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追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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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辈子，太长了。
飞雪的冬日，守在门外的少年，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坚定而执着；Aion实验室里，神谕的唯一聆听者伫立在窗前，目光停留在繁华的夜色，却根本没有对焦；未婚妻住院，已经失去记忆的魏副队却在急救室灯光尚未熄灭的时刻给嫌疑人打了一通电话，只因为收到另外一个嫌疑人已经身死的消息，并在其身上发现了供述罪行的遗书，那时的魏副队松了口气，好像一直坚信着的什么东西总算被确实；而这一次，魏且何伤害了他的神明，正走在赔罪的路上……
想到这里，魏且何抓了把头发，自嘲地笑着，然后又迈开步子，向前尽力冲去……
就好像又回到那个时候，
是那个夏天，
他们以为的初遇。
奉亦总一见他就乐得不像话，他看见新来的小魏教练闷闷的，却总能让他，奉亦敞怀大笑。
魏且何不是没问过他到底在笑什么，可每到那种时候，奉亦总神秘地一笑而过。直到他转过身去，那笑意仍停留在脸上。
他一向是这样的，干什么都爱笑。愧恧时笑、凄然时笑、哪怕是温跃恶语相向时他还是笑着的。不过都只是脸上表达出来的无奈。
只有魏且何，让他真正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转身的那一刻，他其实是失落的。但他实在不想变成一秒变脸的人，于是笑容越发凄盛。他希望魏且何能理解，能多问一句，哪怕是一点有所察觉的神色，他都会把这缘由对他说得清清楚楚。
然而没有。
他没有。魏且何也没有。
……
他脸上的笑意也不是没有消失过。
而那唯一一次，是为了魏且何。
那天，奉亦照常坐在长椅上休息，高强度的训练让他的脸颊略显绯红，他没有四处张望的习惯，休息时就只是休息。
然而当听到那人爽朗的笑声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左方望去。
魏且何正弯着腰和长椅上的另一个人交谈，看样子他们聊得十分愉快。
这样一幅画面扎入奉亦的眼中。
他记起，他和魏且何第一次真正有头有尾的交谈也差不多是这样一幅情形——那时他和一个关系还行的朋友一起坐着休息，魏且何路过时突然停了下来，开始和他们搭话。
那时他对魏且何的评价还是——新来的、不会带、老摸鱼。
把魏且何的这种行为归入——新官上任，体察民情，收拢人心。
于是尬聊一直持续到了休息结束……
他后来也曾告诉自己，也许自己真的……
他不敢想。
直到看见那时弯着腰跟别人说话的魏且何。
那个“别人”是他纠缠深重的心结，一直以来束缚着他的心脏，那一刻，他感觉这剪不断的丝线就要将他的心绞灭，然而没有，他还活着；他试图去理清他们，尝试告诉自己，他独特过，他真的和体能班其他人不一样，然而失败了。
剪不断，理还乱。
他盯着他们看了好久。
似有所觉地，魏且何抬了抬眼，深深地望了他一瞬。
奉亦躲开了。
所以他错过了那一眼中潜存的一丝不忍与痛苦……
这一点，就连魏且何自己也不曾察觉。
他觉得自己掩饰地足够好，足够好。
足够好。
好到骗过他自己……
不合适。
太不合适了。
一切通通。
通通是不合适。
至少在很多人眼里，这不成体统。
至少在这个清明的社会上，这不合规矩，并且不被允许。
至少在这一一条线上，他们不该合适。
至少……
在明知他根本不是那个人的情况下，他这样算不上合适……
诸此种种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
于是他重新吹响哨音，回归忙碌……
他拿起篮球绕杆用的杆子，追赶着这群少年……
他唯独没追过奉亦。
只是大家常常会听到一句“奉亦。跑快点！”
他在那一次，从来不敢追逐奉亦。
太不合适了。
而此刻，他大步向前方的身影迈进。
仲夏的风撩起魏且何凌乱的发丝，他的外衫在那人面前停止纷飞，那一刻，他们对视了好久。
那一刻，他们对视了好久，好久好久。
四下是喧嚣的蝉鸣，眼前人的呼吸声却清晰可辨……
这样默不作声、一起经受这在仲夏降下的风雪，是难得可贵的。这样的人，何辞挂念，不发出声音也能在这样偌大的人间彼此感应。
不过此刻空气凝结了整个世界，魏且何从来没这样害怕过，他不知道奉析辞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想起以前种种，他眼神微微颤动着，他不想再来一次……
烨都覆灭、Siuve讯息被迫下达、越过众人的那深深一瞥……冷到呼吸缓迟，一睁眼就忘了彼此。
不论多久，他都会等下去。
等那个人，等那个傻子，那个心软的傻子回心转意……
说傻子太破坏气氛了，可不傻怎么又会在那个隆冬为一个毛头小子敞开一扇门，从此扰了四世年岁……
要等一个人，何辞挂念，况且在彼此仍在身边。
我们近在咫尺，纵使若即若离，也同在世间——只要存在，就是世间；既在同间，何辞挂念。
“何辞挂念？”这是奉亦说出的第一个疑问语气的句子……
“别问。”他又张口说话，一只手掩住了魏且何的唇。
“同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他们的气息交融在一处，终于回到了真正的夏日。
同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追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