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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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件事，是迎接。
织田今天有事将要离开侦探社，临行前特意嘱托乱步将两封信转交给敦和芥川。二人一一将其打开看了。
第一封信来自织田，大意是恭喜敦解开心结，迎接新生活，同时还暗示第二封信是个惊喜。
第二封信没有署名，内里只有几个嚣张的大字。
——来港口黑手党接人。
*
敦和芥川在看完信后就匆忙去到了□□大楼下。
他们各自有一段在黑手党生活过的记忆，所以也无从辩证谁在“接人”一事上更有话语权，只是隐秘的猜想始终盘距在他们心里，一丝丝渐生新芽。
这样的事，大概是中也主动做的。
对于黑手党现今的首领，敦和芥川都一天所知，但从他们所见所闻的其他中也身上能看出，那个炽热的影子也并非不可揣摩。他不是解道凶根的人，多数时候甚至算是个好人，更不会像太宰那样日夜筹算——这么一想，让他们平安带走银和镜花，似乎也是中也会做出的事。
虽然这个中也的性格过分偏激，但人的本质却很难因为某些经历而改变，也就是说，中也还是那个在路上看到老奶奶都会扶起来的好人。
晨光斑驳地映射着路面，熹微的风从远处飘摇而来。敦和芥川刚下车，一道小小的身影就进敦的怀里。
敦揉了揉镜花的发顶：“好久不见了，小镜花。”
在镜花露出笑容之前，他就迅速地蹲下身，认真而又专注地伸出了手：“要和我一起生活吗？”
镜花点点头，把手搭在了敦的手心。
两个紧握着手望向银的方向，她正与一个高个子的黑衣服男人说着什么。敦仔细地听了听，才发现是那个男人还在向她告别。
芥川早站在了银的身边却并未靠太近，略退后了几步。敦牵着镜花上前向银点头致意：“银小姐。”又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来侦探社，和芥川一起生活？”
银沉默地驳斥了敦的建议。
敦一时无言，芥川张了张嘴，同样也说不出话来。镜花面无表情地看着银，反问：“你要违背首领的嘱托？如果是，那你还不如现在就回去，大门就在身后。”
“住口！”银立即呵斥道，“谁说我要违背首领的嘱托？”
“那就上车。”镜花说着，扯了扯敦的衣袖，拉着他上了车。芥川兄妹随后也跟了上来。
一路无话，可尽管不知道中也到底对她们说了什么，敦也很感激他的这分好心。
至少要有个让大家把话说清楚的机会，而不是一味地靠暴力解决问题，更何况，芥川先前见到银的时候说过的话也根本没有任何参考价值。那么，中也大人的嘱托，也只是让她们必须来侦探社吧。
未来是被投射下月光的。
*
“呀，好可爱的小妹妹！”奈绪美将刚进门的镜花摁到了桌子上，一双手不住的揉捏着她的脸颊。镜花好容易才收住了将出袖口的刀，一面拿眼睛不住地觑了觑敦，，试图让他带着自己脱离苦海。
敦摇了摇头，摊开手，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谷崎站在敦身侧不断鞠躬道歉，脸上挂着讪讪的笑。
镜花认命地叹了口气，任由奈绪美蹂躏。
芥川兄妹回来时正遇上织田，被他和国木田一起带到了会议室谈话，不知道多久才会出来。但想也知道，这么复杂的矛盾，一时半会也根本无法处理。
镜花最终还是受不了奈绪美的狂轰滥炸，趁她不留神之际跳下了桌子，躲到了敦身后。奈绪美只得悻悻地收回手，转而将谷崎拖走了。
敦的嘴角抽了抽，对镜花解释道：“他们是兄妹，平时也这样，你不要自责。”
“你变了。”镜花冷不丁地说。
“啊？啊，啊，那个，确实。小镜花会不开心吗？”
“我很开心。”镜花扫视了正在各自忙碌的杜员们，“这里很好，大家都很好——除了那个风衣人。”
镜花口中的风衣人指的是芥川。。不得不承认，在先前几人短暂的交手中，足够他们为彼此留下一个浅薄的凶恶印象，即使敦现如今改变了对芥川的看法，镜花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但这没关系，来日方长，侦探社员们彼此之间有很多可以相互了解的机会。
这种直觉萦绕在敦的心里挥之不去，它并非出自于对时间的消磨作用的信任，而是出自于对社员们的评判。
一个人处于全是好人的环境里，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变成一个好人，尽管无法保证这个人的本性是否都会因他人而更改，但至少对方能让自己看上去善良。
“小镜花，”敦笑着又一次伸出手，“我们去买点东西，装饰我们的家吧？”
“家？”
“是的。我和小镜花的家。”
像是做出了某个至关重要的承诺，镜花也郑重地伸出手：“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也一样。”
*
敦与镜花一同生活了半年。
刚加入侦探社不久，镜花和银就成功通过了入社测试。但是，如同织田当放费了很多心力才纠正敦与芥川的性格一样，纠正银和镜花也耗费了很长时间，好在成果颇丰，现在的侦探社气氛一片祥和。
