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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海龟汤(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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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司先发制人,再次坚持自己第一次的选择,投老山羊。
殷司看得分明,老山羊打算一直死咬着自己不放。何况综合对比,所有人中最古怪的还是山羊。
“老登,这是游戏啊。”殷司阴阳怪气复述试炼场的本质。一群来玩的、来吃的动物群中窜出来一个办正事的,太突兀了。
老山羊冷哼,不甘示弱:“老夫坚持之前的判断,你和我们太多不同了。”殷司不痛不痒,不管他身份是小偷还是玩家,他肯定和这群小动物不一样。
毕竟这里没猴,最多的还是鸟。殷司作为体毛不旺盛的人类真是非常抱歉。
鹦鹉看够了戏,又跳出来打圆场,说什么大家稍安勿躁,别冤枉了好人,伤了和气。殷司心说主持能力不行,颠倒黑白有一手。大家在这里内讧不就是你这杀马特鸟挑事?
指认环节已经开始,那可就不是殷司和山羊的私怨了。兔子绕着自己爪上的薄毛,用甜的发腻声音火上浇油:“我也很怀疑你呢。”
兔子血红的眼睛款款看着殷司:“我和魔术师算老相识了,在别的地方见过他。但我没见过你呢。”说完,咯咯笑起来。
装什么天真熊孩。殷司早知道当时自己的说法有很大的风险,现在被兔子抓住把柄一点也不奇怪。殷司百转千回,还是决定先咬死之前那个说辞。
他殷司就是来补位的,不然这个点为什么不回家睡觉?
乌鸦神叨叨鸟羽一挥,抓出一支玫瑰,隔空对着兔子小姐献出一个飞吻。兔子瞬间捂脸娇羞一笑。但很快它笑不出来了,因为乌鸦真是神经病。
“很感谢美丽的小姐为我说话,但很抱歉,我不需要小姐的帮助。”兔子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而乌鸦满怀愧疚的鞠躬,从怀里摸出一张薄纸。
“因为我有小姐你所没有的,证据!”乌鸦将手中的合同高高扬起。
殷司也看傻了,这也太正式了,补车位还顺带合同的?输了,果然当老板最亏,补车位都是义务补,不给钱的。
乌鸦已经声情并茂,像诗一样朗诵那张合同,激了殷司一身鸡皮疙瘩。中心意思就是,这里负责人的恭维让它心花怒放,因此自愿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在游戏中途为尊贵的客人表演魔术。
殷司:真是给它装到了。
羽千歌却有些雀跃,不自觉拉了拉殷司的衣袖。殷司转头看向眼睛都亮起来的羽千歌,心说羽千歌这也没看过?
思及羽千歌说过,能读到殷司的思维。殷司举一反三,和羽千歌单向沟通:“出去给你看。”把平板拿给羽千歌,还是高清呢。
看见羽千歌期待地点点头,殷司罕见升起愧疚——殷司想起来,乌鸦表演的魔术好像是玄幻魔术。至少殷司完全看不出来,乌鸦那个凭空翻牌,有什么光影变换或是手速绝活的技巧。
羽千歌很好哄,应该没问题吧。殷司已经跳过羽千歌接受货不对板的可能,开始思考怎么哄了。虽然只相处了一天,但羽千歌挺好满足一小孩……
鹦鹉打住了殷司的胡思乱想:“乌鸦先生,恕我直言,你的合同,是个无效合同。”同时,殷司看见那张白纸的内容在半空中被用火焰勾勒而出。
什么拉风猴戏。鹦鹉很满意这一手让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自己。鹦鹉让投影中的红色火漆印燃烧起来:“这可不是咱的公章。”殷司在五彩斑斓的鸟脸上看出了阴险。
乌鸦的聒噪呱呱声停止了,它不可思议,甚至冲着鹦鹉抗议:“你有什么证据?我可是你的主人毕恭毕敬请过来的!”乌鸦头上的毛都立起,看样子是真的气的很厉害。
之前被乌鸦下了面子的兔子捂着三瓣嘴,肩膀不断耸动着。情况有变,笑容只是又从乌鸦脸上转移到兔子脸上而已。
鹦鹉也不客气,狗仗人势的它向乌鸦宣布,如果不满,可以现在就出去质问它的主人。门适当又打开了一点,殷司可以清楚看见门后除了一只眼睛,只有无边的黑暗。
谁都知道出去没好事,乌鸦据理力争的动作停下,它头上立起的毛也弱弱落下。好一会儿,它才又找到理由:“那也不能证明我是小偷!这里有两个补位的人,但是小偷只有一个!”
