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和自己对着干》板凳宽扁担长

2、第 2 章

　　按照王玲的吩咐，叶翎儿兜里揣着几个铁片磨成的假铜板，走到摊贩前向摊主买了一个菜糕，匆匆用铁片付了钱，拿着菜糕扭头就跑。
　　摊主收了钱立刻发现是假的，气愤地追了上去，三两步就抓住了年幼的叶翎儿。
　　就趁着摊主走开的瞬间，王玲如同野猴儿一般，飞快偷了三个菜糕逃离了现场，临走还不忘盖好了摊主用来给菜糕保温的笼布。
　　叶翎儿被抓住后马上道歉认错，哭喊着自己饿得快要昏死过去，实在是菜糕太香了，忍不住才想试一试能不能骗一个尝尝。
　　摊主觉得她可怜，本想放她一马，左右也没什么损失。
　　哪成想掀开笼布想把骗走的菜糕放回去时，才发现早有三个菜糕消失不见。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一伙儿的！
　　摊主把叶翎儿狠揍了一顿，扬言如果她同伙不把那三个菜糕还回来并且给他赔钱的话，就把叶翎儿送去官府。
　　叶翎儿变成瘦弱的秦蓁蓁后，灵力是一点儿也使不出来了，拳头砸在身上像是坚硬的石头一样，几乎要把她的五脏六腑给捶烂。
　　她痛得动也动不得，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打骂了几遍，摊主也没了其他办法，说送去官府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小平民百姓的，谁不知道去了官府不管有理没理都得被刮下一层皮或者上交几个钱再走。
　　但他又不解气，索性收了摊子，将昏了过去的叶翎儿拖去了花帮。

　　花帮，管辖东平街区域的帮派。
　　长平街以东，归属花帮，长平街以西，归属虎帮。
　　花帮的帮主是位彪悍女子，心狠手辣，死在她手底下的男人不计其数，江湖人尊称她为花姐。
　　虎帮的帮主是个独眼大汉，手段残忍，得罪他的人最后都生不如死，江湖人给他送了绰号叫“独眼龙”，他自己还挺喜欢。
　　花姐八面玲珑，善经商，手底下有大量的商铺田产，暗地里还经营着春楼，所以她的帮派里至少一半是女人，最擅长同达官贵人拉拢关系，属于黑白通吃的道儿。
　　东平街的摊贩都要定期向花帮缴纳摊位费，也就是保护费，遇到些小矛盾花帮的人就出面解决一下，时间久了管理得倒也井井有条。
　　大部分乞丐也会给花帮上供，求取一个固定的乞讨位，花帮偶尔也会命令他们打探或散布一些消息。
　　像王玲这种打游击的乞丐也有一些，但都不会在此地久留。
　　因为一旦被抓到，如果不是有点本领拿出点价值来，要么被卖去做苦役，要么就是直接入土。

　　菜糕摊贩将叶翎儿扭送到花帮的一个据点，唯唯诺诺地向花帮的人诉说自己的遭遇。
　　花帮执事捏着叶翎儿的脸左右看看，语气冷漠地告诉摊贩：“是个贱货，卖不上价，走吧。”
　　摊贩嫌弃地看了一眼叶翎儿，扭头要走，但转念又想，他因为家里穷，人到中年还没说上个媳妇，虽然这个小乞丐又丑又瘦，但吃得估计也不多，捡回去当个小媳妇用用说不定还能得个大胖小子！
　　这样一想眼里就放了光，摊贩连忙又向花帮的人赔笑，说道：“爷，不给您添麻烦了，我来处理这个女人......”
　　话还没说完，花帮执事脸色一凶，朝着摊贩的肚子就是一脚，阴狠地说了句：“滚！”
　　摊贩被被踹翻一个跟头，又疼又怕，连滚带爬地逃走。

　　待摊贩走后，花帮赵执事将已经昏过去的叶翎儿带到的花月坊里，交给了管事任嬷嬷相看。
　　任嬷嬷仔细瞧了瞧叶翎儿的面容，又掀开她的衣服捏了捏身板，满意地一笑：“这次的货色还可以，我会替你向舵主请功的。”
　　“多谢任嬷嬷。”赵执事言罢抱拳一敬便走了。
　　“太脏了，送去后堂洗干净后再做安排。”任嬷嬷对着侍女说道。

　　泡在暖洋洋的热水中，叶翎儿悠悠醒了过来。
　　她抱着自己瘦弱的身躯缩成一团缓解痛意，心里想着，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必须得想办法把身体素质提上去，不然什么都没做呢自己先倒下了。
　　有侍女服侍她沐浴，将长期附着在皮肤上的污渍清洗干净，泡了花瓣将头发和身体染得香喷喷的。
　　秦蓁蓁原本的姣好容貌便显露了出来，虽然还有些瘦弱，更添了一丝弱柳扶风样，惹人怜爱。
　　任嬷嬷来了，一眼瞧见洗干净的叶翎儿。
　　“哎呦喂，我就知道是个俊俏的，”任嬷嬷的老脸笑开了花，“姑娘，只要您听话，仅凭这幅样貌在咱花月坊绝对能吃得开。”
　　花月坊？叶翎儿心里一冷。
　　竟然这么快就进到了这个地方。

　　叶翎儿还是王玲的时候，自小在人群中浪迹，锻炼得一身偷摸本领，被皂角村彻底赶出来之后，她一路东行，在每个路过的村镇里偷鸡摸狗一段时间，就转移阵地继续前行。
　　长平街属于她待得比较久的地方，她很喜欢这里。
　　因为这儿是明确属于帮派管辖的地带，街区两边虽常有摩擦，但都是混混头，本质都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而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这里天然就是适合她的地方。

