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初禾二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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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这仨是不是傻？禁止通行那么大一块牌子立着呢，还往里面冲！黄定肯定还叫来着，被城管叔叔逮个正好！”关乔有手机，最爱在班级年级各个群里流窜，既生产八卦，也是八卦的搬运机。

　　作业正抄着，他就看见一个小群里蹦出“号外”，说王桨四个跑去新城赛车，赛得挺阵仗的，现在正接受城管、建筑方、学校、家庭的四重教育。

　　关乔和王桨有过节，看他倒霉高兴得跟过年似的，连忙和艾潇分享。两人坐在石榴架底下，一边吃玫瑰饼一边看笑话。这年头大部分手机还不是智能的，群里发来的图要费老大劲才能放大，放大了也不怎么清楚。

　　但模糊的照片也够两人乐的了。

　　青时骑着三轮板车回来，听见艾潇说：“他们和谁约了仗吗？就他们四个肯定比不起来。”

　　“那谁知道？”关乔说：“可能是技校的？哎，他们就是活该，成天找事儿。”

　　艾潇深以为然，“那是，昨天还想跟我比呢。”说着，艾潇看见青时了，立即咧嘴笑，举着咬了一半的玫瑰饼喊：“青时！”

　　关乔也向院门口看去，与青时目光相接。今天艾潇跟他说过好几回青时，什么青时勇敢啦，一个人就敢旅游，什么青时聪明啦，刷刷两下就写好一张卷子，还说青时长得好看，椰树牌椰汁在逃代言人，像个姑娘。

　　关乔一看，果然长得漂亮，正想自来熟地打个招呼，人家却别开视线，朝艾潇“嗯”了一声。艾潇立即抛下关乔，跑去问青时今天去哪玩了。

　　关乔觉得青时好像不喜欢自己，冷飕飕的。

　　青时看见艾潇手里的玫瑰饼，艾潇递到他嘴边，“吃吗？安女士做的。”

　　青时眉梢抬了下，“你是耗子吗？边儿上全是你的口水。”

　　艾潇震惊，“我就咬了两口，怎么就成耗子了！这种饼是这样的呀，你能一点儿口水都不沾？”

　　看艾潇着急，青时顿时愉快，眉眼舒展，嘴唇弯出一丝笑。

　　“我知道了！”艾潇被他笑得气不起来，“你嫌弃这是我吃过的不能直说吗？非说我是耗子，耗子哪吃得到这么香的玫瑰饼？你这么说耗子，考虑过耗子的感受吗？”

　　青时：“……”

　　艾潇边说边往石榴架下走，端起装着玫瑰饼的小竹篮子。青时跟着他，他转过来，嘴里叼着刚才那枚，手里举着一枚完整的，“唔唔唔——”

　　艾潇脸上沾着玫瑰馅儿，咬着饼说不出话，见青时不接，着急地往人手上塞。

　　这行径在青时固有的认知里绝对算是邋遢，但是青时鬼使神差地接过来，咬了一口，齁甜。

　　艾潇很得意，嘴里还没嚼完，又拿起一个。青时起初想说你不能好好吃完再拿吗，看了会儿，却觉得这样正好。

　　少年人对有好感的伙伴，总是有没底线的宽容。

　　关乔三心二意，作业抄了一下午也没抄完。青时这一回来，艾潇就懒得陪他了，边挤边说：“你坐过去点，我们坐不下了。”

　　关乔被青时冷了脸的气还没消，“这么大张桌子不够你们霸占？”

　　“不够，我们要吃玫瑰饼，还要看地图。”艾潇说：“你带回去抄。”

　　关乔气呼呼地抱起一堆作业走了。

　　青时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艾潇拍拍脸上的玫瑰馅儿，“什么说什么？”

　　青时：“就我回来时。”

　　艾潇想了想，笑起来，“王桨他们闯祸了，跑到不能骑车的地方和人赛车呢，就我昨天带你去的新城彩裙路，关乔说他们的车肯定要被缴。”

　　“但是不知道他们跟谁赛，被逮着的好像就他们四个”艾潇很有先见之明地挑挑眉，“你昨天还问我为啥不答应，答应了今天就该我倒霉……靠！”

　　艾潇忽然反应过来，一双虎虎生气的眸子盯着青时，瞬间转向三轮板车，再转回来，难以置信地说：“青时，不会是你吧？”

　　青时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模样，反常要骑车，王桨正是赛车被逮，连关乔那八卦通都不知道对手是谁。艾潇晃晃青时肩膀，“真是你？”

　　青时皱着眉，把他手拍下去，“沾我一肩膀灰。”

　　艾潇东张西望，赶紧拉着青时往屋里跑，青时想拿那一篮子玫瑰饼都没顾上。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关好门，艾潇觉得安全了。他眼里写满好奇和兴奋，语气却非要挤出些许责备和不赞同，以示青时做得不对。

　　青时却不说，洗脸、换衣服。艾潇急得要命，尾巴似的跟着青时转。

　　青时在卫生间门口转身，艾潇一头撞上来。

　　“我要洗澡，你也要洗？”青时说。

　　艾潇挡着不让，“不说清楚不准洗！”

　　青时跟他对视半分钟，淡淡的，“是我。”