好,有动物比殷司还不会说话。
笑容也回到鹦鹉脸上:“先生,这里没有任何人指责你是小偷。”
乌鸦的碎碎念停止了,整只鸟石化在原地。
现在是山羊一票,殷司两票。不,是山羊一票,殷司一票,乌鸦一票,因为……
兔子扬起甜美的笑容:“我选他。”直指着乌鸦。今日仇现在报,千万别小看了兔子。
紧张的内讧现场,瞬间变为私仇宣泄现场。乌鸦也愤恨地投了兔子,怨毒地看着它。兔子连眼神也没给乌鸦,专注看手上的绒毛。
四人四票,谁也没办法淘汰谁。选择权辗转到还没投票的三人身上。秃鹫贪婪地眼神流转在兔子和山羊上,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兔子。
兔子眼神一变,甚至不再玩它的兔子毛了。
秃鹫完全在根据它的食谱选择所谓的小偷,而且很笃定它这样做不仅不会被惩罚,相反可能会得到奖励?殷司认为秃鹫因为肉质选择了兔子。可能小偷会和知更鸟一样,变成烤肉?
看起来,“小偷”是不是真的无所谓,重点是得存在“小偷”。这么一想,殷司瞬间忐忑消失。不就是编,编出花来嘛。硬造信息差,他们搞剧本杀的,最擅长这个。
蝴蝶抖抖翅膀,看着殷司:“我本来想投你的,毕竟你看我很鄙夷的样子。”突兀被点破内心的想法,殷司直视蝴蝶的复眼,但他无法从蝴蝶的复眼中看出情绪。
这时候羽千歌挡在殷司面前:“滚。”离殷司远一点。蝴蝶退回去,但复眼依然“看”着殷司。
“别激动。我还是想多吃一顿。”蝴蝶装出一副温良的样子,对羽千歌道歉。虽然它的眼睛一直没有落到羽千歌身上。
白头鹎代替殷司,发出鄙夷的鼻音。鸟类天生鼻孔朝上,让它们在这方面似乎得天独厚。殷司暗地里偷偷鼓掌,蝴蝶那怂样可不是值得鄙视么。
“你呢?你投谁?”蝴蝶不是聋子,立刻反唇相讥。
“我可不抢你风头。”白头鹎一副“这是你的回合我可不抢跑”,用看单细胞生物的模样看着蝴蝶,试图让私怨投票再多一组。
“呵……”大扑棱蛾子开始挥动他的翅膀,殷司一个旋身抱起羽千歌,往旁边一闪,甚至还注意不要太靠近那只明显不正常的兔子。
殷司的背部撞上了空气墙。殷司微微皱眉,又很快舒展。活动空间缩小,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是电子游戏那种空气墙的形式。
AGI疑似是运行这里的人工智能,所以这里的部分设置和电子游戏有共同之处也合情合理。殷司不着痕迹远离空气墙,下意识想有没有什么病毒能把AGI搞瘫痪。
“别。”怀里的羽千歌弱弱说:“它混乱了,不一定是好的。”
确实,看特殊情况处理局的黑科技,试炼场可做了不少贡献。殷司收起找人制作AGI特供熊猫烧香病毒的想法。羽千歌也松了口气,他现在的保障还来自AGI所赠予的权限。
白头鹎瞥一眼远处的主从二人,并没有忽视刚才的空间波动,但它什么也没说。蝴蝶果然一抖粉,投出了全是私怨的一票。
“不吃饭了?”这一票对白头鹎来说不痛不痒,麻辣兔头还有两票呢。小小的反问大大的伤害,蝴蝶继续开始掉粉。
殷司寻思这是“战斗爽”爽上瘾了,有没有考虑过他这个看着粉末已经全身幻痒的可怜人!
“它不吃我吃。”白头鹎似笑非笑,又去折腾鹦鹉了:“你有座位,那你有没有投票权?”
