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波云诡谲（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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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士卒在此处？”宋晚山问道。
张明珵摇摇头：“穿成这样制式的应该不是衙门里的人，倒像是军营里的人，按理说，这里是江州和桥州的地界，不应该有士卒出现，我去看看。”张明珵起身前去。
张明珵是正值休沐，在江州府的地界里出现并无奇怪，可宋晚山是跟随皇帝来的是桥州府，若是宋晚山在这里出现了，就难保有人会胡乱揣测，于是宋晚山还是老老实实地蹲在了草丛里。
“你们在做什么？”张明珵上前问道。
那两个士卒见到了突然出现的张明珵，匆匆地行了个礼：“见过张小侯爷。”
那素衣女人转身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明珵，一脸不屑地问道：“你就是张家那小子张明珵？”
“大胆，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吗？”那士卒呵道。
张明珵见到女人转身的一刻，那不屑的神情似是和宋晚山的有四分像，眼角的皱纹也难掩年轻时的风姿，张明珵确信是常年不出阁但偶有耳闻的当朝长公主，皇帝的嫡亲妹妹楚潋晴：“是......”
听到张明珵在应答那女人的话，揣着上头的指令不得不去完成的两个士卒还是说了句：“既然和小侯爷是相识，那我们也不刁难你了，你且快些将那破落屋子搬走便罢。”
“那不是破落屋子，那是给乡里的孩子念书的地方，何况那地是我的，凭什么要让给你们？”楚潋晴不服气道。
“都说了只是暂时‘征用’，又不是不还给你，之后若是你肯让了，咱们官府还是会给你另一块儿地的，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士卒说道。
张明珵问道：“怎的？江州府是有什么大事吗？需要征用这深山野林的地方？”
“小侯爷，咱们这也是按照上头的意思办的事，也不好糊弄过去，小侯爷您就莫要管这事儿了。”
“你们上头是谁？是江州府君吧，那我去与他说说，连这一亩三分地都要残食百姓他当的什么差？”
“诶别别别，小侯爷，”另一个士卒支支吾吾地说道，“也不是咱府君的意思，是咱们府君授了桥州知府的意，这才把这道给清出来的，说是开出一条官道，方便从这里直到东洲府，不然每次要去东洲府，还得专门到省城里过了江州府的文书才给放行。”
张明珵思索了一阵：“这样吧，你们回去就说已经处理好了此事，我替你们摆平这事。”
“是是是，多谢小侯爷多谢小侯爷。”说完，那两个士卒就走了。
“你来这里作甚？”楚潋晴问道。
张明珵说：“不是我要来见郡主娘娘的，是有人想来看你，”接着回头对着草丛唤了一句，“出来吧。”
那草垛里只是微微有动静，但没见有人站起来，张明珵走了过去，直直将宋晚山拉起来，宋晚山尴尬地问了声好：“郡主娘娘安。”
楚潋晴面无喜色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果然，宋晚山又变成了支支吾吾的样子。
“他来桥州巡察，顺道来看郡主娘娘，看到郡主娘娘身体无恙便可。”张明珵替宋晚山解释道。
“哦，”楚潋晴在张明珵和宋晚山两个人之间来回审视，转而问道，“你们不是和离了吗？怎么现在还在一起？”
这回是两个都沉默了，只有张明珵说了一句：“此事说来话长。”
但楚潋晴似乎是明白了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这泼天的狗血剧情居然还能被我撞见。”
“话说回来，那官道为何说建就建？我在朝中不曾听闻工部的人说要在这里开一条官道。”张明珵问道。
“谁知道他们是建官道还是建什么？只是找一个看得过去的理由搪塞罢了。”楚潋晴毫不在意地说道。
张明珵大着胆子问道：“那您为何不说您是东阳长公主，是定国公的生母？”
“我和这些身份毫无关系，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楚潋晴说着，是想与这些名号撇清关系，但是这些话还是稍稍刺到了宋晚山。
楚潋晴续道：“那些宅子既然送给了我，那我便用来给乡里的孩子念书的地方，我只有‘山雨居’那一处小院落。”
宋晚山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那郡主娘娘又为何突然将这些宅子用来做私塾？”
“我想了很久，或许一下子把我所知道的告诉给你们很难，但若是从孩提时候教起，一代传着一代下去，说不定这些观念会在这些子子孙孙的血液里扎根生长，届时不必我亲自寻至每处角落，都会念着共和之诗。”楚潋晴说着这些，眼里似是有光。
