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他在暗恋我》禾息宁

42、你本身就值得别人对你好

　　感冒并没有那么快就好，但一天过去，段乐已经情绪稳定，没有停留在那种“不顾别人死活”的黏人状态。

　　回想起来，他真的会两眼一黑。
　　天啊……
　　轻舟已撞大冰山。

　　“今天好点了吗？我泡了些姜茶，喝点暖身子。”
　　——段乐生无可恋地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乔喻之给他发来的这条信息。

　　起因是因为乔喻之摸他手的时候，发现老是冰冰凉凉的，需要捂很久才热。段乐畏寒体质，怕冷但又体寒，像恶循环一样。乔喻之琢磨着，干脆托他们家的唐女士购买一些可冲泡饮用的姜茶，每天务必让段乐喝上几杯。

　　段乐微微探身，看到了桌面上的保温瓶，里面正装着乔喻之给他泡的姜茶。

　　“你去哪了？”段乐敲出键盘，编辑文字发送过去。

　　【乔喻之不听下回】：你醒了？
　　【乔喻之不听下回】：我在图书馆复习，图书馆很冷，你千万别过来。
　　【乔喻之不听下回】：都快到饭点了，想吃什么？我待会儿打包回去。

　　【破碎的音节】：我们去校门口的咖啡馆复习吧。
　　【破碎的音节】：我现在出门，一起吃饭。

　　【乔喻之不听下回】：（小狗OK.gif）
　　【乔喻之不听下回】：你喝姜茶，我喝咖啡。

　　【破碎的音节】：……

　　【乔喻之不听下回】：别忘记带感冒药。

　　【破碎的音节】：嗯。

　　大学生即便谈恋爱了，学习仍然是首要目标。

　　段乐将复习资料装入包里，也没忘记姜茶以及感冒药，最后还塞了一个护手霜。

　　咖啡馆开在一栋复式小楼，偏向于古典庄园的风格，栅栏处将楼下花园围住，圈出一处空间，石子小路旁边外设几张桌椅，摆放得错落有致。即便天寒地冻，手指不可屈伸，这里仍然坐了不少人，放眼过去，复习人少，打卡人居多。

　　段乐收回视线，按照乔喻之发来的桌号信息，推开玻璃门进去，一路来到了二楼。位置就在楼梯侧前方的角落，灯光柔和，满室咖啡香气，乔喻之正对着他，见到他后便眉眼带笑的招了招手。

　　“外面冷不冷？”

　　段乐还没坐好，自己的手就被乔喻之拉了过去。

　　他跟乔喻之有着明显的外在差别，可以体现在手掌上面。乔喻之的手掌比他大一些，指尖也比他长了一点，他们有时候会五指相抵，然后紧紧握在一起，更多时候是像现在这样，手掌完全被对方包裹住，仿佛纳入某个专属领域，于是温度趋于共同，不分你我。

　　“这里有人。”段乐小声提醒。

　　乔喻之轻轻晃了晃他的手，“那我们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

　　这句话听起来，是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段乐无奈笑了笑，坐到他旁边，“我左手不会写字。”

　　那么就算换了一只手，也不能解决问题，因为乔喻之也不会用左手写字。

　　——学习真的是会影响到情侣谈恋爱啊。

　　“刚刚已经充了一小格电，现在只能继续复习了。”乔喻之摸了摸段乐的手，还是有些冷，不过还是松开了。

　　掌心一撤离，手背一下子就感到寒意，即便咖啡馆开了暖气，终究也不能替代手心的温度。段乐捏紧手指，没有任性到把乔喻之的手抓回来。
　　不过，乔喻之倒是再次抓过他的手。
　　段乐面露不解，然后看到他往自己的手心塞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发着热，比他的体温还高。

　　“暖手宝，给你准备的。”乔喻之帮他拢起手指，将暖手宝裹入手心。

　　段乐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乔喻之，你对我真的很好。”他情不自禁开口。

　　以前他确实会觉得，乔喻之对他好只是他需要帮助，虽说现在的观念也没改变，但段乐不会再单纯认为仅仅是因为乔喻之性格好。说得大胆些，乔喻之对他好，只是想对他好。

　　乔喻之倒觉得这句话有些莫名，他将段乐握着暖手宝的手放入自己的口袋，隔着厚重的布料轻拍了下，“你本身就值得别人对你好。”

　　不过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算什么好，我会对你更好的。”

　　段乐不禁笑了起来，“你对自己也有这么严重的胜负欲啊。”

　　“嗯，它会成为我的人生目标。”

　　乔喻之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但他绝对不知道，这番话语会在段乐心中占据多重的份量。

　　段乐需要明确的喜欢，坚定且唯一的选择，这是他安全感的来源。他不止一次，从乔喻之身上获取到这份安全感，即便在此期间，他还是时不时会感到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此刻，乔喻之的予以保证，让段乐翻涌的思绪平复下来。
　　他同样也做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紧紧抓住乔喻之，之后无论什么都不会松开。

　　“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

　　“没有如果。”

　　“假设……”

　　乔喻之打断了他的假设，“不会有这个如果，段乐。”

