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光》楠之木木

5、小淮留长发

　　标题：小淮留长发

　　褚淮没接，他这次主动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拨，光洁漂亮的前额暴露在空气中微仰着头看苏宸铎：“发卡太小女生了，我还是回去剪一剪刘海吧。”

　　还没等褚淮反应，苏宸铎朝褚淮靠近，一只手拢上他的后脑勺，卡住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把淡紫色发卡别到他头上。

　　“别剪了，小淮，陪我一起留长发吧。”

　　他的眼睛似是一个温柔的漩涡，像要把褚淮吸进去，褚淮心头那片碧波荡漾着，他头脑不停使唤，苏宸铎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他不剪了，无论如何。

　　他头发近三个月没剪过了，微长，后面遮住脖颈，前面浅浅过眉，头发微黄柔软，一整个人看起来很乖，很好欺负。

　　现在他额前的长发尽数别了上去，只剩下一些细小碎发，淡紫色确实很衬他，乍一眼倒真有些像个小女孩。

　　“小淮很漂亮……小淮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褚淮后脑勺上温热一片，苏宸铎压在他头上的每一根手指触感都很清晰，那股芬芳馥郁的香气似乎是有意识，主动往褚淮鼻孔里钻着。褚淮仿佛吸入了迷魂香，大脑一阵酥麻，慌忙错过苏宸铎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垂眸向下看去，从苏宸铎的角度刚好能看清他微微颤抖的卷睫和发红的脸颊。

　　褚淮因忸怩而攥紧的手心被冒出的汗弄的湿湿的，慢吞吞的说了一声“好”。

　　苏宸铎低笑一声，那笑声离得他很近，像是把唇贴在他耳边说的：“是回答我哪句话呢？”

　　“两个……都有回答……”

　　“小淮真乖。”苏宸铎勾唇笑了笑，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卷药膏和几颗带着漂亮包装纸的糖果递到他面前，“回去记得涂药冷敷。”

　　褚淮觉得苏宸铎像是一个机器猫哆啦A梦，口袋里总是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他抬起手接那些东西，指尖红红的，同他羞红的脸一般。

　　他们的指尖微擦，尽管褚淮很小心避开，但就是碰到了，还带有触电般的摩擦。

　　“谢谢……”

　　褚淮的步子加快，恨不得一步走到学区房那边与苏宸铎分开。但所幸，一路上苏宸铎没有再说别的什么话。

　　等走到学区别那段，苏宸铎主动跟褚淮道别，他凌厉的眸子里是溢出来的笑意，他嘴唇翕合道：“小淮，明天见。”

　　“嗯嗯……明天见。”

　　褚淮紧张死了，他整个心脏通通跳着，硬是从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来与他道别。

　　一路上，褚淮控制不住自己，他脑子里全都是苏宸铎温柔触碰自己的感觉和他那张看起来不算温柔的脸。

　　他手里紧紧抓着的药和糖果上还残留着苏宸铎身上的味道，褚淮用了苏宸铎给他的香水，很好闻，他喜欢，不过与他身上的不太一样，他更偏爱苏宸铎身上的味道。

　　回到家，陪着奶奶吃过饭后，褚淮整理院子里放着的一大堆纸壳与瓶子，用大编织袋套起来后往废品站拖着。

　　袋子很庞大，体积等同于四五个褚淮。

　　这些他捡了快两个月的废品一共是四十三块九，老板给了他四十四块钱，但是褚淮自己在家算过，应该是五十七块八的，老板计算的不错，应该是在称上做了手脚。

　　他拿着钱没走，年过半百头发灰白的老板问他为什么还不走，褚淮说：“爷爷，你给我称错称了。”

　　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眼眶里那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怎么错了？你说说我哪里算错了？！”

　　褚淮看着老头抬起头坚定地说：“是称错了。”

　　老头恼怒，嘴里嘟囔着骂褚淮，“没爹没妈的玩意儿就是会胡说八道，没人教败坏成这个样子，还胡诌到我这个老人身上……”

　　褚淮有些窘迫，他张嘴说没有，但一旁坐着嗑瓜子人的声音压了过来。

　　没人相信他，那些人只会看他的笑话，嘲笑他爹死了，娘跑了，只留下这个小畜生和瞎眼奶奶。

　　“他妈嫁的再有钱又怎样，人品败坏，这小畜生也要死不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的。瞎眼老太太把他当做块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儿子亲生的……他妈那样的人风流成性，说不定小畜生是其他野男人的孩子……其实早被绿了都不知道……”

　　……

　　褚淮不知道会这个样子，自己明明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他捏着手里的那沓纸币往回跑着，风从他身边略过，或是他
　　周身扬起的风把沙子吹到他眼里，他眼尾微红，缓缓落下几滴泪。

　　到家门口，他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无论如何他都要在奶奶面前维持最好的状态，他拔高声调，语调里满怀笑意：“奶奶，废品我卖了，赚了四十多块钱呢！再存几天钱就能给奶奶买一双新鞋子了。”

