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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你怎么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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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解开了手上的手表,把衬衫袖子折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杀/人。
裴郡年走过来拦住了他,声音却也一样冰寒“在杯子里下/药,够他进去了,别在外面教训,省得脏手。”
陈循枝从西服里扒拉出脑袋,面颊红得发烫,热/浪从脊骨一路烧上来,逼得他眼泪都冒了出来。
他沙哑着嗓子呜咽了声“哥哥,我难受。”
发出的声音却如同猫叫一般小。
陈遂俯下身把他裹在西服里,裴郡年在他身后说“这边我看着,你送他去医院吧。”
陈循枝被陈遂抱上车,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可会所开在了城郊,离市中心有点远。
路上他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靠在陈遂膝盖上,脸埋在他哥手掌心。
神志不清,一边哭一边说“我好难受。”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面颊压着的手抽了出去,他迷糊中被放在了座位上。
陈遂的眼神明明灭灭的看不清楚,他只隐约感觉被泪水粘湿的手冰凉的安抚着他,他哽咽着沉沉睡了过去。
在医院住了一晚,好在化验出来只是助兴的东西,但他也着实吃了一番苦头。
陈遂连着几天脸色都不太好,也没再带他出去聚会了。
直到周末预约了品牌订衣服,陈遂在分公司忙了一天,将近傍晚终于有空,开车接上了陈循枝。
他一上车,就被陈遂沉沉的盯着,看得他怪不自在,只好一直看着窗外。
想到这,他捧着茶水看向面前几排礼服,眼花缭乱的,他也挑不出什么。
陈遂坐在客座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图册,对sale说,“先带他去量个尺寸,年底还要用上高定。”
陈循枝跟着裁缝转了一圈,等他再出来时,面前摆着一架子陈大少挑好的礼服。
“哥,只是去一趟姜小姐的生日宴,用得着买这么多吗?”陈循枝摸了摸口袋的卡,难以启齿还是启齿了一句。
陈遂挑起眉“谁告诉你只参加她的生日宴了,你也快十八了,多备一些省得带你出门丢我的脸。”
他又往后靠了靠,架起腿来,看着陈循枝略显尴尬的脸色若有所思“你是担心把爸给你的卡刷爆。”
背后的sale训练有素,但陈循枝还是听到了憋笑的气声。
男生白皙的面上浮出一层薄红,眼尾上挑,偷偷瞪了陈遂一眼。
陈大少没甚反应,这一记眼风对他来说就像被小动物挠了一下,不痛不痒的。
他指尖点了点手机“我挑的当然我来付。”
水影深深,华逋顶层宴会厅挑空吊顶的灰玻铺开,夜空洒开的星子簇拥着满月在中央水池上静静漂浮。
侧边走过或驻立的青年男女们倒映在水中,嬉闹、笑谈、私语的佳人面被泛起涟漪的微澜水痕割开。
陈循枝跟着陈遂从电梯走出,迎面就看见厅门口站着的姜佑麟。
青年今天难得穿上了一身正经礼服,往日桀骜不驯的头发也打理顺了,看起来颇为风度翩翩,正在厅门处和新来的宾客握手聊天。
陈循枝心里一阵纳罕,见惯了他飙车的样子,这么一副乖相倒是少见。
“姜家好歹也是书香世家闻名,姜家太爷爷是有名的书画家,省博物馆里有他的作品展厅。要是今天这种场合佑麟还是平日那种混样子,你看他姐姐能饶过他吗?”陈遂瞥了一眼身边的男生,似是看出他的疑惑。
陈循枝想起请柬上写得挺拔瘦利的几个字,倒是对这书香泛起一丝赞同。
那边姜佑麟似是已望见他们,对着陈遂点了点头。
目光滑到陈循枝身上,他略上扬的唇放了下来,只冷冷扫视了一番就收回了视线。
走近了几步,陈遂抬起手,递上礼品袋取笑道“棠姐的二十岁生日,你今天这门童做得倒是给她长脸了。”
陈循枝歪头,近了才发现姜少爷的左侧耳垂间有细碎红光一刹闪过。
姜佑麟接过礼袋,转身交给身边的人“我姐的脾气你也知道,她指东我不往西,怎么敢惹她。”
“哦?”陈遂插住兜,似笑非笑“那你多写的那一张请柬,她就没说什么?”
