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波云诡谲（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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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山，你去哪？”连续跟着皇帝游了两日桥州，刚要回房歇息睡下的陆博明正好瞧见了要拉马出行宫的宋晚山。
宋晚山竖起食指作了“嘘”状，悄声说道：“之后的几日估摸着没我的事，我想去江州府见郡主娘娘，若是圣上问起来就说我吃坏肚子了，得要躺两日。”
“那不成，万一圣上亲自来寻你呢？”
两人同时想起在书院的时候，宋晚山借口肚子疼逃回了宋府，结果让陆阁老在宋府抓得个正着，当时“吃坏肚子”的宋晚山正在府里花园的树上掏着鸟窝。
“诶呀，狎妓、喝酒、玩乐，你就帮我选一样吧。”宋晚山也两手一摆不管了。
“......”
陆博明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说你去找你弟弟宋清山了。”
宋晚山这才想起来被他放到桥州府思过的弟弟，点点头：“那就这样。”
翌日清晨，
宋晚山在江州府的一家客栈里醒了过来，见着时辰还早，便在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见着街边的包子铺里的包子香气诱人，于是忍不住要了两个白花花的大肉包。
接着，宋晚山便边走边啃着包子，心里在琢磨着自己该挑点什么东西给楚潋晴合适。
远处，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英俊男人正轻骑快马朝这边走来。
宋晚山以为自己真的一月有余没见张明珵而出了幻觉，以为骑在马上的男子就是张明珵，但又想了想，此时的张明珵应该还在盛京里头，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于是暗骂了自己一句，扭头继续看着街边小贩的小玩件。
“晚山。”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宋晚山耳畔响起。
宋晚山扭头一望，直到那个男子确确实实地站在了自己眼前，宋晚山才相信刚才的不是幻觉。
张明珵又凑近了一步，以为自己来到了江州府还得要再去一趟桥州才能见到宋晚山，却未曾想宋晚山自己来了江州，又惊又喜：“真是你！”
正要一把抱住宋晚山的张明珵却扑了个空，宋晚山故作淡定地问道：“你来做什么？擅自离京可是要受罚的。”
张明珵说道：“当然是来找你啊，为了这八日的休沐，我上了一个月多的早朝。”
宋晚山听到张明珵连续上了一个月的早朝，未曾休沐一日，掩了掩鼻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来见你之前我已在江州的客栈里沐浴了。”张明珵还伸出袖子让宋晚山闻一下。
宋晚山一把打开了张明珵的手，蹙着眉问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有如君子，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张明珵滔滔不绝了起来，凝视着宋晚山道，“遂，夜奔八百里，前来寻君。”
张明珵深情的双眸定定地盯着宋晚山的时候，宋晚山不得不承认，不能让人直视这双看条狗都会觉得深情的眼睛，一旦陷入了进去，就再难逃脱。
可张明珵的声量大到引起了四周人的注目，让宋晚山又觉得万分羞愤地扭头继续往前走，宋晚山捂着方才怦怦跳的胸口，一边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他，一边闷闷地说：“我与陆博明有婚约。”
“我知道。”
“知道你还跟来。”
“你其实是不想和陆博明成亲的对吧？”张明珵问道。
宋晚山没好气道：“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跟狗成亲我也不会跟你成亲。”
“我知你因东洲海战和以前的事记恨于我，以前的事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你有没有想过东洲海战一事是有人刻意给我设下的局？”张明珵说道，“或许杀你父亲的......另有其人。”
宋晚山眼神一变，脚步一顿，偏头说道：“证据呢？”
“没有......”张明珵只能从楚山孤告知他的消息里猜出来楚定慈也很可能插了手，但究竟是不是他，楚山孤和张明珵也不得而知。
“那你在夸下什么海口？”宋晚山心生不耐，转头继续走。
张明珵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晚山：“我能解决！我张明珵此生就跟定你宋晚山了。哪怕做你侧室我也愿，就当时给你出气了！”张明珵为了能挽回宋晚山，竟是破天荒地连侧室都愿意做了。
“你......”宋晚山刚想破口大骂张明珵“不要脸”，张明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核桃酥，像是捧了个珍宝似的献给宋晚山。
“阿晚，我能这么喊你吗？”张明珵觉得叫“晚山”与别人叫他的没什么不同，所以斗胆这么喊了出来。
“不能。”
“阿晚，你饿了吗？这里有核桃酥。”张明珵示好地问道。
宋晚山捂着刚咽下两个包子又咕咕叫的肚子：“多谢，不饿。”
“如今正值倒春寒，江南又是湿冷之地，记得备些御寒衣物。”
宋晚山看着呼呼刮的北风：“多谢，天气挺好的。”
张明珵听出了宋晚山语气里的不耐烦，噘嘴道：“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
宋晚山气得跺了两脚：“天爷啊，你能离我远点吗？”
“可是你对别人不是这个样子的......”