　　苍老的老太太在屋子里缝制着一双鞋垫，虽说她看不清，但这些年对基本活掌握的大差不差，针线活也不算太差，她朝着褚淮声音传来的方向道：“奶奶鞋多着呢，乖孙拿着钱买点好吃的，你小时候老嚷嚷着吃糖，乖孙拿去买糖吃。”

　　提起糖，褚淮下意识去摸口袋，摸到苏宸铎给他的那几颗糖后竟有些心安。

　　“奶奶，您吃糖吗？”褚淮问她。

　　“奶奶不吃，奶奶牙不好。”

　　慈祥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褚淮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不听不想就不会受到伤害，就不会伤心，有奶奶就够了。

　　下次不去那个收废品站就好了，去另一个，那个离得远，得走好长时间的路，不过那里没有人认识他。

　　＊

　　褚淮上过苏宸铎给的药后躺在床上睡了。

　　他晚上又做梦了，梦里面是苏宸铎托着他的下巴吻他，苏宸铎的大手覆在他后脑勺上，手指的温度很高，馥郁的香气如在身边。

　　苏宸铎的嘴唇很软，和他接吻很舒服，他嘴里像是含着一颗糖，口腔里甜腻腻的，他用舌尖尝到了。

　　醒来后，褚淮裆里湿乎乎一片，他感觉大事不妙，完完全全吓到了。

　　背着书包到教室两节课都没敢正眼看苏宸铎一眼，他觉得自己是个大变态，怎么可以做那样的梦。

　　大课间苏宸铎把胳膊压在叠放整齐的校服外套上睡觉，他上身只穿着白色校服短袖，脑袋压着的两只胳膊白的发光，有几缕头发遮住他的上半张脸，依依稀稀的不太能看清楚，明明他脸上没有半点妆容，可就是有种妖冶感，只看下半张脸倒也真有些难言的温柔。

　　褚淮小心地瞟着他，从头发下的眼睛到漂亮的鼻梁骨，再往下到那微红的唇，嘴唇红润，唇形漂亮的要命。

　　看起来很软，很甜……

　　他猛一惊，抱住自己的脑袋趴在桌子上脸蛋完全红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大变态大变态大变态，褚淮你是大变态，他拍着自己的脑袋，想把那个梦彻底从自己的脑子里拽出来。

　　“小淮，怎么了？是嘴巴疼了吗？”

　　苏宸铎的声音从褚淮身边传来，他心头一紧，把头埋的更低了，他小声回应着：“不疼……嘴巴不疼……”

　　“那小淮是怎么了？”

　　褚淮忍受不了了，鼻息间气味很浓郁，心跳声也很大，他害怕被对方听见所以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出教室。

　　他往一楼空自习室跑去，想避开人多的地方冷静一会儿，刚一打开那扇铁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热吻的小情侣。

　　女孩细弱的呼吸声钻入褚淮的耳朵里，他下意识关上门退出教室。

　　他从第一个自习室门口匆匆跑到第二个自习室门口，打开铁门后缩在一个课桌旁不敢吭声，刚刚那个男孩他认识。

　　是那个叫泊星的坏家伙。

　　还好自己跑得快……对方应该没看见自己……

　　褚淮在自我安慰着，他驱逐着脑子里龌龊的念头，一点是因为不小心看到那个坏家伙三番五次跟其他人调情，自己才会做这样龌龊的梦。

　　他就这样呆呆望着空无一字的黑板放空了五分钟，他没注意到的是教室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白亮的光透过门缝穿进来。

　　“褚淮，果然是你。”

　　不算陌生的声音突然砸到空气中，褚淮浑身警惕起来，看向门口，那人背对着光，脸有些模糊，那人往前走着，脸渐渐清晰了，很漂亮很乖巧的一张脸呈现在褚淮面前。

　　“我没偷看……”

　　那么乖巧的一张脸蛋在褚淮眼睛里却十分恶劣，他往后退着，仿佛似一只受伤的小鹿。

　　“人都被你吓跑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我……我……我请你吃饭……”

　　褚淮结结巴巴地询问他。

　　“你能请我吃什么好吃的，讲点我稀罕的东西。”

　　陆泊星似笑非笑，他盯着褚淮那张精致漂亮的脸道。

　　“你……你想要什么。”

　　陆泊星眼底闪了一下，褚淮头顶的两颗淡紫色发卡没摘，有点歪，不过发型不乱，他抬手一把攥住褚淮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褚淮没料到，他一个踉跄要摔倒，陆泊星却握住了他的腰把他死死禁锢在怀里。

　　他一点点朝褚淮靠近，那张乖巧的脸在褚淮面前渐渐放大，直到对方呼出的鼻息洒在他脸上。

　　“小褚淮与苏宸铎那个贱货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