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直播找对象》温也甘

5、第 5 章

　　火烧云染红了大片天际，外边马路上装满了热闹的行人与车辆。
　　正挂在李侑维聊天框里的家具城销售，虽不处同一公司但也是同事，因为他们拥有同样的老板。待确认完沙发到货时间后，鼠标再切回酷家乐，之前渲染的成片也已出来了，仔细检查好最后一遍电脑关机。
　　他伸着懒腰抬头环顾周围，工位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三人，他，埋头画图苦干CAD的丁师傅，还有另一个在和客户打电话委婉解释的员工老陈。
　　李侑维背靠椅子双手交叉搭在头顶，听了几句便明白了，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就是给出的方案对面不满意，在网络上看见了更好的成品想要那样的效果，可奈何钞票预算有限。
　　老陈挂了电话后，手机往桌面一扔，眉头紧锁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对小夫妻也不了解市场，十万的预算想要三十万的效果，做不到就认为我给他们报的是黑心价，”说着说着情绪又有点激动，右手背往左手心一搭“啪”声响，嗓音接着更大更委屈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这单子还得往下做，不是折磨我吗？”
　　丁师傅头也不回的冷漠应道，“我不也是？许多人拿着网络图片，来要求达到那样的效果。我直说做不出来，房子里的形势条件不允许，有些人连解释也不听，张嘴就怪你能力不行。”
　　“呵”，他冷笑一声承认道，“对，就是我能力不行。”
　　丁师傅性格直来直往，无论和同事还是客户，有话就说。他不像大部分人会提前把价格拔高，等到讲价时再降低。他对前来定制柜子的客户全都是一口价，没有商量余地，定死了就不会动。
　　受他影响，近几个月李侑维的定价几乎也都是如此。
　　张总上个月知道后还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说你跟那个老倔驴学什么！以后离他远点！”他对这样的做法不太赞同，但丁师傅的的确确是能凭实力说话，李侑维也是备受看重的大将，其实无需太过担心。只是这样不拐弯的行为在许多事上会受限很多。
　　丁师傅听到自己被当成反面教材骂也不恼，就在旁边的工位上坐着嘎嘎乐。
　　李总倒挺放心他们俩，只一句“你们看着办，把事情做好就行”。
　　李侑维仗着有丁师傅在前面顶着，后来还是延续了这样做法。
　　面对俩人的吐槽，他没说话，就在那儿双手撑着脑袋笑。这些都是行业里常有的事，大家有时也需要发发牢骚倾诉下情绪，舒畅了些后还是会乖乖去解决问题。
　　老陈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人走近。
　　李侑维看着对方不对劲的笑容，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可能猜出来他要讲什么了。
　　在那张来者不善的嘴巴张开，即将吐出字的前半秒，李侑维立马快速坚决地双手交叉在身前，拒绝道：
　　“别，我不接！”
　　老陈听见后脸和肩膀瞬间垮了，“我还没说出口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想把单子给你做。”
　　李侑维：“你的表情太明显了。”
　　丁师傅停下了手中按键和鼠标，对着老陈哈哈无情嘲笑，“你当时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呢，活该。”
　　唉，挣钱不易，老陈叹气。
　　李侑维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了，整理了下东西，把电脑装进包里后和另外俩人打完招呼准备回家。