　　原本的笑意已经收敛，此刻乔喻之神色认真，比那一句话更像是保证。段乐凝视他的眉眼，内心动容，想起那天他在自己的发问下，谈论起的“爱”。

　　他不该总是对这份爱产生患得患失的想法。

　　“不要不开心，我相信你。”段乐微微歪头，朝他露出笑容。

　　乔喻之想捏捏他的脸颊，但周围的人并不少，这个动作放在同性之间尤为亲昵，他做不到那么旁若无人，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得到过多关注。

　　“没有，你不相信我，说明我还没做好让你放心。”

　　乔喻之说，“毕竟我之前说了‘有但不多’，不过未来很长……我们回到现在怎么样？”

　　段乐应了声“好”。
　　心里却在想：如果这个“有”多不起来，这句保证会不会不作数？

　　段乐皱起眉头，心情说不上来的郁闷，不过也知道纠结这些除了平添烦恼，没有更多意义。他只好暂时按压下来，跟乔喻之投入复习大业中。

　　学校为了延迟学生放假煞费苦心，考试布置的时间在前期间隔很近，后期就间隔很远。
　　比如倒数第一科跟倒数第二科就隔了七天，而考完试的第二天就是放假日，在这空闲日，学生还不能单方面宣布自己放假，也不能说把考试日往前挪。

　　最后一科难度很高，光是复习资料都打出了厚厚一沓。

　　当时，梁培郊还特地发了个朋友圈，附图为对着复习资料虚虚捏起双指，然后在拇指与食指P了个银河系，最后配文：【我离复习完毕只差_点】。

　　这很符合复习阶段的大学生的精神状态。

　　尤其是，段乐从乔喻之那边听说，梁培郊还特意拿了几包小饼干献给孔夫子像，希望孔夫子能够庇佑他逢考必过。对此，段乐提出疑问：“孔夫子能读懂《传播学概率》吗？”

　　乔喻之也跟着认真思考，几秒后，才回道：“他说过了就是孔夫子显灵，没过就是让人相信科学。”

　　段乐沉默，这很符合新世纪复习阶段的大学生的精神状态。

　　乔喻之并不想跟段乐独处的时间多聊其他人，“考试结束后，你着急回家吗？”

　　“我可以不着急。”段乐眨眨眼，听出他隐晦的意思。

　　“那我可以邀请你跟我看电影吗？”

　　段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钻到他的怀里，双手环着腰身，连脸颊都要贴到胸膛的位置。

　　“乔喻之，你是想跟我约会吗？”

　　说到某两个字，他的眼神微微飘了下，被羞耻的情绪裹挟着，耳廓都冒出热意。

　　尽管维持着恋人关系相处十几天，但提及恋人之间的事情，段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心扑腾扑腾跳着，却比以前少了害怕会被拒绝的紧张感。

　　“嗯、嗯，约会……”乔喻之的双手有些无措，看反应也没有比他多好，过了会儿才故作镇静地回搂住他，“想跟你约会，可以吗？”

　　“可以！”

　　带着一种对约会的期待，平淡如水的日子过起来仿佛都变得漫长不少。

　　段乐第一次谈恋爱，对这方面毫无经验，想着约会日一定要做周全计划，要让彼此难忘。然而，仔细想想身边的人，全是单身，连取经都没有对象。

　　“唉……”拖着腮帮子，段乐又是一声叹息。

　　“考试压力这么大吗？这已经是你叹的第九……第十一个气了。”付林川看着他的眼神堪称关爱。

　　桑回也看着他，“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段乐心想，虽然都是没有经验的单身人士，但没吃过猪肉起码见过猪跑，问问应该没事。

　　“好不容易跟你见一面，要是有事情一定要说啊，别憋在心里。”付林川说完，忽然皱起眉头，急声道：“是不是乔喻之欺负你了？”

　　“怎么会？”段乐连忙否认。

　　“那是因为什么？不方便说的吗？”桑回继续询问起来，声线始终温和。

　　被两道视线紧紧盯着，段乐也不慌不忙，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先是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这才说了起来，“我跟乔喻之要约会了，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我知道，你想要仪式感是吧？我看电视剧都是逛街，然后吃烛光晚餐。”付林川秒懂秒答。

　　——这显然不是段乐想要的答案。

　　“我心里没底的不是约会流程，是礼物。”

　　段乐不知道乔喻之喜欢什么，自己能送乔喻之什么。

　　投其所好固然是好事，但以乔喻之的经济实力，他想要的东西自然早已经得到了。
　　类似于盲盒，小手办什么，段乐不合时宜想起他妹妹曾经提过的一柜子老婆，总不能让他再给乔喻之买新老婆吧？

　　于是他想到了手工礼物。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开发出这方面的技巧，试过几次，最终因为成品跟展示图毫无关系，被他恶狠狠丢进收纳箱吃灰了。

　　付林川觉得段乐的思虑纯属是庸人自扰，根据他的思维，直接问对方就可以了，不仅少了选择的烦恼，还能让绝对保证对方能够喜欢。
　　再不济，直接打钱。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结果换来在场两位“看直男”的同款眼神。

　　还好桑回是比较靠谱的，“送你喜欢的试试。”

　　“我喜欢的？”段乐跟着重复，脑海不知不觉就有了明确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