“你想怎样？今天的事不是你的错吗？”敦追在芥川身后进门，恼怒地质问。其余社员见怪不怪地移开眼，国木田更甚至拿出耳塞戴上才继续工作。
“在下不想与你这蠢虎争辩。”
“可那就是你的错！”
“在下哪里错了？”
“我都已经快套出消息了，你就不该在那时候使用罗生门才对！”
“可在下也拿到了消息！”
“你弄哭的小孩是我哄的！”
芥川不说话了，几步逃离现场，却在路过银身边时听见了笑声。
芥川：“银？”
银从桌面上抬起一本漫画书对着芥川，笑得很是欲盖你彰：“我在看这个。”
“书拿倒了。”
银：“……哈哈。”
敦在这时追了上来。他与银打了声招呼：“晚上好，银小姐！”又转过头面向芥川：“你下次冷静些！每次你的自作主张，结果都是我去赔礼道歉！”
“人虎适合哄孩子。”
“嗯？”
敦愣在了原地，完全无法明白芥川的意思。适合哄孩子是什么？
他再抬头想问时，芥川已不知去了哪里。敦只好扭头，有些腼腆地问：“那个，银小姐，你知道芥川是什么意思吗？”
银很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认为你很温柔吧？而且，敦确实很温柔啊。”
敦的脑子更乱了，但也想不出该问些什么问题，同手间脚地走到工位上坐下。
他脑海里突兀地想起来很久之前听到的话：“因为他们爱你。”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芥川对他说过的话，也是完全打开敦面对他人时满溢勇气的开关。为了不辜负那份爱与期盼，半年以来他一直努力工作，解决了很多委托，也在工会、死屋之鼠等组织手下保护过横滨。
侦探社在这半年里获得了不少的赞誉，甚至连敦都上过一次报纸。——那份报纸最终被敦带到了孤儿院，一份给了现院长森先生，一份放在前院长的墓前。
他在墓前想了很久、很多，想过去、想将来，也想这个世界的未来。
但，所有的未来都在逐一展现，正如开春抽芽的樱花树一般生机盎然，淌过细雪又不畏风雨。
“太宰先生，院长，”敦仰起头经受春风的洗礼，“我有如你们想的那样沾下去吗？”
国本田敲敲敦的桌子，往上放了一沓文件。“你在想什么？——这些文件需要你处理一下，时间不着急，你也要注意休息。”
敦从回忆里向过神来，对着桌上足有一掌厚的文件苦了脸：“好多！”
围木田也愁得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家最近都得加班了。唉——”
敦也长叹一声，拿起桌上的文件埋头看了起来，看到傍晚才直起身，活动翻骨。
“人虎。”他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芥川下了个激灵，差点把自己左脚拌右脚绊倒，被芥川扶了才直起身。“整天都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社长为什么让你做我的搭档。”
“你自己也是这样吧……”敦很小声地反驳，又因为自己刚才的表现确实傻得出奇，没好意思接着说下去。
芥川晃了晃手上的袋子。
敦顺着过去，才发现是两份冒着热气的茶泡饭，只是还没开口询问他的意思，就被他拉出了门，直到那棵树前边停下，接着手上就被塞进一份茶泡饭。
斜阳的余晖自天未极射而来，它的魔力穿云裂石，倒映进紫金色的瞳眸后，形成流光溢彩的景色。那远比世上最美的霞光还夺目。
芥川移开了眼，端着自己手上的茶泡饭坐下了。
敦不是很能看懂芥川怎么凌空而坐的，牵着身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芥川把罗生门伸出了好长一截，折叠成两个凳子的形状。真是让人不知先惊讶“他居然给敦留了一个空凳子”，还是惊讶不愧是可以用异能哄乱步睡觉的男人。
“谢谢。”敦道了谢，有些拘谨地坐下，和芥川并肩吃着饭。
两人安静地坐着，暖光打湿了他们的身体，气氛并没有困沉默而冷凝，暖昧或其他的一些什么却化成了水，滴滴灌溉在樱花树上。
半年前，它还只有比一般树苗更矮的高度；半年后，它已经长得比芥川还要高些了。敦很搞不懂它为何如此茁壮，偶尔也会放下一两天为它浇水的任务，却讶然地发现它依旧长得很快。
“它长高了好多啊，”敦放下空了的饭盒，看着树冠由衷感叹。“再过不久，应该能开出好多绯色的花!”
芥川把两人的饭盒收起来，重新放回了袋子。“可能是因为人虎长大了，树也会和主人一起长大。”
敦疑惑地哼了一声，“芥川……怎么突然有这样的话想说？”
“一切都安定下来了。”
“啊，是的!太宰先生似乎也只说了这些人要解决，那样的话，确实一切都安定下来了。”
“人虎有想过以后的搭档是谁吗？不是像我们一样被迫地被安排在一起，而是人虎真的很想要的搭档。”
敦仔细地想了想，，最终挠挠头笑了：“这个，确实没有。”
“那就和在下绑一辈子吧。”
“那就和在下绑一辈子吧。”
“啊？”
罗生门刹那间将敦整个人裹了起来，芥川仰面看着被吊起来的敦，一字一顿吃重复：“像人虎这样的人，只有在下才肯和你搭档！”
“我听清了……只是很标讶才问的……”
“人虎——!”
敦弯起眉眼，笑着看向羞恼的芥川。
真别扭啊，不过，来日方长，他们的生活仍会继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