　　住所离公司不远，开车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外卖已经点好，等到家后差不多就能看见它待在门前角落的身影。其实李侑维没有多喜欢吃外面的东西，但他忙，也懒。
　　再冲个澡，整完这些也差不多八点半，然后上号直播。
　　离下播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暖阳发来了连线申请。
　　李侑维点了接受。
　　“你昨天和无穷那小子玩怎么不带上我！！！”
　　扑面而来的大嗓门把直播间里的所有人吓得浑身激灵哆嗦，两边弹幕停了两秒后，一起默契打开键盘共同怒骂那个始作俑者，条条评论似爆米花粒粒往上蹦，速度飞快。
　　“姐姐们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动画人一瞬变成缩头乌龟。
　　李侑维揉了揉耳朵，开口的声音有些低压，“你是土拨鼠么。”
　　暖阳一改刚刚的大无畏，转而做贼似的悄咪咪把之前话重复了一遍。
　　“打野遇到的，巧合。”
　　“我不管！你们没喊我就是你们的不对！”
　　“嗯嗯，对对，是我们的错。”
　　暖阳噎住了，习惯了每每斗嘴时被无穷压制无法还击，现在乍赢得这么容易，心里挺不自在的。
　　“你……你渣男发言！敷衍！”
　　李侑维：“……”
　　得，反正怎么都讨不到好。
　　这边的情况被爱看热闹的粉丝传到了无穷那儿，刚好空档时间没要紧事，毫不拖延地即刻申请连线瞬移至直播间内。
　　暖阳的上下两瓣唇只是将将微启，字音的气都未来得及成形，他的克星，无穷便已率先发动起攻击。
　　“你是初中未成年么？还玩放学别走那套。听说你今天在直播间念叨一天了，掐着时间蹲人质问，你怎么不来堵我呢？”
　　“不，不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咋了，是我粉丝不够多，阳哥看不上？”
　　“我，我没……”能不能给说完一句话的机会。
　　“刚好不休也在线，我拉了他，一起打把吧。”
　　下一秒，同属安平公司的不休立马应邀进入直播间。
　　整场好戏上演时间不超过一分钟，精彩快速得众人包括李侑维眼都想不起来眨一下，全程津津有味观看，恨不得抱个西瓜买上瓜子磕着。
　　“哈喽，晚上好”进来后不休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晚上好”无穷和李侑维异口同声地回应道，只剩暖阳不说话，他彻底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无穷家平日里正正经经打场PK，起码上票几十万加，这样优越条件在公司众多头部主播里能抗住的都寥寥无几，更别说今天气势汹汹有备而来。他现在直接退出直播间还来得及么。
　　[暖阳全程被控住哈哈哈哈]
　　[啧啧啧，可怜]
　　[活该哈哈哈哈]
　　[活该＋1]
　　不休：“怎么玩咱们？最近有决赛啊，悠着点。”
　　一听这话原先沉寂的暖阳，眼睛唰的亮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还能扑腾一下。
　　对啊，有决赛在后面呢，大家得存票。果然，生死未定，你我皆是黑马，他还有……
　　“那我们收着点玩。除了和暖阳一组，我都行。”无穷语气不容商量，今天这场PK必须得打。
　　机会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光，彻彻底底，破灭了。
　　不休通过察言观色大概明白出了自己此行被叫来的目的。如果可以，坚决不要和暖阳扯上一点关系。
　　于是，他试探开口，询问有为，“兄弟，那我和穷哥一组，行不？”
　　暖阳已心如死灰了，生不起丁点争取念头。
　　李侑维望到电脑屏幕上无穷的动画人眼睛眨了眨，只是简单正常的生理行为。他的镜头对准的不是人脸，俩人连隔空对视都谈不上。
　　平和的情绪混入丝线触动，他好像从上下扇动的眼睫里意会到了一缕安抚。李侑维莫名感觉自己被看见了。
　　“好，我没问题。”
　　四人闭麦后，战况开启。