宋晚山听着楚潋晴的话语里，知道她做的必定是一件难上之难的事情，但他现在看到的楚潋晴是真正的楚潋晴，她的眼里早已没了在盛京里的阴郁，他很欣慰楚潋晴能够拥有自己想要做的事，这时宋晚山淡淡地笑着“嗯”了一句。
行至“山雨居”门外，宋晚山便也要走了：“既然郡主娘娘已经回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楚潋晴叫住宋晚山，“不顺道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吗？”
宋晚山的眼睛里一下子亮起了光，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真的吗？”
“就这一顿而已，不想吃的话下一回就不知道何时了。”楚潋晴说道。
这时，宋晚山早已屁颠屁颠地走进屋子里，坐在板凳上等着开饭了。
“那我就先走了。”张明珵见着宋晚山和楚潋晴二人的关系有所弥合，也不好再掺和下去了。
“你等等，你也进来。”
“我？”张明珵反问了一句，看向屋子里的宋晚山。
宋晚山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
“你看什么，”楚潋晴说道，“是我让你留下来的，你去厨房给我打下手。”
“好......”张明珵挠着头，强压嘴角的笑意。
“听说是你让宋跃金那个老贼送了命？”楚潋晴一边熟练地择菜，一边平淡地问道。
张明珵劈着柴火，突然被楚潋晴上来问道是不是他杀了她丈夫，犹犹豫豫地说了句“是”，却又立刻摇头说“不是”。
楚潋晴冷笑道：“他死了那是他自找的，若是你杀的我还真是有些佩服你小子。”
“呃......”张明珵想着这家子怎么各个人都这么......与众不同？
“他从小跟着宋跃金长大，好在没有长得像宋跃金一样狡诈，但是你真杀了宋跃金的话，估计你和他的感情会有些坎坷了。”楚潋晴起身去给择好的菜焯水。
“不，他很好，也很善良，现在我们成了这样完全是我自己作践出来的。”
“那你要做好准备了，他这么拧巴又嘴硬的人，可不是几个月就能磨到手的，”楚潋晴回忆起了过去，“过去在国公府里，我是恨着他和宋跃金没错，但时间长了，我在那个笼子里也想清楚了一些事，他虽说是我万般不情愿生下来的孩子，但是他又有什么错呢？降生到宋家也不是他自己能做的决定。”
“等到我想清楚了，他也开始怕我了，但是我又能每回看到他在我院子外面往里头张望的傻样儿，”提起宋晚山还是孩提时候探着脑袋往里瞧母亲的样子，楚潋晴还是忍不住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后面或许是要忙于骑术和学业，他就甚少来了，以至于面对着他，他也不愿意说话，我也不知能与他说什么。”
张明珵说：“那您有没有想过他其实也愿意想与您说说话的？他也想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唤您做‘娘’的。”
楚潋晴摇摇头：“说什么？这么多年了，不都这么过来了吗？我不愿他喊我做‘娘’，是因为我不想因这些世俗缠身。”
这么多年了，不都这么过来了吗？张明珵还记得宋晚山说出这句话的落寞的表情，与宋晚山同样熟悉的话语，母子两人却都不愿意向对方坦白。
“你跟他挺合适的。”
“啊？”张明珵的神情有些懵，听了这么多人说张明珵只会让宋晚山徒增烦恼，而楚潋晴是第一个说他俩合适的。
“一个长了嘴有话便说的，一个长了嘴都不愿说话的，这不是互补吗？”楚潋晴调侃道。
张明珵还是礼貌地赔笑了一下，这家子的人果然各个都与众不同......
“对了，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楚潋晴将一小碟青菜翻炒出锅，正打算做下一道菜。
张明珵这回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不太清楚......”
楚潋晴有些吃惊地道：“你与他在一起五年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你是真喜欢他吗？”楚潋晴对张明珵的“喜欢”持有了怀疑的想法，打算收回前边儿说过的“挺合适的”。
但其实，这个厨房里，并没有一个人知道宋晚山喜欢吃什么，就连宋晚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他完全就是看人下菜，别人喜欢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一直都在迁就着别人。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波云诡谲（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