姜佑麟诧异扬眉,扫了一眼目光被水中月影吸引去的陈循枝。讽刺一笑“你要是问这个,谁叫他天生一副惹麻烦的相,我姐的朋友无意中看见了他的朋友圈相片,点名想认识认识他。”
陈遂眸光闪了闪“这样啊,那我们先进去了。”
内场地里铺着地毯,人来回走动也只发出了衣鬓摩擦的窣窣声。
有几个精致清丽的女生穿着裙子挽手路过,留下一阵淡淡香风。
陈遂进来没多久就被人围住,陈家在W省是第一梯队的实业大家。
不过陈遂母家更盛,他母亲章漪是京城章家的二小姐,当年嫁到陈家算是下嫁,自那以后陈家便更是烈火烹油。
这么多年陈家只有陈遂这么一个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更别提近年陈遂接手的分公司在新能源领域也小有成就。
不冲着他背后的章陈二家,就单冲着陈大少比陈父更厉害一层的趋势,谁不想露脸交好一番。
陈循枝在他身边笑僵了脸,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脸侧。
陈大少噙着笑,话语间却多了几丝惫懒之意,几位宾客有眼色的结束了谈话。
陈遂拿过一杯侍者端着的香槟,两人走向里侧,沿路有人窃窃私语,似是在讨论陈大少身边的人是什么身份。
“私生子”“夜场”“攀高枝儿”……隐隐有些言辞细细密密的扎进陈循枝的耳里,他只一昧向前走,眉目平静,任凭旁人眼光在他身上转圜。
这些词他早在刚被接回陈家时就在陈大少的朋友堆里听了个遍了,比这更难听的也不是没听过,自然引不起一丝他的情绪。
说曹操曹操到,那些二代在靠前的桌前聚着,宴会没开始,他们围成一圈正在玩扑克。
有几人对着陈遂招手,见到陈遂身后的那人,诧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陈遂在人群中心坐下,靠在椅背上放下酒杯。陈循枝顺势站在了他身后。
“遂哥,怎么把他带来了?也不怕脏了这儿的空气。”说话的是薛家老三,也不知道陈循枝刚回来时哪里惹到他,只要一出现就被他追着拿话刺。
“是吗,我不觉得脏,你要是看不惯可以不坐这。”陈遂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薛成坞一怔,琢磨不透陈遂的意思,悻悻然坐下。桌上沉寂下来。
有人笑道“听说这次姜家京城那边来人了,不知道遂哥假期去那玩有没有见过?”
姜佑麟大伯家那一支在京发展,为堂妹整岁生日庆生来一趟也是应该的。
“姜禹池?跟他不熟,只见过几次面。”陈遂把玩着手上的筹码,扔到桌上,环视了一圈“继续玩啊,都看着我干什么?”
桌上空气渐缓,一群人又笑闹起来。
牌在众人手上过了一轮,气氛炒热起来,牌桌上氛围逐渐激烈,陈循枝看了几轮觉得腿酸。
他四处瞧了瞧,角落里一个甜品台后摆着一张休闲沙发,附近没有什么人。
他挪过去坐了下来,远离了耳边的喧闹,内场里面温度适宜,面前台上甜品的奶油香气浮动,让他稍稍放松下来。
他从甜品台上挑了杯青梅果酒,托着腮慢慢啜着,润润干哑的喉咙,余光里有一个黑影靠近了过来。
陈循枝放下手,仰头望去,吊顶的灯光从那人背后印出来,看不清脸庞,是个年轻侍者,正端着一盘草莓盘挞来补台。
他往后挪了挪膝盖打算让出条道,那人却扭头对着他笑了下,高挺鼻梁挡住了吊灯,侧脸轮廓显现出来,是戚伏绍。
陈循枝吃了一惊,坐起来问“你怎么在这?”
戚伏绍弯腰摆放着一个个小盘挞,抽空对着他温和的弯了弯唇“看不出来吗?我在打工。”
平日穿着宽松的校服看不出来,尽管这里的侍者各个身材标致,戚伏绍穿着衬衫都与其他侍者有些许不同,黑色马甲套在他身上分外合适,勾出他一片宽肩来,配上他这张脸,怪让人耳目一新的。
陈循枝笑了笑,好奇道“你这算是短期工吗?”
戚伏绍绕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托姜小姐的福,她只要长得好看的人当生日宴服务生,经理把我留下了。”
言谈间,戚伏绍已经摆完了台子,他看了看陈循枝手里的青梅酒,说了声“果酒虽然度数低,不设防也会醉人的,等会我给你拿气泡水来。”
陈循枝闻言放下杯子,坐在沙发上乖乖点头,戚伏绍眼角弯了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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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地另一头,有人靠在窗边拍了张甜品台边两人交谈的照片,兴致勃勃地发送给手机另一端的人。
“阿堰,你最好还是问问伯母,你们家真的没有流落在外的小孩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台边正拿着甜品的家伙,长得那么像伯母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