惯性思维了,想着GM默认不参与游戏推本,只是把握游戏进程。但这个诡异的试炼场,可不一定继续这个规则。殷司将头转向鹦鹉,等待它的回答。
“当然,这是座位给予的权利,我尊贵的客人。”鹦鹉咬牙切齿,不情愿地说出自己确实有投票权的事实。
之前乌鸦那纸假合同,提到希望乌鸦为贵客表演魔术。现在,大概是为了反将一军,鹦鹉有意无意说出了,白头鹎是“尊贵的客人”,相当于把白头鹎的身份揭开了半个。
最高明的骗局果然是假假真真,确实有贵客、确实有中场休息……就是不需要不请自来的魔术师。
难怪白头鹎一直是一副“死鸟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个劲儿怼幕后主人的喉舌,合着人家是有备而来。所以哪怕白头鹎的态度再过分,鹦鹉也只能忍着。
小偷的人选少了两个。当这里的“小偷”变为薛定谔的小偷,只要被投出最多票数就是板上钉钉的小偷时,主人的喉舌、主人的贵客的身份足以让他们洗清所有存在、不存在的嫌疑。
果然,殷司看见身旁蝴蝶的脸已经白了,连粉都不抖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看起来是加餐少了一道,又掰不倒看不惯的白头鹎。
“不过——”鹦鹉话风再一转:“按照主人的意思,就让我代为赔罪了,为打扰您的雅兴。”
蝴蝶票数,加一。
“等等!”蝴蝶提出异议,它要像兔子一样,更改投票人选。殷司对上它的目光,明白这个二五仔想投自己。
鹦鹉回答没有这个规定。蝴蝶不可置信,没礼貌地指着兔子说它怎么回事。兔子没好气地咧嘴,发出威胁的“呵呵”声。
鹦鹉一锤定音:“兔子小姐可没说,它要投给我们这位惊喜先生。它只是说,它怀疑,仅此而已。”
是这个逻辑,兔子确实从来没有明确说过,它认为殷司是小偷。所以兔子不存在“临时改票”的操作。殷司发现蝴蝶没粉了,因为只有翅膀只在大幅度抖动,没有任何可疑白色粉末掉落。
蝴蝶开局就没了自卫手段。那些粉末可是蝶类保命的手段,现在全给气没了。殷司看鹦鹉又看白头鹎,再看乌鸦,这群杂食性鸟类都吃虫?
符合食物链,果然平民玩家也是氪佬体验的一部分,殷司抱胸作壁上观。刚刚蝴蝶想害死他,他现在同情蝴蝶才是犯贱。刚好殷司这人,不圣母很自私。
蝴蝶一票保留。现在票数还是兔子两票最危险,就看白头鹎怎么投这一票了。
如果它投兔子,选出倒霉蛋“小偷”,这一轮结束。它们这群怪物多一道烤兔夜宵,就是蝴蝶可能吃不上。
如果它投别的动物,出现平票,又会是什么新规则?
“我投山羊。”白头鹎漫不经心地说。就像它之前淡淡地完全不理会蝴蝶抖粉,现在它也淡淡地投了个那群动物根本想不到的人选。
山羊眼睛瞪的像铜铃,羊蹄更是气的发抖。殷司暗骂昏过去昏过去,睡梦中被烤熟了也算好死,没啥痛苦。可惜了,山羊气成帕金森了也没昏倒。
秃鹫惊喜地“哦”了一声,用翅膀娇羞捂住了自己没毛的脸。看起来不管是兔子还是山羊,加餐都会让它非常满意,已经激动的脖子都红了。
兔子看着山羊,眼里是势在必得。现在是“弱弱相欺”环节。不是兔子死,就是山羊亡。
鹦鹉发出一连串怪叫,语气是遮掩不住的狂热:“居然有平票?那么现在,山羊先生,兔子小姐,请你们为自己辩驳。”
“不然,我们可要进行逆转环节了。”
殷司看见白兔子和白山羊毛下的皮都吓白了。难道鹦鹉口中的“逆转”,不是常理上的身份逆转?
殷司感觉羽千歌拉过自己的手,在手心间写着什么。羽千歌是试炼场的原住民,也许知道逆转环节到底是什么。殷司静心,感受羽千歌的手指擦过自己的掌心,描绘一笔一画。
意识到那是什么字,殷司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煮”。
这不是屈打成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