　　艾潇更激动，“你给我出头吗？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青时假装冷漠，“你不是觉得我不对吗？”

　　艾潇：“我们态度上要端正啊。”

　　青时：“……”

　　艾潇：“可我们行动上要勇于反击！”

　　青时终于忍不住笑，“话都让你说了。”

　　“快快，你怎么做的？”艾潇把青时拉到写字台边坐好，自己端来小板凳。

　　“我只是约他们到新城比赛而已。”青时说：“我选了起点，斜梁路，王桨发现斜梁路旁边的彩裙路封了一半，提议冲进去。”

　　艾潇：“我靠！那你……”

　　青时：“你的三轮板车太慢，我努力蹬了，赶不上。”

　　艾潇自个儿琢磨一会儿，灿然笑道：“青时，你好聪明啊！”

　　青时被夸得咳了一声，费力地掩饰得色。

　　“你只是应他们昨天的挑战，你选的也是正常通行的路，是他们非要去彩裙路。”艾潇脑中已经摆开阵势，“我怎么没想到？”

　　青时正要说“因为你是个笨蛋”，艾潇就又凑到他面前，笑脸很近很近，“青时，你人真好，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就给我出气。”

　　青时：“……”

　　“不过下次不能这样了。”艾潇话锋一转，居然严肃起来，“万一有大车撞过来怎么办？你可不能因为我受伤。”

　　青时卡了下，皱眉问：“为什么不能？”

　　“因为……”艾潇想了想，“不值当嘛，我没把他们当回事。”

　　青时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有种说不上的不得劲。

　　可艾潇旋即又笑了，“但我很高兴。”

　　青时抬眼，“嗯？”

　　“你关心我呀。”艾潇拍拍自己胸口，“我感觉到了。”

　　青时沉默几秒，“嗯。”

　　小县城里一桩小事也是大事，四家家长被通知到城管接人，放假中的老师也赶到了。城管们和老师倒是客气，只说这岁数的孩子难管，家长要多费心。

　　四个爹揍起儿子来却是真狠，他们在小垣县都算有头有脸，被儿子丢这么大个脸，火气一上来就照着脸揍，尤其王桨，挨了几个耳刮子，要不是交警拦着，他得横着出去。

　　为了表达一定好好教育不肖子，王父做主把车给没收了，其他三位家长也照办，四人挨训又丢车，窝一肚子火。

　　“咋就这么倒霉呢？”黄定还没转过弯儿来，“飙个车都能被抓。咱们这又不是机动车，那地儿凭啥不让咱进？”

　　刘勤勤给他后脑一巴掌，“还不怪你瞎嚎！你不嚎能把城管引来？”

　　“草！老子好好在家睡觉，不是你们叫我？”

　　“没叫你嚎！”

　　“闭嘴！”王桨脸还肿着，一喊就痛，他现在这模样着实滑稽，像个猪头三，“还没看明白吗？我们被人阴了！”

　　三人齐齐：“啊？”

　　王桨恨得牙痒，“我就说那外地人怎么突然要飙车，敢情在这等着。”

　　听完缘由，黄定还有点懵，“那怎么办？桨哥，你给句话，我现在就去把他给办了！”

　　四人刚犯事，家里管得严，王桨不敢轻举妄动，但又怕时间长了青时跑路，三天后，趁着他爸出差谈生意，赶紧找来一群人，气势汹汹杀去蝉子巷。

　　青时知道这事还没完，前天艾潇给他找到了四日东西环线游的车，司机是口碑最好的一位师傅，他都没去。

　　艾潇很是不解，“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赚中介费？”

　　青时恼他这都不懂，又庆幸他是个傻白甜，要让他知道自己留着不走，是防王桨报复到他头上，这笨蛋得草木皆兵，一惊一乍。

　　青时昨天就看见有跟艾潇差不多大的人鬼鬼祟祟出现在旅社外，像是在监视里面的动静，艾潇还傻乎乎跟人打招呼。

　　青时觉得王桨差不多该憋不住了，一早就在蝉子巷巷口等着。这种事非得打一架才能解决，老师家长什么的都没用。

　　下午四点多，王桨果然到了。青时原本靠着一棵树下遮阴，这时直起腰从树荫下走出来。

　　王桨下意识看看巷子里，狐疑道：“艾潇呢？”

　　“关他什么事？”青时冷眼看人的时候，有几分和长相不符的凌厉。

　　王桨：“就你？”

　　青时冷笑，“耍你的不就是我？”

　　王桨额角青筋暴起，“你死了。”

　　艾潇早上还为青时不让自己赚中介费怄气，青时半天不见影子，他也没惦记，中午美滋滋睡了个午觉，下楼和客人聊天。不久看见关乔在院门冒了个头。

　　“潇子潇子！你那朋友呢？”

　　艾潇：“青时？好像没在，你找他？”

　　关乔立即跑进来，“我看群里说王桨带了一群人来咱们巷，黄定嘴巴大，好像说上回的事是你那朋友整他们，今天要来报仇。”

　　艾潇哗啦站起来，长凳都给撞翻了，“在哪？”

　　“你你你，又不关你事！”关乔追出去，“安阿姨不让你打架！”

　　“我不打！”艾潇冲回来跨上三轮板车，又风一样骑走了，“我去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