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洌玉

5、暗涌

　　夕阳的余晖透过摄影棚的窗户斜斜洒进来，打光灯将安瑶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微敞的领口若隐若现，露出纤细的锁骨。发丝有几缕调皮地垂在脸侧，带着几分散漫的性感。

　　"牙轻轻咬着手指，"轩沅举着相机，声音透过镜头传来。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针织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镜头后那双专注的眼睛。她微微张嘴，牙齿用力咬住了食指。

　　"不要这样太狂野的咬，"他突然放下相机，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她的脸瞬间染上一层绯红，连耳根都开始发烫："抱歉，打光灯太亮了，我看不到你的表情。" 她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就这样轻轻地咬就可以了，"他放下相机走到她面前。他个子很高，这样靠近时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他抬起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唇边，牙齿若即若离地碰触着指尖。他示范时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但这个表情配上他咬手指的动作，却显得意外的可爱。

　　安瑶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平时总是成熟稳重的他，此刻却像个认真教学的大男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在空旷的摄影棚里回荡。

　　"笑什么？"他挑眉问道，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没什么，"她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咬住自己的指尖。这次的力度刚好，牙齿轻轻抵住指节，若即若离间带着一丝自然的韵味。

　　快门声响起的瞬间，她看到他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他放下相机时，目光变得格外深邃，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

　　"拍得很好，"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一丝沙哑，"很野，很性感。"

　　这句评价让安瑶的耳根瞬间发烫，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他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期待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影子悄悄重叠在一起，就像此刻他们心底涌动的情愫。

　　轩沅的手指还停留在唇边，他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在她的唇上流连。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调整相机设置。

　　安瑶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指尖还留着牙齿的触感，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吧，"轩沅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时间不早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转暗，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为夜幕镶上了一道璀璨的金边。安瑶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刚才那一刻的氛围，那种微妙的情绪，好像随着他的一句话又消散在空气中。

　　"好的，"她轻声回答，转身走向化妆间，"我去收拾一下。"

　　她能感觉到背后轩沅的目光追随着她，像一道无形的丝线，牵扯着她的神经。化妆间的镜子映出她微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十分钟后，安瑶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一件宽松的卡其色风衣，内搭简单的针织衫和牛仔裤。她将长发松松地扎成一个低马尾，素面朝天的脸上只剩下淡淡的唇彩。这是她最习惯的样子，简单、舒适，与刚才镜头前那个性感撩人的模特判若两人。

　　当她走出化妆间时，摄影棚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轩沅正在将最后一台打光灯装进设备箱，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柔和了几分。

　　"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他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询问一个普通的同事或朋友。

　　安瑶犹豫了一下。这几个月来，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某种默契，工作结束后偶尔会一起吃个饭，但从不会有更深入的交流。他是圈内有名的摄影师，而她不过是刚刚起步的新人模特。两人的关系，似乎只该停留在这样礼貌而疏离的状态。

　　"好啊，"她最终点点头，"你想吃什么？"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小餐馆，很安静，食物也很地道。"轩沅将最后一个设备箱锁好，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色外套，"开车去吧，有点远。"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城市，他们走出摄影棚大楼，冬日的寒风迎面扑来，安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轩沅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为她挡风，却在半途收回，只是加快了脚步。

　　"车在那边，"他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走吧，别冻着了。"

　　他的黑色轿车低调而内敛，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些许皮革的气息，很符合他的风格。安瑶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打量着轩沅的侧脸。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下颌线条坚毅，鼻梁高挺，是那种很适合被镜头捕捉的完美面容。

　　"今天的拍摄表现得很好，"轩沅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的镜头感越来越自然了。"

　　"谢谢，"安瑶轻声回应，"有好的摄影师指导，模特也会更容易找到状态。"

　　"不只是指导的问题，"轩沅的视线仍然盯着前方的道路，语气变得认真，"你有天赋，安瑶。比我见过的大多数模特都要敏锐，能够准确地捕捉到镜头想要的情绪。"

　　这样的直接称赞让安瑶有些措手不及，她不习惯被人这样评价，尤其是来自轩沅这样业内顶尖摄影师的评价。

　　"可能是因为我学过表演吧，"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学时候的专业。"

　　轩沅略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学过表演。"

　　"也没什么好说的，半途放弃了，"安瑶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发现自己不适合表演，太紧张，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反而是做模特，隔着镜头，感觉更自在一些。"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令人不适。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霓虹灯在玻璃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像是流动的画卷。

　　"到了，"轩沅将车停在一条幽静的小巷口，"餐厅在里面，我们得走一小段路。"

　　小巷两旁是古色古香的砖墙，墙上攀爬着些许常青藤，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神秘而浪漫。安瑶跟在轩沅身后，偶尔抬头看看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星。

　　"这片区域是老城区改造的，"轩沅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保留了很多原有的建筑结构，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安静，不张扬，但又充满生活气息。"

　　安瑶点点头："确实很美，像是藏在城市中心的一方净土。"

　　她的评价似乎让轩沅很满意，他嘴角微微上扬："你很会用言语捕捉感受，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在镜头前表现得那么自然。"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安瑶鼓起勇气问道，"为什么当初你会选中我做这个系列的模特？我知道有很多更专业、更有名的人都想和你合作。"

　　轩沅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特质，一种真实而不做作的美。那种美不是靠精心设计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就像今天，你咬手指的那个瞬间，眼神中流露出的不确定和期待，那种似懂非懂的青涩感，是别人模仿不出来的。"

　　他的话语如此直白，目光如此深邃，安瑶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有几缕挡在眼前，她正要伸手拨开，轩沅的手却已经先一步抬起，动作轻柔地将那缕头发别到她耳后。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轩沅的手停在半空，安瑶屏住了呼吸。夜色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以及那份若有若无的颤抖。

　　"抱歉，"他低声说，迅速收回手，"我不应该——"

　　"没关系，"安瑶打断他，声音比平时更轻，"谢谢你。"

　　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交汇，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远处，餐厅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出一片温暖的橘黄色，像是一个安全的港湾，等待着他们驶入。

　　"该去用餐了，"轩沅最终打破了这短暂的静谧，语气恢复了平常的从容，"他们的私房菜很有特色，你应该会喜欢。"

　　安瑶跟上他的脚步，心中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那个瞬间，那个他将头发别到耳后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隐藏在专业面具下的轩沅，那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男人。

　　而这才是最令人心动的暗涌。

　　餐厅门前挂着一盏古朴的红灯笼，木质的门框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轩沅熟门熟路地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香料和烤肉香气的温暖气流迎面而来，顿时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轩先生！好久不见了！"年迈的店主热情地迎了上来，一口方言透着浓浓的烟火气息，"老位置？"

　　"嗯，谢谢林叔，"轩沅微笑着点头，然后侧身示意安瑶，"今天带朋友来尝尝您的手艺。"

　　林叔上下打量了安瑶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轩先生很少带朋友来的，姑娘一定很特别啊！来来来，我给你们安排在窗边的位置，那里最安静。"

　　安瑶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热，不敢看轩沅的表情，只是低头跟着林叔走向餐厅深处。餐厅内部装修古朴而温馨，木质的桌椅，米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角落里还摆放着一架古筝，不知是装饰品还是真的会有人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