“......”
“二位爷，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旁的一个小贩从摊位上拿出一块手指头那么大的盒子，表情神秘兮兮地说道，“这香膏无色，可这香味馥郁，涂上去保准让您小郎君都能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喽。”
宋晚山怒瞪了一眼小贩：“不必！”三步并两步走到客栈前牵出马绳上马。
“抱歉......他还不许我用，先告辞了。”张明珵抱拳歉意，快步追上宋晚山。
只要人一变得不要脸起来，什么事情都会变得很顺利。
就像现在，张明珵一直跟在宋晚山身后，宋晚山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张明珵就像一块粘稠的牛皮糖一样，赶都赶不走。
出了江州县，张明珵也跟着宋晚山来到了郊外，这里极为幽闭，再走几十里便到了江州和桥州的地界，然而就在这样一个行人不多的地方，就有一处修葺得极为素雅的院落人家在这里居住。
“山雨居？阿晚，你这是要做什么？”张明珵抬头念了一下上面的牌匾，问道。
宋晚山抬头一看才知道这匾额的名字早已被楚潋晴改成了“山雨居”，可宋晚山嘴上还是不饶人：“在找我回乡之后的落脚地。”
“你要向圣上递交辞呈？”
“对，找人报了仇之后就待在这儿，我不想再每日见到你了就这样。”
张明珵听到原来宋晚山已经避他到要逃离盛京待在这江州安家的程度了，但还是鼓足了勇气道：“那我也要来！”
宋晚山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辩驳了，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拾起门环要叩门。
可叩了一下又一下，还是没见有人来开门，宋晚山在外头吼了一句：“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颤颤巍巍地开了门，眯着眼睛问道：“是谁呀？”
“老婆婆，请问一下，这房子的主人去了哪里？”
“你是说楚娘子吗？她到田野地头了，你是谁呀？”老妪问道。
宋晚山沉默了一下，说道：“一个她的小辈。”说完道谢了一句便走了。
张明珵这时想起了宋晚山先前在侯府的时候对长公主的事就极少谈起，他知道长公主对宋晚山并不待见，但是却不知道母子俩的关系已经淡漠到宋晚山对长公主也只是以“郡主娘娘”称呼。
“她......并不待见你，为何你还要去看她？”
“再怎么不待见也是我生母，嫁给我父亲非她所愿，我再将她留在盛京里，对她、对我来说都是一道枷锁，既然她回不到她想回去的地方，我也只能给她最大程度的自由，”宋晚山边走边道，“但这里也并非像盛京那般来去自如......”
“你是怕长公主受伤吧，”张明珵说道，“虽然我娘在南疆不知道上了多少次战场，但我娘一出征，我每次都回要我娘能保证平安归来。你既然担心她，为何不愿意开这个口呢？”
“我可不像小侯爷一样，家里有父母亲的爱护，外头有朋友的照顾，”宋晚山越说底气越弱，“她打、指责我，拿我出气，也只是向我父亲示威，可她对府里的下人又是笑的那么温柔，我很喜欢也很希望她能对我笑，但我们一见面又会不说话，这么多年了，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这是宋晚山第一次跟张明珵坦白了他的过去。
张明珵这下知道了宋晚山这别扭又拧巴的感情是怎么长出来的了，也知道了过去宋晚山对所有人的感情都是在扮演一个常常打退堂鼓的丑角。
宋跃金对他的偏爱会因为担心宋清山不满而逃避父爱，会因为对楚潋晴别扭的感情而羞于表达母爱，会在被袒露心意下，因为陆博明的最先退缩而跟着不敢承认他那萌于少年时期的爱慕。
而对张明珵，却是宋晚山唯一没有退缩而敢于承认的一次，但就这仅仅一次，偏偏他张明珵还不识好歹，磨灭了他唯一一次的勇敢，让他日后再也不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情感上。
宋晚山自知一下跟张明珵说多了，当即闭了嘴：“算了，跟你说这些作甚，像是在卖惨。”
张明珵向前伸手握住了宋晚山的手，说道：“那怎的能说算了呢？人长了张嘴就是拿来说话的，不说那岂不是哑巴了？你跟我说这些也只是想找人倾诉而已，不然憋这般多的心事在心里，迟早要将人憋坏了。”
宋晚山也懒得与“无赖”废话，抽出手，继续自顾自地往前走。
“等等！”张明珵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身穿盔甲样式的人在同一个女人讲话，再次拉住宋晚山，蹲到草丛里。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波云诡谲（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