　　仅过去三秒，无穷的票数顷刻飙升至几万加，未见停歇，增涨趋势一路直上。
　　暖阳在后面紧追，虽有些吃力，但成绩也令人咂舌。
　　不休排名稍次，数目却也可观。
　　这是李侑维自打野遇到以来，头次这么近触碰到他们真实实力。之前纯属小打小闹，眼下一只只老虎不再装猫，全撕破伪装投身战斗中。
　　[我嘞个豆，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真实面目，之前是在陪我们闹着玩啊]
　　[好吓人，怕怕（躲藏）]
　　[无穷……是真的猛啊]
　　[暖阳家实力也不赖，这数目也挺吓人的了]
　　[就我们最菜]
　　[我们，要不也尽力加加油吧，别让有为的票数太太太太太难看]
　　[OK]
　　说完不顾有为的劝阻，公屏上唰唰飘来了许多礼物，在粉丝众筹之下，票数比之前涨幅许多，但比起安平公司的三位主播，也只是初及他们那么的尾数。
　　[有为，我们尽力了]
　　[我们只能送你到这了]
　　李侑维被这份暖心和有趣逗笑了，“没事，已经很感谢你们了，很厉害了，谢谢。”
　　比赛时间结束，出去串门的粉丝回来报告消息。那边说，到底是顾忌着了决赛，今天的票数都没破百万。可这几十万的票数对于李侑维及他直播间的粉丝来说，已算是笔巨款了。
　　无穷一人的票数，比暖阳和他的相加在一起还要高小半，而况还有队友不休的成绩作伴。
　　暖阳自觉上道的主动叩门请求惩罚，“说吧无穷，你想罚什么。”
　　[暖阳心如死灰了哈哈哈哈]
　　[好像看见了论文被导师驳回数次后的我]
　　[楼上别说了，好痛]
　　无穷慢悠悠说道，“这样吧，我也不太为难你。”
　　听见后，暖阳沉在湖底的心又闻到了味挂上了钩，一点点被垂钓的鱼线牵扯上去。
　　“你到明天下播前，对每一个前来连线的人都要，”
　　“把这些字每个教他们念一遍。”
　　无穷截了张图放出来，李侑维和粉丝看得清清楚楚。
　　【齉nàng、灪yù、韽ān、龖dá、齺zōu、騳dú、鸜qú、騱xí、虋mén、钃zhú、鞻lóu、顟láo、饙fēn、虪shù、飝fēi】
　　“给你发过去了。”
　　心的确安安全全到达了地面，却被狗吃了。鱼哭了水知道，暖阳哭了谁知道。
　　“不是，我凭什么教人家无缘无故配合啊，他们凭什么听我的啊!”暖阳咆哮。
　　“那是你的事，自己想办法。”
　　“别耍赖，我会不定时用小号监督你。”
　　［I am watching tou］
　　［you 姐妹］
　　[我也不太为难你]
　　[我也不太为难你]
　　[我也不太为难你]
　　……
　　不休咳了一声，对着有为说，“兄弟，要不你就和”
　　话还没说完，就被无穷打断。
　　“不休，你罚他唱首歌吧。”
　　不休迟疑地问：“什么……歌？”
　　“随便他唱什么歌。”
　　无穷都发话了，不休肯定给这个面子。“好”
　　暖阳怒了，“凭什么他那么容易！我不服！！！”
　　无穷淡定回应道：“输了的人不配提意见。”
　　“我！”膨胀的球体突然被迫泄掉了气。他咬牙切齿，他怒目而视，可种种悲愤再怎样旺盛，他也只限耿耿于怀。
　　四大直播间皆在围观取笑暖阳。
　　[笑死，暖阳好可怜]
　　[这对比，好残忍啊，我看得好开心]
　　[无穷对那主播有点宠哦（嘘）]
　　[应该是顾忌着不熟不好惩罚重]
　　[本来就是逗暖阳来的，祸不及他人吧]
　　[但，他俩真的有点甜]
　　[无穷不搞cp，所以要嗑的姐妹得悄咪咪的（嘘）]
　　李侑维唱完一首歌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开始和三位说再见。
　　“那就祝各位老师在决赛里，超常发挥，取得满意成绩。”
　　主播们下班后，内部粉丝群里热闹了起来。
　　【今天的那几段素材都录了吗？】
　　【录了录了】
　　【好嘞，辛苦啾啾了！】
　　【这么好的节目效果，不剪成视频吸波流量太可惜】
　　【就是，今天真的太逗了】
　　……
　　网红的发展与娱乐圈明星有异曲同工之处，粉丝的喜爱永远是筑成高塔的地基，每一步，皆不易。登山望远时，别看轻脚底下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