸臭的腐肉味。
仆从们闻到味纷纷捏着鼻子，逃了出去。
凌流清倒是神色冷静，因为这股酸臭味中，夹带着一股邪魔气。
他走到死者身边蹲下，细细的察看尸体上的每一处细节。
死者死相极惨，全身的皮肤像被霜打过一般蔫了吧唧，胸腹部深深陷了进去。
嘴唇似乎被撕裂了，洇着两条血线。
凌流清回想起了昨晚那位侥幸逃脱的仆从，依稀记得他身上穿的好像就是这种灰白的便装。
他想都没想就要伸出手去摸尸体的下颌，手才伸出去几寸，就被岳腾原拦住了。
凌流清不解的抬眼看去，岳腾原笑着看过来说：“世子妃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种腌臜之事便由本世子来。”
凌流清闻言额头青筋暴跳，心想这厮嘴也忒贱了点，于是“哼”了一声收回手，任由岳腾原在那倒腾。
岳腾原收起嘴角那一丝浅笑，问：“这副模样是被邪魔害的吗？”
凌流清还不太确定，伸手指着尸体的下颌处，“你看看这下颌是不是脱臼了。”
岳腾原伸手探向死者下颌，轻轻一捏便脱了下来。
此时凌流清已经十分确信此人就是昨晚救下的仆从，可是当时邪魔被没有杀了他，为什么还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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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遇到与邪魔有关的事情，凌流清的疯病就犯了。
莫名岳腾原才说过让不要动尸体，下一刻他就被手伸了过去，当场被逮。
“你这双手还真不听话。”岳腾原冷着脸。
凌流清心想糟糕，立刻眨巴着潋滟的桃花眼，十分讨人喜爱。
“抱歉，这人死的蹊跷，我心下着急就给忘了。”说着，他十分猖狂的在尸体的骸骨处摸了起来。
躲在门外的仆从们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自家世子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穷疯子，尸体都敢用手碰……
还摸、还捏、还塞进了尸体嘴里……
岳腾原轻叹一声，任由凌流清对着尸体发疯。
小仙啾也是习惯了凌流清的日常发病。
凌流清没闲心再管其他，两只手撬开死者嘴巴，用食指和中指压住软哒哒的舌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死者嘴巴里。
他看的认真，终于在死者喉头处发现了邪魔残留下的一块肉瘤。
凌流清换了个方便点的姿势，这样看起来容易的多。
只是这姿势正对着岳腾原那张死黑死黑的脸，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凌流清作乱的手，恨不得将它剁下来烧锅。
凌流清“嘿嘿”笑了一声。
仆从们从来没见过有人笑起来像恶鬼，今儿个也是开了眼界。
凌流清用指腹探向那颗肉瘤，肉瘤好像在死者嘴里扎了根，扣的死紧。
他险些用指甲抠破了尸体喉头处，才将瘤子拔了下来。
拿出来一看，肉瘤果真生了根，像一粒晒干的种子底下长了几根须。
他将肉瘤放在汽灯下察看，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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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岳腾原已经命人端来了清水和布帛，二话不说用布帛夺过肉瘤。
拉着凌流清的脏手塞进水盆里，凌流清的手上还沾着棕黑色的腐汁。
“三岁小儿都不及你腌臜，不如何时我带你向稚童们请教请教？”岳腾原嘴上嫌弃，手下却细细的搓洗着凌流清的手指。
洗的很仔细。
“抱歉……”凌流清此时还在笑。
两个人，一个人傻，一个嘴臭，都能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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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洗时，凌流清便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仆从手上的布帛看，看的仆从两股战战。
结束后他便立刻夺过布帛，看着上面棕褐的肉瘤。
“这是何物？”岳腾原不紧不慢的擦干手，凑了过来。
凌流清鼻尖倏然飘过了一股药香味，令人十分安心。
他看着肉瘤，表情算不得欣喜，“这好像就是一粒种子……不过是邪魔的。”
岳腾原自然不懂，追问道：“邪魔也会有种子吗？”
凌流清点头，“邪魔分很多种，其中有利用植物修练成魔的便会在他人身上种种子，待种子长大那人邪魔便想杀就杀，想留便留，不过……”
“不过什么？”岳腾原问。
凌流清看着种子“啧”了一声，“看样子种子已经死了，一种情况是邪魔本体觉得无用便灭了这颗种子，令一种就是本体死了。”
岳腾原理解的很快，“那照你这说法昨日那邪魔已经死了，可是我看着不太像。”
此时凌流清也心中疑惑，昨晚那邪魔虽元气大伤，但不至于死。
小仙啾在边上看的十分着急，它扑腾着翅膀飞到凌流清肩膀处，咬耳朵道：“你忘了邪魔还可以利用种子恢复元气吗？”
凌流清忽然福至心灵，邪魔确实也可以利用种子恢复元气，不过这就说明那邪魔不仅没死，而且还想着继续造下杀孽恢复元气。
岳腾原看出凌流清表情不对，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凌流清缓缓转头，“还有一种就是邪魔利用种子吸食血气……而邪魔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宿主。”
岳腾原表情一滞，很快又冷静下来，他看向凌流清神色温柔，语气欠抽：“看来得快点将娶你回府这件事赶上日程了。”
凌流清手上一抖，差点将种子掉在地上。
他苦笑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岳腾原理直气壮得摇头，“不能，待用完早膳我便同一起去侍中府。”
凌流清深深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他知道，还真以为岳腾原是真的要去娶媳妇。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枯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