　　王玲想要落脚，就要找个靠山。
　　她打听了两边的帮派，花帮等级森严、秩序严谨，虎帮管理原始、能者上位。
　　王玲一开始属意虎帮，像她这种没资历的外来者，只能快速展现出自己的长处，才能越过地头蛇们往上爬。
　　没成想秦蓁蓁那张脸给她惹了祸，还把她也拖累了进来。

　　秦蓁蓁是王玲在长平镇的上个村子里捡来的，说是村子，其实没几户人家，邻里之间住得也远，互相之间不太来往。
　　王玲走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正巧碰到秦蓁蓁的母亲快要不行了，秦蓁蓁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快要穿透王玲耳膜。
　　她本不想管闲事，但鬼使神差地进了这家屋子，接受了秦蓁蓁母亲最后的馈赠，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带走了和她年级差不多大却又瘦又小，足足矮了她大半个头的秦蓁蓁。
　　秦蓁蓁的母亲长得极美，即便是在弥留之际，也能看得出来年轻时的惊艳动人。
　　秦蓁蓁遗传了她母亲的相貌，也生得极美。

　　她们两个刚到长平镇时戴着草帽衣着破烂还不显眼，安顿下来没几天，这样的容貌就遮掩不住了。
　　虎帮一个姓李的管事看上了秦蓁蓁，连带着也想把看起来充满生机的王玲也一并纳入房内，做一对儿姐妹花。
　　王玲急了，打死她都不愿意服侍男人，她必须得想办法！
　　于是便有了秦蓁蓁偷菜糕这个一石三鸟之计。

　　她故意用泥巴和黑墙灰抹了秦蓁蓁满脸，遮盖了她原本的美丽面容，并用沤水在她身上泼洒了一点，闻起来臭烘烘的。
　　她打听到一些消息，知道花帮的任嬷嬷有一双厉害的眼睛，看人极准，尤其是在发现美人这一方面。
　　即便是扮丑之后，秦蓁蓁也一定会被任嬷嬷瞧上。
　　在秦蓁蓁被抓紧花月坊后，王玲去找了虎帮李管事。

　　“大老爷，蓁蓁被花帮的人抢走了！”
　　王玲抹着眼泪哭诉道：“花帮的赵执事听说您想要收留我们两个孤女，就偏不让您如愿，想带着人将我们先抢到手再向您炫耀。他将蓁蓁打晕了，幸好我耳朵灵了一点，听到动静不对赶紧躲起来，这才有机会来找您呜呜。”
　　“求大老爷给我们两个小女子做主啊！”
　　看着跪在下面痛哭流涕的王玲，虎帮李管事心里冷哼一声，他哪里不知道这小女娃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来投靠他的，根本就是走投无路。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虎帮的威严不容别人挑衅。
　　赵麻子竟然敢抢他的人，也不看看他一脸大黑痦子，也不怕吓着人小姑娘。

　　虎帮的李管事和花帮的赵执事向来不对付，隔几天就要斗上一架。
　　之前李管事还抢了赵执事的一个小妾，赵执事一直怀恨在心。
　　两帮之间的消息并不畅通，再加上新仇旧恨，李管事自然而然地相信了王玲的话，也或许是李管事过于自信，量她一个小姑娘也不敢编假话骗他。
　　于是就真的以为秦蓁蓁在赵执事手里。
　　他带着小弟们抄起家伙连夜去东平街抢人。
　　人自然是没见到，因为人在花月坊，而李管事却以为赵执事将她藏了起来，还拿花月坊吓唬他。
　　双方打了起来，闹得鸡飞狗跳。
　　而此刻的罪魁祸首王玲正匍匐在花姐的脚下，谁能想到挑起这场矛盾的竟然只是一个小女孩。

　　另一边，花帮内。
　　今个花姐正处理事务时，下人来报他们抓住了一个贼。
　　“滚！一个贼也来劳烦花姐？”心直口快的三当家斥责道。
　　下人哆嗦了一下，连忙道：“她偷的是花月坊夏馆荷轩客人的名单，一直在夏馆主事那里保管着，正巧今天需要拿出来删减一些人，不知怎的就被她偷走了。”
　　花月坊分春、夏、秋、冬四大馆，每馆之内有各种以花朵命名的春楼，姑娘容貌、才艺、品质各不相同。
　　其中冬馆最为尊贵，接待的一般都是皇家贵胄，轻易不对外开放。
　　春馆最为热闹，姑娘数量也最多，只要你有钱，都可以来春馆里春风一度。
　　花月坊不仅是做美人生意，更是江湖之中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有些秘密可以买卖，有些秘密需得作为拿捏一些人的把柄，有些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
　　夏馆的荷轩算不得什么重要场馆，与之相对应的秘密也不甚重要，也可能仅仅是为了留存一些资料。
　　但被人偷走，那这份秘密不重要也变得重要了。
　　“东西丢了，把人杀了东西烧了不就行了，何必拿来花姐这里说。”三当家又言道。
　　“三当家不知，这贼是个小女童，被抓住也不害怕，笑嘻嘻地说要见帮主，要给帮主送一份大礼。”
　　下人继续说道：“夏馆的主事看着小孩有几分聪明伶俐，不像是专门来偷东西的，就吩咐小的过来禀报一声。”
　　“原来是个小丫头片子。”三当家提起了点兴趣。
　　“阿深觉得呢？”花姐看向一旁斯斯文文坐着的二当家问道。
　　二当家林深合上手中的书，闭眼捏了捏鼻梁，似是毫无兴趣地说道：“帮主看着办就好。”
　　花姐点点头，关切地问了一句：“阿深可是疲乏了？今日让你陪我处理了一天事务，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待林深走后，花姐便吩咐下人：“把她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